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实证分析

2015-12-27 01:46赵彦云王雪妮
中国人民大学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竞争力民生水平

赵彦云 王雪妮



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实证分析

赵彦云 王雪妮

改善民生不仅要考虑人民生存和生活水平、发展机会和能力,以及权益保护等消费层面,而且还要重视生产力、创新、基础设施及社会制度环境对民生核心要素的互动关系,以实现民生系统持续有效发展。在建立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标体系基础上,对59个国家或地区1996—2014年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水平进行测度的结果显示,经济社会发达国家民生发展竞争力普遍较好,不同的发展价值理念造就了民生发展系统的不同运行模式,发展中国家在一些领域具有优势。我国在就业、教育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成效显著,社会保障、卫生医疗和休闲要素是发展短板,而生态环境恶化、收入不均和社会制度环境发展趋势对民生改善的支持作用有限。

民生;发展;生产力;竞争力;综合指数

一、引言

中共十八届三中全会特别强调了改善民生的重要意义,提出要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要“解决好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更好满足人民需求”。实际上,民生发展不仅是满足个人或家庭生活质量提升的需要,也是中国特大型国家自身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更是从长期解决经济和社会问题的根本途径。我国创下了世界大国持续最高的经济增长率历史记录,民生问题却越来越突出,其主要原因是强调发展生产,而满足生活发展内在要求的源动力的挖掘不够,最大的问题是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的互动可持续发展机制没有形成。推动民生发展,不仅需要经济实力驱动以及配套的基础设施建设做支撑,同时也需要沟通各系统的媒介要素推动正能量转换。

国外文献对生活质量的研究可以视作国际上对民生发展研究的理论开端,但更侧重于对消费层面进行研究,包括20世纪60年代初在美国迅速发展的社会指标运动[1],以及之后对生活质量[2]、生活满意度[3]和幸福感[4]的研究。把研究视角从生活质量转向民生发展系统,是因为发达国家的研究是建立在物质比较丰富、社会制度比较完善的基础上,而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保持生产力迅速发展的状态是实现民生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要在经济发展中谋求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必须在追赶中实现互动发展。尽管国内学者在生活质量等问题上与国际研究进行积极互动[5],尽管对民生思想历史渊源[6]、世界各国民生政策[7]、民生财政等问题[8]以及民生指数设计等方面进行了研究,但是对民生发展与我国生产力发展及经济社会转型的相互促进机制还没有展开研究。

建立民生指数是科学评价民生水平的必要依据。现有民生指数研究依据研究机构和研究目的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各部委和地方政府为构建具备可操作性的政府绩效评价体系进行的研究。有代表性的包括:由全国人大财经委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牵头成立的中国民生指数研究,由民生水平、民生改进和民生主观指数三个独立的指数构成,各指数均包括居民生活、公共服务、社会环境、环境保护四方面的指标[9](P1-26);北京市统计局和国家统计局北京调查总队“民生统计研究课题组”设计的民生指数,围绕就业收入、福利保障、文化教育、健康医疗、居住交通、社会安全和资源环境七个方面选取主要指标进行度量,并提出为补充民生统计内容,有必要改善现行统计制度[10];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以问卷调查方式考察居民对自身生活变化、现状满意度、阶层意识和信心变化四个方面的评价,并筛选出关注度最高的前十大民生问题,对政府工作进行指导。[11]另一类研究主要是高校课题组和科研人员从科学研究角度,根据研究对象特点构建出不同的民生指数。包括:北京师范大学的“中国民生发展报告”课题组将民生发展指数分为民生质量、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指数三个一级指标,认为民生质量指数是民生发展水平的集中体现,是社会组织工作的根本落脚点,而公共服务和社会管理指数是政府从其职能角度保障和改善民生的两大手段与推动力[12](P25-36);范如国和张宏娟从收入与支出、社会保障、生活环境三个方面建立民生指数综合评价体系[13]。此外,李志平和丁一、王慧英、杨金龙分别就湖北省民生福利评价、纳入民生改善的特大城市发展评价以及乡村民生评量等问题构建民生指数并进行实证研究。[14]

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之间存在着互相促进的关系,而已有民生指数研究中存在割裂民生核心要素与社会生产力必然联系的问题。在民生发展的过程中,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是发展的基础,人口及社会环境是现实条件和传导中介,实现各子系统之间互动可持续发展是促进民生发展的必要条件。据此,本文将对民生发展系统进行测度,建立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标体系,利用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IMD)国际竞争力数据,对1996—2014年59个国家或地区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格局及主要国家发展情况进行研究。重点在于通过国际比较,找出我国民生发展的优势和短板,对社会生产力在民生发展系统中所发挥的作用进行更准确认识,为政府部门正确决策提供理论与实践的科学依据。

