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炜哲
你若说“衔远山呑长江”是范仲淹眼中的岳阳楼,而绿杨阴里的白沙堤则是香山居士脑海里的西湖。然而,我认为“淡墨秋山画远天”才是兰亭最好的写照。
我最喜欢的是秋雨下的兰亭,没有春的懵懂,没有夏的繁忙,没有冬天的萧条,却有一些淡淡的墨香,伴着纸的深沉、笔的婉转,在兰亭江水上洒过,一点点地绵延到兰渚山巅。
雨中的鹅池,水滴敲乱了清澈,但是驻足观望,诗情画意立刻跃然眼前。白鹅争先恐后地上岸,唯恐沾湿了那白罗袍。它们晃动着拖地的礼服,寻着一片更静谧的山河。而此时的鹅池碑更有神韵,献之之池不亚于羲之之鹅。以父子碑为别名,立于池之南,名曰“三角亭”。
树木葱郁,修篁夹道,听,竹林里的雨和着鸟的啼叫,清脆悦耳,在这张青纸上重墨地涂着,而林中稀疏的响正是片片飞白,看似无章却章法自由。山更幽了,路更清了,看竹叶狭长却青翠的腰肢,正伏在地上聆听你的脚步。那细长却不失苍劲的叶脉,犹如一支笔,带着妖娆。瞧见你来了,它们也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我加快了脚步,却不想触碰更多的竹叶。我怕自己会弄碎它们。我走了,它们还静静地等着。
瞧!流殇亭上正热闹着,那42位先贤正盘踞在他们的笔墨上,为心贺诗,但愿老死花酒间,施外廊,卷棚顶,好不热闹!
右军祠外的荷正摇曳着,迎着雨斜着身。雨下得更大了,那些仅来一游的人,都撑上伞跑了。其实,在这艺术的殿堂里,每个人都是过客,我情愿多驻足一会儿。右军祠里的墙上,刻着诸多名家临创的《兰亭集序》。一时间,我仿佛看到了艺术家们在这雅集。颜鲁公的浑厚,羲之的行云流水,欧阳询的笔势险峻,米芾的豪放,苏轼的洒脱……啊!这一颗东方的艺术瑰宝,如今尘去了光辉在这小小的回廊里,就在这兰渚山之下,交织起每一位书者的“兰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