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八老岛事件”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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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5月15日，继珍宝岛自卫反击作战后，在黑龙江上游的吴八老岛上，发生了苏军射杀中国边防巡逻战士的“吴八老岛事件”。

一、吴八老岛

吴八老岛位于黑龙江省呼玛县欧浦乡三合村西北侧200米的黑龙江上游413公里处，总面积1.62平方公里，居界江黑龙江主航道中方一侧。该岛由自上而下的一、二、三号岛组成，枯水期连成一体，丰水期各自独立，水特别大时三号岛、一号岛相继没入水中。吴八老岛原为无名岛，1926年中国边民吴湘莲一家首先上岛居住，耕种土地，并开设酒馆。吴湘莲在家排行老八，脸上长满疤癞，年长后被尊称八老，去世后当地人为了纪念他，将该岛称为“吴八老岛”。2002年中俄签署《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俄罗斯联邦政府关于中俄国界线东段叙述议定书》，该岛正式权属中国。

二、事件经过

中苏友好时期，一些双方没有正式勘定划界的边界问题被自然搁置，按照惯例和实际控制各自管理。此时的吴八老岛在中国实际控制之下，苏方也未提出疑义。三合村边民常年在岛上从事农业生产，活动频繁，当面的卡里诺夫卡村(苏联)边民也时而上岛放马打草，双方边民关系融洽。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中苏关系恶化后，边界纠纷不断升级。1967年夏天，苏边防军人首先在吴八老岛上挑起冲突，阻止中国边民上岛，中方则展开了“寸土不让、寸土必争”的护岛斗争，双方频发肢体冲突。1969年3月2日、15日珍宝岛自卫反击作战之后，苏军在吴八老岛地区的挑衅骤然升级。1969年5月12日起，一改以往的肢体冲突、棍棒相向，开始向岛上和中国江岸进行射击。根据当时形势，上级命令中国边防军上岛巡逻以宣示和维护主权，并以民兵配合。5月15日上午9时许，三合边防站副站长石运昌奉命带领3名战士登岛巡逻，4名官兵排成一路纵队，保持一定距离行进。忽然对岸苏军隐蔽点传来挑衅的枪声，开始苏军只是向空中开枪，见中国巡逻组仍然坚持巡逻，便从卡里诺夫卡哨所和卡里诺夫卡下岛两个方向的多个火力点，用大口径机枪组成交叉火力，对中国巡逻组必经的一片开阔地实施疯狂扫射，边防巡逻组前进道路被完全封锁，只好从岛上撤离。下午14时许，该巡逻组奉命再次上岛巡逻。发现中国巡逻组上岛后，苏军悍然向中国巡逻组进行直瞄射击，4名官兵利用地形地物，采取匍匐、跃进等战术动作，全部安全到达岛上潜伏点，与此前隐蔽上岛的3名边防战士和3名知青民兵汇合。10分钟后，石运昌再次带队巡逻并走在前面。巡逻组刚开始行进，苏军枪声就再次响起，边防战士任久林不幸中弹，倒在地上。知青民兵赵春朴*赵春朴，1951年生于齐齐哈尔，1968年10月到黑龙江省呼玛县欧浦公社三合生产队插队，经过整整6年的锻炼，于1974年10月，因成绩突出被三合生产队推荐上了清华大学。不顾苏军机枪扫射，立即冲上去与担任救护的另一名边防战士一起，将任久林拖到低洼处的隐蔽坑内。子弹打在任久林左胸，鲜血汩汩直流，他在大家的呼唤声中停止了呼吸，时间是1969年5月15日15时40分。苏军在射杀了中国边防战士后，仍没有停止暴行，利用火力封锁上岛道路，并出动武装直升机在吴八老岛上空低空盘旋，阻止中方人员上岛抢救伤员。天黑后，知青民兵担架队才在夜幕的掩护下，冒着苏军火力将任久林的遗体抬下岛。

事件发生后，中国展开了一系列政治、外交斗争，相关部队和民兵大力备战，随时做好应对冲突升级准备。

(一)坚持原则，开展有理、有利、有节斗争。中方在坚持“寸土不让、寸土必争”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斗争方针的基础上，坚持“不与苏军正面冲突、不向苏境进行射击”和“以民对兵、以棍对枪”，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策略，以说理斗争为主，在道义上占据了主动。1971年周恩来总理邀请敢于披露事实真相的英国《泰晤士报》高级记者、著名资深国际问题评论家内维尔·马克斯维尔*内维尔·马克斯维尔是英国著名学者，曾在1959年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担任《泰晤士报》驻南亚记者，目睹了印度对华战争的整个过程。1967年回国后，进入伦敦大学东方和非洲学院，研究中印边界历史和中印边界冲突等问题，于1970年出版了在国际上影响巨大的《印度对华战争》一书。1971年，毛泽东在《参考资料》上看到《印度对华战争》后，很感兴趣。周恩来指示外交部立即组织由柯柏年、周南、龚普生、田进、葛绮云、吴景荣等6人对文章进行翻译，并邀请马克斯维尔访华。，到珍宝岛、七里沁岛和吴八老岛进行现地采访。马克斯维尔经过现地考察和采访后，撰写发表文章客观公正地报道了中苏边界武装冲突的事实真相，并以多种证据说明上述三岛属中国所有，赢得了国际舆论的支持。现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军分区某边防哨所建有“马克斯维尔”亭，以纪念这位敢于仗义执言的国际人士。