二、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设计

经过多年经济持续高速增长,我国增加值总量、消费和投资规模已居世界前列,但调整经济结构、提高生产效率进展缓慢,其重要原因是经济发展更强调增强供给能力和出口导向战略,而不够重视民生发展的系统需求创新与成长阶段发展的拉动。利用国际市场解决过剩产能、积累财富是一国在起步期发展经济的主要模式之一,我国劳动密集型产品在国际市场上已占据重要地位。现在面临的突出问题是,有相当部分民生发展创新性需求得不到满足,民生发展需求成长阶段未能顺利升级,导致经济结构及生产效率优化进展缓慢,劳动力成本提高和自然生态环境恶化使目前的生产方式不可为继,出口贸易屡屡受挫,国际竞争力提升面临挑战。在这种情况下,重视民生发展的重要作用,提高中高端消费需求的生产能力以带动产业结构优化及生产率提高就成为盘活整个国内经济的关键点。采取民生与生产力双引擎驱动模式能够使生产和经济发展获得不竭动力,推动经济合理转型,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持续健康发展。

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形成互动系统需要以民生与生产力双引擎驱动模式为核心,以基础环境建设为双引擎驱动提供系统基础支撑条件,以社会人口为其系统运行的现实条件和力量传导媒介。具体来说,民生发展的核心是人们的生存和生活及权益保障,包括就业、消费、文化教育、健康医疗、社会保障、休闲和安全。民生发展需要生产力不断发展创新作为持续动力支持,需要良好的环境和基础设施建设作为保障的公共条件,收入、人口再生产和社会制度构成连接民生发展与生产力和基础力之间的纽带,总体上形成一个大的系统循环的持续发展。这一结构说明:民生发展的各个组成部分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民生核心要素的运行和发展需要社会生产力系统在结构和功能上相配合,否则就不会实现良性与协调的运行机制。民生和生产力双引擎驱动更能体现出马克思主义“社会有机整体”、“社会系统”思想,以及“社会运行理论”[15](P3-25)的主导观念,也是与已有民生研究最根本区别之所在。

评估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互动系统运行状态,需要依据系统运行的内在逻辑和事实状况进行测度。民生发展系统涵盖多要素多维度,对其进行全面、完整的测度更适合采用综合指标体系测度方法,应涵盖民生发展、生产力和创新、基础设施和环境、社会及人口条件四个子系统。其中民生发展子系统代表就业、消费、文化教育、健康医疗、社会保障、休闲和社会安全的全面水平,并与生产力和创新子系统一起共同衡量民生发展与生产力双引擎驱动模式的发展程度。基础设施和环境子系统用来度量基础环境建设以及自然生态环境作为民生发展必不可少的人工和自然环境条件,其对民生发展的支撑作用。社会及人口条件子系统代表收入、人口再生产和社会制度的发展情况,用来测度社会人口因素对双驱动发展的支持和沟通传导作用。

为了进行民生发展系统的国际比较研究,我们利用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IMD)年鉴指标构建了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标体系,力求做到严格遵照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互动系统的测度要求,尽量将反映民生发展系统各部分最具代表性的指标合理地纳入指标体系并进行有机组合。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包括民生发展核心、民生发展驱动力、民生发展基础和民生发展纽带四个子系统,各子系统分为若干主准则层、次准则层和指标,整个指标体系共有147项指标(其中包括57项软指标)。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结构见图1。

图1 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评价指标体系结构图

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采用综合指标体系测度法。对指标数据进行综合指数计算,首先进行标准化处理,计算出原始数据标准化后的正态分布函数值,这种方法考虑了数据的分布情况以避免极端值的不良影响。标准化所使用的均值和方差是该指标1996—2014年59个国家和地区整体的均值和方差,使每个指标值在横向和纵向都具有可比性。其次,通过等权汇总依次计算次准则层指数、主准则层指数和综合评价指数,避免人为定权产生的主观偏差,强调高维对称设计下各指标独立存在的重要性和与主题的关联性。

三、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发展格局及主要国家竞争力发展情况

(一)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发展格局

我们将根据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标体系,计算1996—2014年59个国家和地区的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水平及变化趋势。总的来看,欧美和亚洲发达国家民生发展竞争力更强,发展中国家竞争力水平较低。2014年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排名前5位的依次为丹麦、瑞士、瑞典、芬兰、荷兰,均为欧洲国家;委内瑞拉、阿根廷、巴西、菲律宾和印度排名后5位。绝大部分国家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得分逐年提高,增长速度较快的国家有阿联酋、哈萨克斯坦、波兰、立陶宛等,而保加利亚和乌克兰等国的民生水平则出现了较为明显的下滑。

