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集聚与城市化的耦合机制边界与调控

2015-12-30 12:31张廷海副教授陈阿兴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北京10087安徽财经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安徽蚌埠33030
商业经济研究 2015年6期
关键词:城市化商业

■ 张廷海 副教授 陈阿兴 教授(1、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北京 10087、安徽财经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 安徽蚌埠 33030)

引言

我国城市常住人口由1978年的1.7亿增加到2013年的7.3亿,城市化率(rate of urbanization)从17.9%上升到53.7%,年均提高1.02个百分点(见图1)。这当然是个了不起的成就。但我国的城市化仍然存在“工业化超前、城市化滞后”现象(周其仁,2013)。从2011年开始,我国城市化进入新型城镇化的转型阶段,即从过去30多年高速增长向增长速度相对放缓、质量稳定提高的新阶段转变(陈甬军,2013)。在这一转型过程中,消费和现代服务的需求将不断增大。商业集聚(commercial agglomeration)成为联结新型城镇化进程中生产、消费与服务的纽带。

商业集聚与城市化的基础理论

(一)商业集聚及其形态

商业集聚研究始于19世纪三四十年代,其内涵与形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认知程度的加深不断变迁。中西正雄(1983)把商业聚集界定为某个地理区域范围内,许多零售经营者通过持续的相邻选址,形成网点密度和零售专业化程度都很高的集聚形式,通常包含商业街和(郊外)购物中心两种表现形式。石原武政(2000)认为,商业集聚是以顾客为中心的数量众多的商业者在一定区域空间内汇聚的现象,多以各种专业店为主体,形成商业街和大型购物中心。根据商业集聚的形态,蒋三庚(2005)把它划分为三种类型:一是团组块状,如浙江义乌、山东临沂小商品市场、浙江嵊州领带市场;二是沿街条状,即通常所说的商业街或专营街区,如南京新街口商业圈、北京王府井大街;三是分散多点形态,如居民区、交通沿线等的便利店和服务区。张廷海(2008)专门对商务中心区(CBD)的商业集聚现象做了调查研究,并把CBD商业集聚界定为商业企业及其支撑机构在CBD空间上的集聚。它的形成有利于商业环境的治理与变革,有利于商业区的协调发展,有利于地区消费规模扩张和政府的商业调控与管理。

(二)城市化规律

受社会经济、空间形态及研究视角的影响,学术界对城市化(urbanization)内涵的理解并不一致。但整体而言,城市化是农业要素的非农化转换,由此带动农村人口及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导致第一产业比重下降、第二、三产业在城市兴起和集聚。城市化过程具有时间、空间及经济发展等一般性规律。

1.时间维度:Northam的S型曲线。根据不同地区和国家人口城市化的综合表现和规律,诺萨姆(Northam,1975)构建了一条城市化阶段的“S型曲线”(见图2),并将人口城市化进程划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城市化初级阶段:城市化率较低(一般低于30%)、发展速度较慢,反映为S型曲线斜率较小的左下段;二是城市化加速阶段:城市化率迅速增长,达到30%-70%之间的水平,城市人口扩张、集聚增长,要素向城市集中,处于S型曲线斜率较大的中间位置;三是城市化成熟阶段:这是高度城市化的后期阶段,城市化率超过70%,城市人口增长趋缓甚至停滞,表现为S型曲线斜率较小的右上段。S型曲线的原始模型可表示为:。其中,U为城市化水平,C和r是积分常数,分别表示城市化起步早晚和速度快慢,T为时间。

2.空间形态:城市空间的集聚与扩散。遵循城市增长与发展规律,城市空间组织是一个由松散到密切、由简单到复杂、由动态到稳定的演化过程。Friedman(1966)在《区域发展政策》中提出中心-外围理论(core-periphery theory),把区域空间演变划分为前工业阶段、过渡阶段、工业阶段和后工业阶段。每一阶段的城市化都有其特定的形式,从没有系统的独立地方中心→简单强大中心和发展滞缓的广大外围地区→单一全国中心及强大外围次中心→功能上互相依赖的城市系统。简言之,城市空间组织经历了由单个城市膨胀期到市区蔓生期,再到城市向心体系,最后到“都市圈”或大都市绵延带等多种形态。范登堡(Van Den Berg)提出“城市发展阶段说”,将经济结构同地域产业布局对应起来,提出城市发展阶段:城市化、郊区化以及“反城市化”或中心扩散化三个阶段。城市化阶段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形成人口集聚效应,城市化率提高;郊区化阶段城市边界外延,市郊发展快速,城市群区初具规模;最后可能出现“逆城市化”现象,要素转而向城市外部扩散。经历上述过程,城市空间呈现“分散-集聚-扩散”的要素流动过程。

