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 叶]
鸡的故事
[乔 叶]
很久很久以前,有鸡和鸡蛋的时候,还不曾有人类。那时的鸡很自由,虽然不免受风霜雨雪的吹打和虎狼狮豹们的威胁,但也有自己的平安和快乐。他们吃的是草籽和一些别的东西,然后下蛋,下蛋之后也把鸡蛋吃掉——没有什么动物稀罕他们的鸡蛋。他们就这样吃了下,下了吃,在春天孵小鸡,在夏天找荫凉,秋季到来的时候偶尔去旅行,冬天就聚集在一个背风的地方避寒。他们所有的生老病死,是那样如水自然。
有一天,人类出现了,他们发现了鸡蛋的鲜美,于是给鸡们盖好窝棚,让他们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一天三顿喂给他们特定的饲料,让他们吃得饱饱的,然后收蛋。过惯了太久的漂泊生活,尝尽了流浪的苦楚,鸡们觉得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几乎所有的鸡对于这种生活都很满意。
有一只例外。
“外面的草地多宽阔!”他说,“我真想去外面散步。”
“你疯了!”其他鸡说,“你忘了草地上是有蛇的么?”
“如果有自由,我觉得蛇的危险也不乏可爱。”那只鸡倔强地说。
“茶饭不愁,寒暑无忧,有何不好?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对我来说,失去自由是另一种疼。”
“你是不知满足。”众鸡反驳说,“我们不应当感谢人么?人家给我们送吃送喝,可我们什么也没有给人家干。”
“我们为他们下了蛋。”倔强鸡说。
鸡们怔了怔,大笑起来。“就是人不给我们饭吃,我们不一样得下蛋么?”
“那不一样。”
“你真是没事找事!”大家一起说。这只倔强鸡太较真了,简直不可理喻。他们想。
得不到什么响应,倔强鸡只好沉默。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有一天,人吃厌了鸡蛋,开始对鸡肉好奇起来,便杀了一只鸡吃掉了。鸡们有些不安起来。
“我们出去吧。”倔强鸡又说。
鸡们不语。人是很有些危险的,现在他们都知道了。可是离开了人就消灭危险了么?其他野兽的威胁不也一样可怕么?既然是一样的危险,那么离开人还有什么必要呢?其他野兽让他们感受到危险的同时并不能给他们饭吃,人在这一点上比他们还要强一些。再说了,难道下一个被杀的就一定会是自己么?
正犹豫着,主人送鸡食来了,鸡们放弃了思考,争先恐后地挤了过去。倔强鸡看了一眼自己偷偷挖出的一个洞,苦笑了。
一天,主人出去游玩,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没有人给鸡们喂食,鸡们都饿坏了。倔强鸡觉得时机终于成熟了,便扒开了那个洞。
“我们出去吧。”他说。
鸡们都吃惊地看着他,他一低头钻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有几只鸡也钻了出去。又过了一会儿,几乎所有的鸡都出去了。他们在阳光下舒坦地伸了伸腰,然后低下头,想像以前一样在草地上找东西吃,可是他们发现觅食的能力已经大不如往昔了。他们吃力地劳作了很久,肚子依然没有被填饱。
“人怎么还不回来啊,他把我们忘了么?”有的鸡开始念叨。
“难道你们竟这么怀念当奴隶的时光么?”倔强鸡诧异地说。
没有应答。
倔强鸡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地明白,这些鸡已经不是自己以前的那些同伴了,他必须和他们分手。可是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主人回来了。鸡们发出了一阵欢呼,他们拥到主人身边,主人一边温和地训斥着他们不该偷跑出来,一边准备好一盆鸡食放到鸡窝里。鸡们冲着鸡窝门蜂拥而入。
那只倔强鸡没有进去,他被主人暴打了一顿。后来主人又想吃鸡肉,这只倔强鸡便成了他餐桌上的首选。看着倔强鸡被主人毫不留情地抓出去,其他的鸡更清晰地对比出了自己的幸福。
事情就是这样。总是不断地有鸡会跑出去,虽然他们的结局不外乎是被打被杀和再被引诱回来。也总是有更多的鸡心甘情愿地待在鸡窝里,清香的阳光和茵茵的碧草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一种传说了。直到现在。
摘自崇文书局《最美文》
书中金句说了世上一无牵挂为何有悲喜,说了朋友相交如水为何重别离,说了少年笑看将来为何常回忆,说了青春一去无悔为何还哭泣。
——金立《校园民谣》
一个人随着年龄增长,梦想便不复轻盈。他开始用双手掂量生活,更看重果实而非花朵。
——叶芝《凯尔特的薄暮》
化妆不经久要剥落,被诬的终究要昭雪。种子播下去,就有收获的一天。播什么,收什么。
——徐迟《哥德巴赫猜想》
先淡后浓,先疏后密,先远后近,交友之道也。
——胡适《胡氏家训》
人之所以悲哀,是因为我们留不住岁月,更无法不承认,青春,有一日是要这么自然的消失过去。而人之可贵,也在于我们因着时光环境的改变,在生活上得到长进。岁月的流逝固然是无可奈何,而人的逐渐蜕变,却又脱不出时光的力量。
——三毛《雨季不再来》
正人如松柏,特立而不倚;邪人如藤萝,非依附他物不能自起。
——李德裕《会昌一品集》
最幸福的人不一定拥有最好的东西,但一定物尽其用。他们把石头从痛苦的围墙移到通向天堂的阶梯上。
——刘振中《幸福背后的心理秘密》
当现实折过来严丝合缝地贴在我们长期的梦想上时,它盖住了梦想,与它混为一体,如同两个同样的图形重叠起来合而为一一样。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