为分析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发展格局,我们对1996—2014年各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发展水平及速度进行聚类,结果及各组均值如图2所示。分组结果的地域性特征明显,各组发展水平区分度较好。其中第一组国家的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最强,包括北欧和中欧国家,以及加拿大和新加坡,这些国家在发展中更注重福利制度创新建设,在高经济发展水平和完善社会制度的支持下,社会发展各方面更加成熟。第二组国家民生发展核心竞争力稍低于第一组,但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较高,欧洲的英法等国、亚洲的中国香港和日本,以及澳大利亚、新西兰和美国等处于这一阶段。第三、四组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低于前两组,包括东欧国家和部分亚洲国家,如捷克、匈牙利、中国台湾、韩国和约旦。发展中国家多处于后三组,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不高,部分国家能够借助全球化进程,在努力发展经济的同时逐步解决社会发展问题,也有部分国家陷于改革失效的漩涡不能自拔,经济社会事业发展缓慢,甚至出现倒退。中国和俄罗斯、泰国、波兰等国同在第五组,属于后三组中较好水平,发展速度稍快于第一、二组。大部分拉丁美洲和非洲国家、部分亚洲国家分布于第七组,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低,包括巴西、南非、印度等。比较特殊的是由保加利亚和乌克兰组成的第六组,民生发展竞争力经历了较长的下滑期,近两年出现反弹趋势。

图2 1996—2014年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水平及发展趋势

(二)主要国家民生发展竞争力分析

为了进一步分析国际上民生发展竞争力发展的先进经验、为我国发展寻找借鉴,我们以“金砖四国”作为参照,选择发展水平位于前两组的丹麦、德国、美国和日本代表发达国家,研究其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系统发展的现状和发展模式。

(1)丹麦等四国在教育、医疗、社会福利保障和安全方面的明显优势构成民生发展的核心竞争力,生产力和创新能力、基础设施和自然环境方面的显著优势为其民生核心要素发展提供了强大的驱动力和良好的基础条件,较完善的社会制度和社会环境也为民生发展系统协同发展提供了有效保障(如图3、图4所示)。中国等追赶中的国家虽然存在不均衡发展,但发展速度较快,在某些方面的发展较为突出。比如,俄罗斯在保障就业、发展教育、创新人力资源方面具有优势;中国在教育事业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取得卓越成绩,更加重视创新投入,政府管理水平不断提高;巴西在教育投入和雇员培训方面具有优势,居民消费拉动对经济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印度的服务业发展较好,金融体系对企业竞争力提升发挥了积极作用。这些都体现出追赶中的国家自身优势不同、发展策略和发展侧重点的选择不同。

图3 2014年八国民生发展核心竞争力比较

图4 2014年八国社会生产力竞争力比较

(2)丹麦等四国民生核心竞争力的突出优势主要体现在国家公共服务创新发展上。首先,充分就业是发达国家宏观调控的主要目标,丹麦等四国对失业率、长期失业率和青年失业率的控制比较有效。其次,丹麦等四国在教育水平、教育环境、教育支出和职业教育等方面均表现出明显优势,医疗卫生水平同样显著高于“金砖国家”,包括健康水平更高、医疗人员和保健基础设施更加充足以及对公共健康投入力度更大。第三,丹麦等四国的社会福利保障制度较发展中国家起步早,也更加成熟。丹麦是北欧福利国家的典型代表,社会福利保障水平非常高,在失业和社会保障、医疗和残疾人保险、老年人保险方面的福利制度全面且高度发展,达到如此水平必须有充足的资金做保障,丹麦税收的40%用于社会福利[16],而我国的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仅占公共财政支出的10.2%。第四,丹麦等四国对人身和财产安全的保障能力明显高于“金砖国家”,数据安全和政治安全程度也相对较高。第五,丹麦等四国的消费和休闲水平也较高,经济发展的需求驱动模式较为成熟,但生活压力相对较大,主要表现在主要城市生活费用、住房消费较高。丹麦等四国的休闲资源和休闲设施水平较高,且人均工作时间低于印度、中国和日本,可有更多的时间用于休闲活动。