图1 我国常住人口城市化率:1978-2013

图2 Northam(1975):城市化S型曲线

图3 城市化的两条“线索

3.分配制度:Chenery标准。Chenery&Syrquin(1975)在《发展的型式(1950-1970)》(The Patterns of develop-ment)一书中指出,持续均衡经济中的城市化是一系列经济要素发展变革的结果。需求结构和贸易构成的变化导致工业化的出现,而工业化引发劳动力流动,劳动力从农村向城市的转移进而推动城市化进程。他运用100个国家和20多年间的数据,对30个变量进行回归分析得出,作为一种典型情况,人均收入超过500美元和700美元时,则会出现城市人口逐步居于主导地位和工业部门劳动力开始超过初级生产部门的现象,而到了2000美元时,这种过渡将宣告结束。从国际经验看,当一个城市的城市人口达到总人口的75%以上时,该城市人口的流动将趋于稳定。因此,可用“钱纳里标准”(Chenery Normal)来简单概括城市化与经济发展的一般规律。

商业集聚与城市化的耦合机制

耦合(coupling)是借用物理学的范畴,指两个及以上的事物、系统或运动形式交互影响(interaction)的现象。商业集聚与城市化之间通过耦合单元相互作用、互相影响。

(一)商业集聚与城市化耦合:两条“线索”

我国的城市化具有两条基本“线索”:农民工市民化和城市化率提高(见图3)。前者需要破除户籍等体制上的“城市偏向制度”(city bias system),而后者体现一国城市化的整体水平。商业集聚一方面为吸纳农民工就业提供机会,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城市化率,是新型城镇化进程的重要载体。城市化的实质是“城”由“市”化,即城市是由市场形成的(纪良纲等,2005)。可见,城市化进程的主体是市场,政府为降低城市化成本、加快城市化进程提供制度安排。而商业集聚是市场的自发结果,应尽量避免政府的过度干预。在这一过程中,营造包容性的多元文化与商业环境,有利于实现农民的“市民身份”重构与角色转换,并通过市民化进程提高城市化率。

(二)商业集聚与城市化:耦合动力

1.商业集聚形态与城市化。商业集聚的形态与城市化进程密切相关。根据诺瑟姆S型曲线,在城市化的初级阶段,以分散多点的商业形态为主,商业集聚处于不断形成时期,集聚度相对较低;随着城市化进入加速阶段,商业集聚密度提高,形成商业街、购物中心等商业集聚区;到了城市化的成熟阶段,商业集聚形态也趋于成熟,各类商圈或功能齐全的商业功能区不断涌现。从产业类型上看,随着城市化的推进,商业集聚的产业范围逐步由商贸、餐饮、住宿等传统服务业向以信息化、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为特征的现代服务业过渡,形成集现代信息通讯、金融、租赁、咨询、医疗保健等于一体的现代商业集聚区,实现商业集聚与城市化交互发展的良性态势。

2.商业集聚规模与城市化。商业集聚规模和质量体现城市化经济的整体水平。商业活动密集区有利于要素的空间集聚,形成劳动力和资本的吸聚效应,使得要素向具有良好区位、交通、基建设施、信息集中的特定商业中心集聚。商业属于第三产业的范畴,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投入。它一方面可吸纳大量的市民化农民工,满足其就业需求和生活方式转换,另一方面又推动了商业集聚的发展,实现商业集聚和城市化的耦合。自然地,资本也会向收益率较高的商业区集聚,不断实现资本构成优化和收益最大化。

3.商业集聚消费结构与城市化。在城市化进程中,原有城市居民和新进入城市居民(农民工)的生活方式和消费形式也在发生革命性变化,往往消费的附属价值比商品本身价值更大。这就形成了商业集聚区消费结构的变化。商业集聚一方面能够方便居民生活,减少商品消费的搜寻成本,另一方面能够促进经营者之间的信息交流,降低经营成本,实现商业集聚的本地市场效应(home market effect)。商业集聚的良好发展能够有效带动城市消费水平的提高,进而推动城市化综合实力的增强。

4.商业集聚模式创新与城市化。Schumpeter(1942)把竞争过程视为一种“创造性破坏过程”(process of creative destruction),主张通过五种生产要素的重新组合,获取“熊彼特租金”(Schumpeterian rent)。从客户关系看,商业集聚模式创新应基于顾客便利为基础,着力创造顾客消费的价值增值,并通过现代商业技术,挖掘潜在顾客,创新消费需求。从表现形式看,创新是综合性的,涉及商业模式的多要素调整和战略变革,是一种集成创新。从内容看,商业模式创新涉及内容、方式及组织形态等多个维度。从绩效看,商业模式创新难以为竞争者模仿,能够形成持久的引力能力和更大的商业竞争优势,实现商业企业效率的提高并节约运营成本。这样,商业模式的变革必然推进城市化内涵与外延的不断拓展。

(三)商业集聚与城市化耦合:实现路径

商业集聚区的城市化进程同商业模式、商业结构、商业布局、人口密度和商业习惯等相关联。城市化的增长效应体现其对商业集聚的促进作用。二者的耦合需要寻求适当的契合点。

1.以城市规划奠定商业集聚基础。要想实现商业集聚与城市化的良性对接,需要在外部环境上给予商业集聚以物质支持。实证表明,城市规模等级与商业集聚能力、商业集聚区规模和城市集聚动力呈正相关性。因此,应依托商业区的自身优势,集中布局、集约用地,实现商业集聚与城市化的融合发展。

