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研究文献综述

我国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研究文献综述

张瑞，张力跃

摘要：农村职业教育问题是当今社会关注的热点，很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以改革开放以来学术界就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的研究为脉络，从研究趋势、研究视角等进行了归纳和剖析，并提出今后关于农户子女职业教育选择研究，要不断加强实证研究、不同区域对比研究以及探究新的研究视角。

关键词：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趋势；视角；思路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当代社会变迁对农村青少年职业教育选择的影响机制研究”(项目编号：14YJA880095)

作者简介：张瑞，女，浙江师范大学职业技术教育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基本理论；张力跃，男，浙江师范大学职业教育研究中心副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基本理论、农村职业教育。

中图分类号：G718文献标识码：A

中等职业教育作为我国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改革开放至今，经历了30多年的发展变革，为我国经济的发展培养了大批基础性、技能性人才，受到了国家和社会的高度关注。近年来，随着“优先和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国家战略的实施，尤其是国家对中职助学政策的颁布与实施，极大地推动了中等职业教育的发展。2009年，全国中等职业学校已经发展到14 427所，年招生规模873.6万人，在校生2 178.7万人，毕业生619.2万人，实现了中等职业教育与普通高中教育招生规模大体相当的规划目标。但不可否认，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在传统观念和现实压力下，中等职业教育招生数与在校生数仍然存在不容乐观的困境。一方面，各类产业部门不断出现“用工荒”，急需大量技术人才来补充，政府部门不断出台鼓励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政策措施；另一方面，中等职业教育所面向的主要潜在群体——农户子女对中等职业教育的反应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那么，造成这种反差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近年来，针对农村中等职业教育这个与实践紧密联系的问题的研究文献不断增多，学者从不同的视角对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进行了研究。本文拟通过对现有的关于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的研究文献进行梳理，探讨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研究的新思路，对解决中职发展困境问题提供有益的参考。

一、我国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研究趋势

为了从整体上把握改革开放以来对“我国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的研究状况，对中国学术期刊网进行了全面检索，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中国博士学位全文数据库”、“中国硕士学位全文数据库”中检索公开发表的研究成果。笔者认为，较之其他论文，博士和硕士学位论文凝聚了作者更多的心血，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而一般来说，CSSCI来源期刊比其他期刊刊发的论文学术水平更高，因此，本文以“农民职业教育选择”为检索词，对期刊论文、博士论文、硕士论文以及CSSCI来源期刊论文进行分类整理，共检索到有关论文263篇，其中，博士论文15篇，硕士论文32篇，CSSCI来源期刊论文10篇(见表1)。

从以上我国学者对农民职业教育选择研究总体来看，1986年，农民对中等职业教育选择问题开始引起学者的关注，直到2003年，论文总数达到19篇，出现一个小高峰，接下来几年，论文总数呈总体上升趋势，其中，硕、博士论文逐渐增多，刊发在CSSCI的期刊论文也有所增加。由此可见，近年来，有关农户子女职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的研究逐渐受到重视，而且，研究的学术水平不断提升。

二、我国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研究视角

我国学者基于不同的角度从不同的方面探讨我国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问题，包括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本文主要从学科观察和区域研究两种视角进行归纳分析。

表1　1986年-2013年三大数据库中关于“农民职业教育选择”的论文篇数

(一)学科观察的视角

1.经济学视角。针对我国社会经济的发展情况，很多学者从经济学视角对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的选择进行了研究。他们认为，农村家庭做出中职教育选择行为，都是在进行教育成本—收益预期基础上进行的。教育成本—收益预期对农户中职教育选择有显著的影响。陈胜祥从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出发，通过比较人们教育选择行为的成本—收益函数值，指出成本—收益是影响人们选择中等职业教育的重要因素。[1]申家龙认为，职业教育的成本问题直接影响着个体及其家庭对职业教育的选择，这些成本分为直接成本和间接成本，个体接受职业教育需要付出的直接成本高低不是影响个体是否选择职业教育的最重要的因素，间接成本起着更为重要的因素。[2]邱亚洪等通过实证研究得出结论：农户对教育的投资决策受到实际支付能力、投资预期、个体价值观念、投资风险、社会意识形态等多重因素的影响。[3]张创伟分别从人力资本取向、人才需求取向、招生市场取向和受教育个体取向四个方面进行了分析，指出如何进行职业教育的选择。[4]张力跃指出，普通民众会认为，职业教育毕业生出口不畅是因为其经济收益率低，因而对其加以拒斥。[5]陈小平通过对陕西农村青年职业教育的选择进行分析后指出，预期收益在整个教育决策中占了三成多，远高于其他因素。[6]李峻的研究表明，农村职业教育毕业生的货币收入和身份收益都明显偏低，而求学的机会成本不降反升，直接影响着农民对农村职业教育的入学选择。[7]

