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悦+徐展
时方:因为很喜欢传统文化,自己也一直在学书法、读经典、泡茶、品香,而且很喜欢初尘居这种氛围,喜欢苏州,所以选择来到这里。修身养性并不是年龄大了之后才该做的事。人的心灵太浮躁了、太急躁了,应该让自己的生活慢一点,练练字,读读书,安心。
纤纤:亚文的生活就是我心目中最想过的生活,我一直都很想过这种隐居、世外桃源的生活。其实我很佩服亚文,能有这样的成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平时上班事情太多,实在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因此就过来体验。真的挺好的,虽然我自己做不到但是还可以过来学习体验一下,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到呢?
玄片片:“十一”外面太闹腾了,在微博上看到这里还挺清净的,就来了。我自己是习香的,对于其他类似绘画、书法之类没有学习过,所以我觉得到这个地方来,应该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当作国庆节出行的另外一个方式。
听了学员的话,对初尘居似乎略有了解,但其精髓所在,还要由秦亚文本人来解读。
徐展:亚文,请问你是以怎样的理念来营造初尘居呢?
秦亚文:我觉得是文化与生活的结合。很多东西都不是说必须要非此即彼的,包括文化。因此初尘居开课程的时候,虽然说时间比较短,但我尽量安排的全面。就是想有几周的时间,让大家综合的掌握。中国的这种传统的思维方式,其实都是相通的。
徐展:比如说你给他们推开很多扇窗,看到很多不同的风景——
秦亚文:但其实都在一间屋子里。
徐展:对,在一间屋子里,环顾四周,发现有很多扇窗、很多种风景可以看,至于把哪扇窗打造成门,是自己的选择,找到自己的道路,有时候可能甚至是在窗与窗之间——于是自己在墙上开个洞。
秦亚文:对,比如说,我在弹琴的时候,弹琴的吟揉,包括滑音、按音,这都是跟写字时候的走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也跟太极一样,同样也跟画画是一样的。所以说,你掌握了一门,也可以去同时掌握很多门技艺在身,这是不难做到的。平时经常会听到别人说很羡慕一个人,他可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其实不是一种非此即彼的事情,以前大部分的文人,像苏东坡,他既在诗词方面造诣很高,在书画上造诣也很高,在政治上、在治学上也是。这对以前文人来说是基本的。因此,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大家体验。
徐展:比如说打造一种生活美学。
秦亚文:这又是生活和文化的另外一层。如果刚刚说的是门类之间的互通的话,这就属于另外一个系统的互通。文化和生活是分不开的,本身就是不分开的。在这种比较诗意、或者说和外界格局差别很大的一种生活里,看似是要把自己圈在一个地方,你必须有足够安定的环境才能打造这种状态,其实不是的。这种心境在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可以如此。因为我们在初尘居的生活也是每天起居、吃饭、弹弹琴或者是做其他事,都与常人是无异的。其他人也可以从他的生活方式中去寻找这种宁静。我当时在初尘居起名字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初,可以理解成本真,事物万物归真;尘则是无处不在的,就是微,它是可以在各个方面,几乎是无所不入的,你在任何一种状态下、任何一个环境里,只要你想过这种生活,都是可以的;居,其实就是生活。
徐展: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秦亚文:所以想做的就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去弘扬国学这种宏大的目标,我个人能力也有限,并不是说通过教学让大家成为一种国学人才,这个是办不到的,起码以目前的能力办不到。但是对于这种生活来说,我自己还是愿意和大家分享的。对我来说我能做到的就是在个人能力范围内,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徐展:就是和大家分享你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
秦亚文:对,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徐展:其实很多东西到现在也是依然存在的,不存在断代的问题,也不存在现代和复古的问题。就像有的人喜欢下班后回家读书,有的人喜欢看电视,有的人喜欢打游戏一样,也有的人会喜欢以一种慢的生活节奏来诗意的度过自己的生活。
秦亚文:是呀。其实任何的方式这些也都是不重要的。不管是现代的也好,传统的也好,现在各种不同种类的音乐也好,传统的这种琴棋书画也好,从选择上来说也都只是各人选择不同。我选择它并不是因为它是传统的,我向往传统,而是因为它本身的这种美好与本真,然后恰好是在传统里面与它接近的会比较多。因此我在初尘居选地址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其实还是在苏州的市区里。从这个门走出去,外边与平时的生活区是无异的,但是里面可能与其他的相差比较大。
徐展: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秦亚文:隐到说不上,就是觉得环境不是特别重要。我在选这个地方的时候,是朋友帮我挑的,我当时还不在这里,只是告诉他只要够大够我用就可以了。来了之后,这里面所有的布置,像院子里的山水、石头,则是又布置出来的。就是说在这种高墙院内,其实是阻挡不了山水之境的。
张祺悦:除了书院,初尘居里还包括哪些内容呢?
