深圳:充满动力感的打拼之都

2016-01-14 12:25梁钰钧
博客天下 2016年2期
关键词:蛇口深圳北京

梁钰钧

17个纬度的距离让冬天的深圳比北京多了140分钟的日长、差不多二十个摄氏度的温差,对于在12月的北半球里等待春分的人们来说,这是来自太阳的恩赐。

多出来的日光可以用来享受阳光,也可以变成工作时长,深圳人习惯选择后者。额外的日长催促着这里孜孜以求、不愿停下来的脚步,12月里的下午五点半,当北京的长安街已经亮起威严紧密的路灯,深圳笔直的深南大道两端矗立着的写字楼还笼罩在落日的余晖里。催促从路口扎眼的“企鹅”灯牌开始,一路向东,敲打着楼面LED灯管组合成的字样为人熟知的科技品牌,还有刚扎下根基、正待壮大的初生企业,让他们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快速”在30年前邓小平划定深圳为“特区”之后,就成为城市的主题。“一个深南大道,‘啪啪啪地就这么从西边到东边,最后还有一个北环一个滨海,全是高效的快速路,中间是一个一个组团的生活区,完全靠高速路连接。”第六届UABB(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策展人之一刘珩极简地总结了特区的城市规划,在某种程度上,这已经内化成为城市气质,“这就是深圳的生活方式。”

大部分经由历史和地理渊源形成的城市,都会从自己所根植的历史和地域里完成城市规划,深圳不一样。30年前,当它以渔村为起点奔跑着发展时,基本上没有工夫考虑把城市规划与地域特色和气候做个结合。在中国人对改革开放和急速发展的渴望里,深圳急急地接下了迅速腾飞的行政指令,从零开始,用最现代和速度的方式,变成都市。

指向只有一个:现代化。“深圳的规划是完全现代主义的规划。”刘珩形容说:大马路,高效。蛇口港立着标牌: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直白又简单地把深圳的诉求传达给每一个希望在这片热土上有所收获的野心家。这是深圳人对家园建设的哲学观,“所有的城市规划以及布置都是围绕效率建立起来的。”

“(外地人)来到这里目的性都比较强。不说生活,都说是来拼搏的。”

夜幕下人潮熙攘的大成面粉厂

刘珩(左三)在第五届UABB(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开幕式前与其他主策展人合影

2015年是深圳作为经济特区成立的第30个年头,它已经是一个有着千万人口、几十家顶级IT企业的特大城市,成了中国最高效城市的代名词。

由东向西走完深南大道,差不多可以回溯过去30年的深圳发展的脚步。从罗湖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西行至莲花山和中心书城,再到年轻人创业孵化基地高新园。和长安街风尘仆仆一路走来,从红墙到高楼的穿越感不同,深南大道只有一面:现代。

“深圳第一波的发展是罗湖和蛇口两边同时开始的。”刘珩站在蛇口大成面粉厂老旧的筒仓里,这座工厂是蛇口第一个外商独资企业,它的背后,工人们正在用钢筋铁架支起本次双年展的展台空间。

30年的发展,城市产业几经淘汰、升级,蛇口留下了大量的工业遗迹。大成面粉厂就是其中一个,2010年随着蛇口的产业升级转型结束运营,这里将和北京的798一样,成为一个文化展区。

UABB走到2015年时,迎来了自己的10年。2015年年末,主办方在大成面粉厂发布了他们第六届展览的主题:Re-Living the City(城市原点),倡导对城市已有的建筑进行再思考、再想象。

升级、更迭,而不是拆迁、重建,这和深圳早先的发展和规划逻辑很不一样,深圳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推倒重建的。它跳脱了历史和地缘的桎梏,平地建起一座现代都市,一切都是最先进的标准;敞开怀抱吸引聪明和有野心的外来头脑,一切都是最便捷的配置。

“年轻就是财富”,对新兴城市来说,就是“后发优势”。在刘珩看来,深圳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年轻。“不像北上广那种传统城市,经历过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的发展阶段,有很多负担,深圳是直接平地起高楼。”

这样从刚开始就确立的高门槛使得深圳从起手时,就得到了完整又先进的规划。“深圳是在1986年才形成了第一个比较完整的规划。”当时假定深圳会发展到100万人口,“实际上,2006年时就已经达到了1200万。”规模已经是想象中的12倍,方案还没有过时,刘珩觉得,这很了不起,“当时(城市)规划是很有弹性的。”

这种先进可以从具体的生活中体察到。深圳的面积大致只是北京的八分之一,常住人口却已经超过北京的一半。但和北京地铁乘客总得辗转腾挪不同,深圳地铁也有挤的时候,但基本上还能与人保持礼貌距离,深圳的交通也只有在上下班高峰期才会拥堵,蛇口的街上,工作时间人影寥寥。

但它并不慢。“很多外国人来深圳,会想要留在深圳,因为在老牌西方城市,动力感已经很久没有了。”在刘珩看来,这就是深圳个性,“一个国际化的城市更多的应该是生人社会,它的标识会非常清晰,任何人来到这个城市,他都能很快辨析到自己在哪里。”她把深圳和北京做个比较,觉得前者更像一个国际都市该有的样子,“为什么深圳国际化的程度更高一点,西方人也愿意在这里生活,因为它的可识别性很强,很便利。”

如果说深圳前30年的发展都是围绕在“效率”的指挥棒下,现在,“地域文化”浸染在这座年轻城市身上发生的影响,越来越大。转折的契机,是近10年,中央政府渐渐对已成规模的特区放手。

地域影响很慢热,但总会显形,自上而下的行政力量帮助深圳迅速形成了清晰的城市格局,现在,这座城市开始摸索着确立自己的特质,一个例证是,深圳的普通话就和广东其他地方不一样。

也有一些渊源是无法跳脱的,比如土地。珠三角地缘文化氛围浓厚更甚于北京和上海。“广东从历史来说就是政府的一个‘灰色地带,让他有一定的实验性、自发性。‘灰色地带让他存在,让他自生自灭,也可能会生长出有意思的东西。”这是地理位置带来的便宜,珠三角距离北方核心政治区很远,“深圳这个城市怎么来的?它也是中央的一块试验田。”

实验意味着更多的可能,这是特区特有的优势。靠产业带动城市空间发展或许对于北京来说效果甚微,但深圳不一样。北京政治属性强烈,单单依靠产业发展带动城区自我更新很困难,深圳只有一个指标:发展。解决深圳问题,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些。

这种年轻与历史的对撞,自然地将奔涌而来的城市新移民做出区分。“与深圳不同,到北京的外来务工者追求的东西更多元。”刘珩将此总结为:到北京拼搏的人们更希望得到的是“有文化感、有日常感又有一定的个人事业发展”的空间,到深圳的务工者要的东西很单纯,就是实操实干的回报。深圳城市定位清晰,以科技产业立足,吸引而来的也多是高素质的移民,“深圳是一座聪明且素质很高的城市。”

北京是政治中心,也是北方的经济中心,在京津冀城市群里只能以“鹤立鸡群”的主导姿态出现,深圳不一样,珠三角的城市产业各有侧重,更多的是以平等互助的形式实现合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中,刘珩毫不掩饰自己的倾向:“(后者)更有可能发展出可持续的未来”。

深圳是年轻的,也是轻盈的。“30年后总结发现,深圳核心的竞争力就是没有负担,敢于创新。”刘珩对《博客天下》说,“那股劲儿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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