2.社会学视角。有的学者从社会学视角分析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如沈亚强基于社会分层视角对农民子女职业教育选择进行分析，他认为，社会分层的三个指标(经济、文化、政治)对农民的教育选择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为了实现阶层跃迁，农民更倾向于选择普通教育。[8]张力跃从社会结构与农民对子女职业教育选择的视角指出，农民的行为选择具有理性，社会结构(阶层结构、职业结构、劳动力市场结构)规制着个体的选择，实现阶层地位的提升是农民对子女接受教育的主要期待。还有学者指出，社会观念、文化因素，尤其是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念同样影响着初中毕业生及其家庭对中等职业教育的选择。[9]刘燕花认为，在影响农户中等职业教育投资意愿的社会层面因素、中等职业教育的办学定位因素、中等职业教育学生的就业情况等主要因素中，对中等职业教育最深层次、最关键的是观念问题，在我国，“学而优则仕”的儒家文化的渗透对重视动手技能的职业教育的发展必然存在着忽视甚至鄙视。[10]庄西真对欠发达地区中等职业教育的发展有限性做了分析，他指出，文化是影响欠发达地区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主要因素。他认为，文化对欠发达地区中等职业教育的发展产生这样的影响，即在一定的社会文化和现实的影响下，导致人们形成了普通教育偏好而非职业教育偏好，这种教育偏好在合适的空间选择内得到了释放，那就是人们不顾一切地选择普通职业教育而不是职业教育。[11]李延平指出，职业教育是“次等”教育的定位深深根植于我国的传统文化中，人们对职业教育的偏见严重影响了我国现阶段职业教育的发展。[12]王苗等指出，乡土文化制约农民的思维方式、思想观念等，进而影响农民子女的职业教育选择。[13]

3.政策学视角。中等职业教育每一个阶段的发展都与一定的政策、体制结构相关，于是，很多学者从政策学视角进行了研究。一些学者对部分政策的科学性提出了质疑，石鑫炯年认为，始于1999年的高等院校大量扩招，引发社会的普高热，造成中考成绩高的同学进入重点高中，分数低的同学进入普通高中，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出钱给孩子买高中读。越来越多的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够接受高等教育，而目前中等职业教育与高等教育之间的衔接还未完全畅通，阻碍了人们对它的选择。[14]王文娟也认为，“高校扩招”使农村职业教育雪上加霜。[15]张明星认为，政府的投资对中等职业教育的选择有直接的影响，政府投入不足降低了农民投资中等职业教育的积极性。[16]张先勇指出，教育具有很强的外在性，完全把教育推向市场，市场就不能对教育起很好的配置作用，地方政府应增加对中等职业教育的投入。[17]郭文富指出，农村职业教育政策的执行力不高、监督的缺失，影响人们对职业教育的选择。[18]赵春艳认为，职业教育是上头热、下头冷，地方政府通常刻意忽视职业教育，导致欠发达地区的人们更不愿意选择中等职业教育。[19]黄彤则指出，传统计划经济的消极影响与市场经济的不完善导致的体制性障碍降低了农户家庭投资中职教育的积极性。[20]

(二)区域研究的视角

我国是一个空间面积、社会风俗和经济发展水平等各方面都有相当差异的国家，这就导致各地职业教育发展的不平衡，不同地区农户对中等职业教育有不同的选择，不少学者对此进行了独特的探讨。赵崇铁等基于福建省的调查数据，对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进行了实证研究，以计划行为理论为基础，从行为态度、主题规范、感知行为控制三方面阐述了影响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的因素，这些因素使得农户做出理性中等职业教育的决策。[21]原明明对甘肃省Y村职业技术教育选择进行了实证研究，他指出，近几年来，甘肃省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招生开始止跌回升，招生规模逐渐扩大，呈现出积极发展的势头，并从教育设置中的被剥夺者、新的悖论：农村剩余劳动力—技工荒、职业技术教育选择的合理性意义等三个方面对这一现象进行了解释。[22]张明星对湘西州农户子女职业教育的投资问题进行了调查，在对所得数据进行分析后指出，农民在做选择之前对成本—收益有所思考。[16]陈胜祥等以江西省潘阳县为例，研究了农村中职免费政策对农户投资偏好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中职免费政策的刺激作用与农户的经济条件和他们子女的学习成绩逆相关，免费政策的刺激作用只具有短期作用，从长期看，改革不利于职业教育发展的文化环境应该成为与免费政策相配套的另一种制度选择。[23]王秋萍基于对江西、浙江的调查与比较，指出，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农户对国家中职助学金的反映越弱，与欠发达地区相比，经济发达地区农户对国家中职助学金的反映只与农户子女的学习成绩逆相关，要长期发展中职教育，经济刺激并不能最终解决问题。[24]陈小平对陕西农村青年职业教育选择的经济因素进行了分析，他指出，职业教育的投资倾向由于受到职业教育的预期收入、人们的观念以及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在不同的地区有一定的地区差异性。[25]

三、我国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研究的不足与展望

在总体考察我国国内这些研究之后发现，有关我国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的研究存在以下三方面的不足，针对这些不足，对今后研究的方向提出一些建议。