秦亚文:这里主要有两部分,一部分也不能说是书院,就是一些修身养性的课程,另外一部分就是在做我自己理念的,推出原创的产品,大部分是以手工艺、天然材料为主的。衣服从面料选材上就选择手工的,然后染色也是植物染色,包括缝衣服的线也是丝线,用植物染的,缝也都是手缝。
张祺悦:很欣赏你找到了生活的方向感。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方向感的呢?
秦亚文:其实我是最没有方向感的,我是射手座的。创办的时候,也有想过去找一份正常的工作,老师也有给推荐过去学校教课的工作,但是,设想了一下我在那种环境里,我会觉得无比的煎熬。我想不到自己除了处于这种位置之外还能做其他什么。
张祺悦:就是说不是你选择了这条路,而是这条路选择了你?
秦亚文:是我只能选它,它也只能选我(笑)。
张祺悦:也就是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一定要做一个这个?
秦亚文:倒没有说一定要做一个这个,而是生活轨迹是这种,然后你本来就是在这条路上走,就不会想着,即便是工作之后你会去选择另外一个跟这个没有多大关系的。虽然说我一直坚持的理念是你在任何地方,在任何环境之下,只要有自己的坚持,你向往的事情都可以做到。既然我能让环境更好,为什么不去做呢?
张祺悦:那么初尘居的前期有什么困难吗?
秦亚文:困难比较多。其实我觉得外界一些硬件的困难是必须的,毕竟是刚毕业出来,没有任何的渠道和门路,但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大的困难是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任何方向,没有任何一个你可以去操作的实际的路子以供参考。从刚开始到现在,我没有去借鉴任何的企业,任何的单位,也不打算去借鉴,因为既然去做自己生活的分享,肯定是要分析自己,所以基本上,我这边所有的理念和模式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虽然有点“闭门造车”,但是本来野心也不大,没有想过把它做大,就是在不违背自己的心意的情况下,我要做我能把它做到的最大的程度。所以前面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摸清楚到底用什么样的方式能让初尘居存在在这个社会上,所以一直在摸索。然后个中煎熬,不必详说。
张祺悦:那家里的态度呢?
秦亚文:家里一直对我是满宽容的,我觉得我能做自己愿意成为的,跟家里的不干预是有很大的关系的。虽然说他们给不了太多的支持,但是对我来说不干预就是最大的支持,然后他们没有做任何的干扰,就是一直这种“你开心就好”。我的思路他们帮不上什么力,但是也能去理解,因为我爸爸我爷爷都是从小写书法写诗词的,所以他们能理解这种心情就可以了,其实最主要的,父母的担心只有一点,就是你能不能在这个社会上很好的生存下来。只要解除这个担心就可以了。虽然最初确实是很难,但是报喜不报忧。只要对前景自己都能有一个把控,其他的都不重要。
张祺悦:很多做书院的人,他的生活并不是他做的那样的,只是把文化做成了文化产业,但是你一直生活在这种状态里,你做的很走心,他们做的很走物质。
秦亚文:我经常举一个例子,就是在乡下,我们奶奶那一辈,在农耕的时候,他们能够清楚地记得哪一天的节气是什么,适合做什么。其实节气这个事,到了我们这一辈,很少有人能把它完整的或者很清晰的记下来。但是对于奶奶他们来说,他们并没有刻意去学习这个,可是他们能清清楚楚的记得,是因为这已经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对农作物和节气也好,对其他自然规律也好,它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最深的渗透,而这种渗透是自古以来延续下来的。所以文化在生活中的渗透就是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我们能够看到它并不是可以分割开来的东西,是很自然的生活的一部分。
访谈毕,亚文为我们弹唱了一曲《招隐》。《招隐》此曲,是左思见天下混浊,归隐不仕时所作,有诗云:“杖策招隐士,荒涂横古今。岩穴无结构,丘中有鸣琴。白雪停阴冈,丹葩耀阳林。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非必丝与竹,山水足清音。何事待啸歌,灌木自悲吟。秋菊兼餱粮,幽兰间重襟。踌躇足力顷,聊欲投吾簪。” 想来,这也是她的心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