具体地,要做好以下几方面:一是加强商业集聚区基础设施建设,实现城镇交通、水电、通信、管网等基础设施与商业集聚区的共享和相互衔接,形成各有侧重、功能互补的基础设施建设格局。二是加强商业集聚区公共服务机构建设,根据商业集聚区规模和城镇化要求,适度建设相应的商贸流通部门、工商管理部门、市场监管部门等与商业经营相适应的基本配套服务部门,为商业持续发展提供公共服务。三是做好统筹规划,集中配置资源,围绕主商业发展这一主题,加强同业之间的相互协作,促进不同商业经营之间的融合发展,公平竞争,同时加快商业集聚区建设进度,提升商业集聚区发展水平,注重商业支撑与新型城镇化内涵发展。四是完善政策,实施商业集聚区同城市化的制度创新,消除商业障碍因素,真正实现“产城融合”(city-industry integration),使得商业集聚与新型城镇化同步发展。

2.以新进市民为突破点促进商业集聚。随着新型城镇化进程的加速,越来越多的城市近郊地区、交通发达的乡村地区逐步实现城市化。虽然这些地区居民的消费观念仍保留农村居民的消费理念,但难免会受到附近城市居民的影响。与此同时,已被城市化的新市民或进城后的农民工,其消费观念和消费心理仍然或多或少地在潜移默化中被改变,不断模仿城市居民的消费方式。而新生代城市居民的消费观念已完全城市化,消费心理也基本从传统转为现代。

新进市民的消费不断推动商业集聚的发展,尤其是城乡结合部建立的新商业集聚区,既能保证原有的城市居民消费,又能满足新进市民的消费需求,节约了顾客商业过程的时间成本和搜寻成本。新型城镇化促进了商业配套、交通、通讯、信息等基础设施的大力发展,对消费环境也具有重要影响。同时,城市商业的蓬勃发展,各种商业机构层出不穷、种类多样,商业企业之间的信息沟通与传递,促进了相关商业活动的交流与空间集聚。事实上,城市化过程追求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协同,因此,当商业集聚区具有通达性强、购物便捷等良好的商业环境时,就会吸引更多的居民到此消费,从而提高商业集聚发展的水平。这一策略的关键在于引导新进市民转变消费观念,营造积极的商业经济活动氛围,促使其主动消费,实现商业的集聚式发展。

3.以特色商业集聚打造城市印象。特色商业集聚区的形成有利于打造城市印象。首先,商业集聚能产生强大的品牌效应。商业集聚区品牌是消费者对商业集聚区某一特质的总体感知,如对商业区的营销策略、商品质量、服务理念、差异化产品等商业形象的整体评判。它是地区商业集聚永续发展的价值源泉,其行为主体是由商业集聚区的管理者以及各商业企业共同组成,是集聚区商业企业的公有资源,为其共享。其次,商业集聚的品牌效应具有开放性,并不局限于本地。在推进新型城镇化进程中,政府要积极发挥主导作用,结合当地实际在众多商业模式中遴选出最具特色的商业部门,并着力打造推广,塑造特色鲜明的特色商业集聚品牌,吸引更多的消费者慕名而来,增加商业集聚区销售额的同时,带动交通、餐饮、住宿、娱乐等的发展,实现空间集聚的增长效应,推进新型城镇化的不断前进。上海的徐家汇、南京的新街口等,都以独特的商业集聚打造城市名片。这值得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借鉴和推广。

商业集聚与城市化耦合的调控策略

商业集聚同样给城市化造成交通拥堵、社会治安、环境污染等诸多问题。二者之间通过以下策略予以调控。

(一)商业集聚区改造与城市化进程

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商业集聚的发展倾向于寻求新的综合性商务中心区,这样可能导致城市原有的特色商业街区和集聚区的衰落。商业集聚的培育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一个长期过程。因此,商业集聚改造升级时,既要保留最具特色的商业街,又要树立科学的商业集聚发展理念,避免盲目追求速度造成的商业文化损失。

(二)商贸流通业的纽带作用

在商业集聚与城市化交互耦合中,应充分重视商贸流通业的纽带作用。商贸流通是沟通商业集聚与城市化的桥梁。良好的商贸流通平台能够促进商业便利化,有利于提供物流、电商、商贸服务等就业机会,实现城镇人口的就地城市化,加速新型城镇化建设。

(三)商业集聚边界与城市化进展

同企业一样,商业集聚也有边界。突破这一边界,就可能造成福利损失。商业集聚的规模及程度受本地市场规模、人口密度、消费习惯等因素的多重影响。超过一定规模,就可能产生负效应。特别是同业之间,集聚过度导致供过于求,经营者竞争加剧,形成“柠檬市场”(lemon market),导致商业集聚区的恶性竞争循环,影响城市化进程。

(四)依托商业集聚推动智慧城市

智慧城市(smart city)是运用先进信息通信技术,实现城市智慧式管理与运行。在商业集聚区建设中,应建立“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采取现代化的商业手段与技术,实现数字化、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同现代商业与服务的融合,形成良好的商业环境和秩序,推动智慧城市的和谐与可持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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