(一)理论思辨的研究比较多，规范的质性、量化等实证研究比较少

在所选的文献中，无论从哪个角度进行研究，学者们大部分都是进行理论思辨性的研究，而实证性的研究相对较少，缺乏实地研究和量化研究容易降低研究的可接收性。针对这一问题，在今后的研究中，学者们应当进行更多的田野实践研究或者量化，在实践中检验研究的正确性，提高研究的科学性，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才能深化理论研究提出具有深度和现实针对性的意见。因此。在农户子女职业教育选择研究加大实证研究是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

(二)学科观察角度研究比较多，但鲜有从新的角度进行研究

从学科观察的视角看，大多数学者借鉴经济学、社会学、政策学等学科进行研究，然而，任何一种知识都可能会对其他领域产生影响，如农户子女教育选择问题由来已久，这就涉及到历史学的知识，同时，农户子女对中等职业教育选择也是一种个体行为的表现，这就会涉及到心理学、行为学的知识。因此，学者们应该更多地借鉴其他学科，综合各个学科的知识，多角度多全方位地进行研究，并提出切实可行的意见。

(三)有一些不同区域的个案研究，但研究范围窄且对比研究少

一些学者对福建省、甘肃省、陕西省等省份的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进行了调查、实证研究，并针对现状提出了意见。然而，由于我国不同地区在空间面积、社会风俗和经济发展水平等各个方面都存在很的差异，导致农民对职业教育的选择与否及其原因千差万别。因此，不能简单的从东、中、西三个区域选择特殊省份进行研究，而应该对不同的省份展开调查研究，提出针对性更强的发展建议，同时，对邻近或者发展水平相当的省份或地区进行比较研究，这样提出的意见既具有针对性又不乏推广性，有利于政策的制定和执行。

从目前已有的农户子女中职教育选择研究结果看，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选择的问题是一个关于农民个体的教育选择问题，更是社会和谐发展必须高度关注的问题。解决好这个问题，农村职业教育发展困境以及社会经济发展技术人才短缺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至少会得到最大限度的缓解。

参考文献:

[1]陈胜祥.中职生源相对较少的经济学分析[J].职教通讯,2005(8):17-20.

[2]申家龙.农村职业教育的个人教育成本及其影响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04(28):50-52.

[3]邱亚洪.农户教育投资的影响因素分析[J].华南农业大学学报,2008(4):146-150.

[4]张创伟.关于职业教育选择策略的若干基础分析[J].辽宁教育行政学院学报,2003(12):11-13.

[5]张力跃.多重视阈下的中等职业教育发展困境研究[J].教育与职业,2008(26):22.

[6]陈小平.影响农村青年职业教育决策的经济因素分析——以陕西省为例[J].经济问题,2009(6):92-95.

[7]李峻.近三十年来我国农村职业教育政策评价与建议[J].教育与职业,2008(23):7-9.

[8]沈亚强,等.基于社会分层视角的农民子女对职业教育的选择分析[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3(21):36-43.

[9]张力跃.对农民职业教育选择的理性视角分析[J].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11(10):43-47.

[10]刘燕花.农户中等职业教育投资意愿分析——以杨凌示范区为例[D].杨凌：西北农林科技大学,2009.

[11]庄西真.影响欠发达地区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文化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03(4):9-12.

[12]李延平.职业教育公平问题研究[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08.

[13]王苗.乡土文化对农民子女职业教育选择的影响探究[J].职教论坛,2013(10):9-12.

[14]石鑫炯.农业职业学校招生滑坡原因探析及对策思考[J].中国农业教育,2001(2):13-14.

[15]王文娟.农村职业教育培养农村实用人才促进对策研究[D].哈尔滨：哈尔滨师范大学,2009.

[16]张明星.农户子女中职教育投资问题研究——以湘西州为例[D].长沙：湖南农业大学,2008.

[17]张先勇.关于中等职业教育发展的几点经济学思考[J].成人教育,2001(6):34-35.

[18]郭文富.农村职业教育改革与发展政策的研究分析[J].职教论坛,2009(19):53-55.

[19]赵春艳.对人们不选择中等职业教育的研究——大安市初中三年级师生及家长的职业教育观念的调查报告[D].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07.

[20]黄彤.农村中等职业教育问题研究——对吉林省舒兰市(县)的调查研究[D].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07.

[21]赵崇铁.农户子女中等职业教育决策行为实证研究——基于福建省的调查数据[J].贵州大学学报,2011(6):155-160.

[22]原明明.农村职教选择行为探析——基于Y村的教育选择行为的研究[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09(31):23-25.

[23]陈胜祥.农村中职免费政策对农户教育投资偏好的影响——以江西省鄱阳县为例[J].职教通讯,2009(7):17-20.

[24]王秋萍.农户对国家中职助学金政策的反应——基于江西、浙江的调查与比较[J].现代教育管理,2010(7):87-90.

[25]杨宏,陈小平.影响农村青年职业教育决策的经济因素分析——以陕西省为例[J].经济问题,2009(6):92-95.

[责任编辑金莲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