(3)丹麦等四国在生产力和创新、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社会制度环境方面的优势更有利于民生发展。生产率高是推动民生发展的核心优势,美国和德国的综合生产率和劳动生产率分别是中国同期水平的6倍和5倍,人力资源、金融体系对经济发展和民生改善的促进作用更加有效。创新是社会经济和民生发展的助推器,发达国家创新水平的明显优势不仅得益于对创新资金和人员的大力投入,而且其在创新环境建设,包括知识产权保护、技术标准制定以及法律和金融环境对创新活动的支持等方面的经验更值得发展中国家学习。民生发展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和创新活动的拉动作用比较显著,美国和德国的消费率分别超过70%和55%,对文化、教育和休闲娱乐的消费比重较高,而我国只有不到40%,对食品和衣着项目的消费比重远大于发达国家,对产业升级和经济结构调整的推动作用较弱。

基础设施和自然环境是民生发展的基础条件。发达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较为完善,在交通、能源、信息以及基础设施的水平、覆盖率和使用效率方面都具有明显优势,如丹麦、德国的人均宽带带宽分别超过160kbps和80kbps,每千名居民使用宽带人数均在350人左右,而中国同期水平不到3kbps和120人。发达国家的资源利用效率高、环境保护措施比较有效,而发展中国家由于生产率水平有限,资源利用效率较低,可持续发展水平不高,并不同程度地面临环境污染问题,给正常生产生活带来健康和安全隐患。

发达国家的法律体系建设较为完善,失业法、竞争法、环境法等法律规范对保障就业、促进公平竞争和经济发展、保护生态环境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和俄罗斯等国政府对经济改革和社会发展的控制力强,有效的政府决策更加有利于改善民生,但政务不透明和官僚主义影响政府工作效果。丹麦等国的社会环境中社会责任感、工作动力、不适当行为在公共领域不盛行、公平等氛围较好,但在社会凝聚力、社会价值观、民族文化、性别平等、灵活性和适应性等方面,部分“金砖国家”表现出对民生和社会生产力发展更有利的特征。丹麦等国有利于改善民生的人口和收入特征包括城镇化水平、人口质量水平较高,以及收入水平高,丹麦、德国和日本的收入分配更加均等。但也同样存在不利因素,如人口增长缓慢,老龄化趋势更加明显,税负相对更重,收入增速较慢等。

(4)丹麦等四国民生发展核心竞争力和社会生产力竞争力发展并不完全同步,民生发展系统发展模式存在差异。四个国家的经济发展整体水平相近,但丹麦和德国的民生核心竞争力高于美国和日本,主要原因是北欧福利国家的发展兼顾公平与效率,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并重,社会福利制度全面且高度发展,中欧国家发展也在逐渐汲取北欧国家的经验。而美国的发展更强调效率,强调自由市场模式,经济发展水平高但社会福利制度在不断调整,如正在推进的美国医疗改革。由此来看,国家发展价值观念的不同造就了民生发展水平的差异。这对其他国家民生发展有一定的启示作用,公平并不一定阻碍效率提高,结合本国实际情况处理好经济发展与社会福利公平之间的关系,能够使经济社会发展之路走得更顺畅。

四、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分析

中国在追赶中不断提高民生水平,民生发展系统有自己的发展模式。2014年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得分为42分,在59个国家中排名第42位,但高于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在“金砖国家”中最高;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水平提高较快,与1996年相比提高了9分。从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各子系统主准则层的资产负债情况(见图5)来看,中国的就业、消费和基础设施要素竞争力在2014年均位列第11至21名,是我国民生发展情况最好的方面。而大多数要素属于竞争力负债,尤其是核心要素中的社会保障、健康医疗和休闲水平均呈现明显弱势,生产力驱动水平仍然较低,自然生态环境差影响了基础力的整体水平,社会制度环境作为民生发展纽带其效用需要提高。从动态发展来看,我国大部分民生要素都在逐渐优化,特别是文化教育、消费和基础设施水平显著提高,但需要注意的是,社会保障、自然环境、收入和社会制度环境四个方面都出现了水平下滑的趋势。

图5 1996、2014年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指数资产负债图

注:图中正值方向的要素代表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资产,相反为负债,横向坐标轴标签为得分值,正负号仅用来说明资产或负债的性质,而不代表得分值的正负性质。纵向坐标轴标签括号中内容依次代表此项要素中国2007—2014年得分,2014年位次,排名第一的国家(地区),排名第一的国家(地区)2014年得分。