(二)加强战备，随时痛击来犯之敌。按照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决策部署，沈阳军区派出前指和1个加强步兵师部署在三合村附近地区。作战部队及边防官兵有声有色地开展大练兵活动，苦练巡逻、潜伏、射击、投弹、刺杀、捕俘等各种杀敌本领，部队的练兵备战气势、边防官兵上岛巡逻时体现的大无畏英雄气概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作风，令苏军望而生畏，使其不敢进一步扩大事态。

(三)军民协同，展现人民战争强大威力。“吴八老岛事件”发生前后一段时期，三合村驻有一个知青民兵连*1996年7月末，陆续有呼玛、齐齐哈尔、上海等地的196名知识青年县到三合村支援登岛斗争。统一参加部队组织的战备教育、军事训练、战备基础设施建设等活动，很快就成为护岛斗争的骨干力量。，加上当地民兵，几百名身穿草绿色服装的“准武装”人员每人一支钢枪，每天在苏军眼皮底下苦练战术、技术，协助边防官兵巡逻执勤，加强各项战备建设，充分宣示了人民战争的强大威力，配合主力部队，有效震慑了苏军。1969年，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该村“三合战斗村”荣誉称号*20世界60年代末期，为了保卫祖国、保卫家乡，以实际行动落实毛泽东提出的“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和“准备打仗”的指示，军民共同努力，把三合村建成了一个有武装力量、有战斗工事、有统一指挥的战斗村，经验被中央军委批准推广。1969年被国务院、中央军委授予“三合战斗村”荣誉称号。。苏军见无隙可乘，只好转向其他方向寻机报复。1969年 8月13日在新疆塔城制造了“铁列克提事件”，该方向因多种原因缺乏准备，边防巡逻分队突遭敌袭击，数十名官兵壮烈牺牲。

三、现实启示

“吴八老岛事件”虽然过去将近50年了，中俄双方也由过去中苏敌对变成现在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领土争议问题通过谈判得到解决，边境形势持续稳定向好，两军友好交往。但“吴八老岛事件”作为边境斗争中的一个流血案例，对于当今新形势下做好各方向军事斗争准备，不断加强边防建设始终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一)军事必须服从政治、战略必须服从政略，处理边防事务必须综合运用政治、外交、军事等多种手段。要在政治上保持清醒头脑。既要清醒认识当前国际形势保持总体和平、缓和、稳定的基本态势，又要清醒认识世界正面临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更要清醒认识中国安全和发展的国际环境极端复杂。要在外交上展现大国风范。始终不渝走和平发展道路，以“一带一路”、亚投行等为平台载体，推动建立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国际关系和命运共同体，坚持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底线原则。要在军事上保持有效威慑。一方面，要借助国家综合国力、核心竞争力优势，灵活运用政治、经济、文化、外交等手段，扩大战略回旋空间。另一方面，无论形势怎样变化，边防建设和边境管理只能加强不能削弱，以有效的军事力量作为后盾，为国家政治、外交和其他方面的斗争提供有力支撑和前沿屏护。

(二)居安思危有备无患、真打实备以武止战，维护国家安全必须努力增强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边防打赢能力。要切实强化随时准备打仗思想。通过强化忧患意识、强化责任担当、强化战备落实等多种手段，真打实备，真打实练，把边防战备工作抓紧抓实。要牢固树立战斗力这个唯一的根本的标准。坚持用战斗力标准引领、用战斗力标准检验、用战斗力标准纠治，进一步提高能打胜仗能力。要始终坚持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出发加强军事训练。树立大抓军事训练的鲜明导向，提高训练的实战化水平，改进训风演风考风，不断提升战斗力水平。要积极推进边防作战建设指挥领导管理体制改革，把握新一轮国防与军队改革的历史契机，既要总结深化长期以来党政军警民联合管边优良传统和有利做法，又要切实理顺主战、主建关系，提高指挥管理效率。要适度增加统一指挥的边防部队力量，解决与邻国边防力量基本对等的问题，增强平时边境执勤管理实效，保证战时能够有效应对。

(三)兵民一体胜利之本、军民融合强国之策，加强国防和军队建设必须加快推动边防建设军民深度融合。要按照党中央、中央军委改革部署，坚持问题牵引，正确把握和处理边境地区经济建设和边防建设的关系，使两者协调发展、平衡发展、兼容发展。要把握总体原则，坚持强化大局意识、强化改革创新、强化战略规划、强化法治保障，推进军民融合健康发展。要实施重点突破，抓紧制定科学配套的军民融合政策法规，建立国家主导、省一级主管，权威高效、一体顺畅的军民融合顶层统筹统管机构，健全规范有序的军民融合运行机制，促进军民融合向深度发展、向广度拓展，做好边防建设军民深度融合发展的大文章。

参考文献：

[1]魏影:《山村那边是界江——三合村纪行》，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09。

[2]沈志华：《中苏关系史纲(1917—1991)》，北京，新华出版社，2007年1月。

[3]徐焰：《1969年中苏边界的武装冲突》，载《中共党史研究资料》，1994(5)。

[4]贾宏图：《我们的故事》，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

[5]《呼玛知青风云录》，中共黑龙江省呼玛县委党史研究室编印，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