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化工”在“十三五”规划中需要有准确定位
国家发展改革委已经在做“十三五”规划的前期工作,今年10月召开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也将研究“十三五”规划——毋庸讳言,能源与环境是“十三五”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煤炭是我国目前主要能源,预计未来二三十年内仍将唱主角。在‘十三五’规划中,煤化工的发展需要有一个准确的定位。要分清楚哪些应该作为战略储备,哪些具有商业价值。”金涌表示,在油价低位运行的情况下,煤化工做燃料不宜大规模发展(如煤制油),而是要向做材料的方向发展,如附加值高、产业链长的煤制烯烃、煤制芳烃、煤制乙二醇等。如果非要往燃料方向发展,那么也不应做燃料本身,而是做燃料改性的添加剂如醇、醚、聚甲氧基二甲醚(DMMn)等,使其更清洁、更环保、更便宜、更低碳。
记者:是什么因素决定煤化工中煤制油的路径不可取?
金涌:目前来看,发展煤制油有两大制约因素。一是经济性差。煤制油没有产业链,只是做燃料,只不过是将燃料形态从固体变成液体而已,能量损失却很大,利用率只有36%左右。除了南非在因种族隔离政策时,建了几百万吨/年的装置外,全世界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有煤制油的计划,同时,它二氧化碳排放大,能源转化效率低;投资也大,动辄上百亿元。当前,有的企业宣称实现了盈利,实际是把煤价压得很低,相当于把煤的利润吃掉了。二是煤制油项目在油价低于65美元/桶以下,无利可图,其寿命目前来看未必能超过10年。因为在中美去年签署的有关应对气候变化和清洁能源合作的联合声明中,中方首次正式承诺2030年前后中国碳排放力争达到峰值。煤制油并非低碳项目,届时一旦附加碳税,本来就雪上加霜的企业根本无法承受。
发展煤制油的唯一理由就是石油替代。而目前世界石油年贸易量约为23亿吨,我国进口量为3亿吨左右,所占份额25%以下在经济上是安全的。煤制油等煤制燃料项目应当作为战略储备,保持技术优势不要丢掉,少数战略储备企业国家给予适当的扶持,把技术、人才留住,以备后需。
煤化工在“十三五”时期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总的原则就是能耗要小、产品便宜环保、尽量延长产业链。
记者:煤制油这条路径是不是要抛弃?
金涌:已建成的煤制油企业应该做一些特殊油品,比如润滑油、大比重航空煤油蜡等,此外,还可以做石油添加剂,以提高油品质量。目前来看,炼油产品要提高质量是很难的。以柴油为例,十六烷值越高,燃烧越充分,对PM2.5等减少排放意义重大。目前柴油的十六烷值普遍在50以下,提高十六烷值比较好的一条途径是添加DMMn。添加20%的DMMn,可将柴油的十六烷值提高到近60。我国目前柴油年产量为1.5亿吨,添加20%则需要DMMn约3000万吨。并且DMMn很便宜,1.3吨甲醇就可以生产1吨DMMn,经济性很好。
记者:煤化工中还有煤制气的路径,这条路径怎么样?
金涌:对于煤制天然气,国家也应有个战略考量,应研发催化气化、加氢气化等先进甲烷生产技术,同时要重点考虑煤制气的用途。如民用、工业窑炉用、取暖用等是可行的,也有利于砍掉污染严重的小工业锅炉,但如果用来发电则非常不合算。
记者:您认为煤炭有哪些更好地增值途径?
金涌:实际上,相比于煤制油、煤制气,煤炭有更好的增值途径。煤制甲醇后,可以代替石油生产烯烃和芳烃,补充油气原料的不足,并且完全没有污染。比如大量在建的MTO、MTP等项目,技术已经成熟,甲醇制芳烃(苯、二甲苯)、煤制乙二醇等也都有实践。目前我国乙二醇60%需要进口,烯烃、芳烃每年缺口都在千万吨级,这都可以成为煤化工的机遇。煤化工还可以进入塑料、橡胶等领域,做化纤、做油漆等,甚至可以发展一些特殊的煤化工路线,如生产帘子线用的己二腈。我们现在考察的是万元GDP能耗,假如产品价钱高,万元GDP能耗就降下来了,所以提高附加值是我们减碳、搞低碳经济的一个好抓手。总之,要将其高附加值化,最终产品应该是材料而非燃料。
记者:“十三五”时期除了要对煤化工发展作一个定位外,还需要强调哪方面的问题?“十三五”煤化工发展的总原则是什么?
金涌:需要强调的是,“十三五”时期,煤化工要把“清洁”摆在第一位。煤化工废水的处理问题至今仍然无法彻底解决,零排放还无法实现。目前来看,选择适宜的废弃干矿井固化后进行深埋,防止污染地下水源或许是比较现实的处理方法。总之,煤化工在“十三五”时期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总的原则就是能耗要小、产品便宜环保、尽量延长产业链。对不具有经济性的技术,就做战略储备,而不应大规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