下面我们从竞争力结构的角度来分析我国民生发展的优势和劣势。在民生核心要素中,我国就业和消费竞争力较好,这主要得益于政府重视保障就业以及较低的生活成本和赡养比,而生活能力和保障、劳动力再生产及提高水平等方面尚存在较大发展空间。七个核心要素有明显的共同点:首先,除了就业水平一直拥有较高竞争力以及社会保障水平较高以外,其他要素都呈现出从最初的低水平向高水平转变的明显变化,但发展速度各不相同,人均水平依然较低,尤其体现在面对人口压力时教育和医疗资源、社会福利保障的资源紧张,并进而产生各种不均等问题。其次,各民生要素内部存在结构失衡,部分是由于正处在逐步推进的过程中。例如,由普及义务教育向推动高等教育水平提升的发展,由集中精力于提高人民基本工作和生活水平逐步转向重视对调节工作学习状态、愉悦身心有益的休闲活动,在保证政治稳定的基础上对人身及财产安全的保障能力不断提高。但也有一些方面发展不均衡需要予以重视,比如婴幼儿保健水平不断提高对比成人健康问题有恶化趋势,对医疗资源的投入较重视而对健康保健基础设施投入不足。

我国经济和创新规模不断扩大,年增加值居世界第二位,高科技产品出口总额位居第一位;产出效率不断提高,综合生产率和劳动生产率自2007年以来年均增长速度均在10%左右,三次产业中农业生产率提高最快,几乎翻了一番,为民生发展提供了必需的物质资源供给。但民生需求对生产力的拉动机制尚未形成。目前我国居民可支配总收入约占GDP的60%左右,较低的比重不利于提高民生需求水平;衣食需求约接近50%,基本生存用品和服务仍是消费重点,对中高水平产品和服务的消费能力较弱,如养老服务机构发展缓慢,现有对高品质、高科技含量产品的需求还是被国外大品牌产品占据一定份额,对我国生产率与生产结构提高和创新民生服务的拉动作用有限。

基础设施和自然生态环境都是民生发展的必要环境基础,但两者对民生发展所起到的作用迥异。前者取得的成绩举世瞩目,为民生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保障,而后者不断恶化已开始影响人民的健康和正常工作生活。我国对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巨大,基本基础设施、能源和交通基础设施水平突飞猛进,维护能力也逐步提高,但人均水平仍然较低,对民众健身活动场地建设和保健设施投入不足。对于自然生态环境方面,好的趋势是我国生产和生活中对资源的使用效率有所提高,但在巨大的人口和经济发展压力下,以及对资源循环利用和污染处理的行动缺位或力度不够,使得我国空气污染、水污染等环境问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逐渐成为阻碍民生水平提高的重要因素。

我国民生发展纽带力中的收入和社会制度环境的得分都在下降,不利于民生发展系统的互动和发展。我国民生发展纽带力对民生系统发挥作用主要面临着人口的巨大压力、城镇化、老龄化、经济和社会改革等带来的冲击和考验。经济增长带动整体收入水平不断提高,进而消费能力、消费水平和民生水平不断提高,但分配不均以及税制调节分配效果不理想削弱了作用的发挥。人口要素得分提高主要得益于人口综合素质水平提高。我国政府利用现代化管理手段对经济和社会进行宏观调控能力不断提高,如在强力保障下的低失业率、公共教育支出和公共健康支出不断增长,社保覆盖范围逐步扩大,但也有如社保资金管理能力、制度建设水平和执政透明度等方面需要进一步提高。我国在社会凝聚力、民族文化和男女平等等方面表现良好,在政府不断推动文化竞争力发展的政策促进下,社会价值观、社会责任感和社会平等也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些都有益于民生系统的顺畅运转。

五、结论

本文认为已有民生研究割裂了民生要素与经济社会大系统之间的内在系统关系,不利于改善民生研究的持续有效开展,并提出了有益于我国经济社会良性发展的民生发展与社会生产力互动发展理论。该理论以民生与生产力双驱动引擎为核心,强调经济社会发展应从侧重发展生产转换为同时发挥供需双方的重要作用,基础设施和自然环境提供发展的必要条件基础,而人口和社会环境则是各要素之间能量交换的媒介。

依据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评价体系对世界59个国家和地区民生发展水平进行评价,得到的结论是:欧洲大部分国家、北美国家及亚洲发达国家经济水平较高,社会发展各方面已趋于完善,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强,国家公共服务系统发展得更好,在生产力、创新、基础条件以及社会制度环境方面有良好表现,不同的发展价值理念造就了民生发展的不同模式。东欧、拉美、亚洲和非洲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较低的国家,其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较低,但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部分国家强势追赶,在民生发展的部分领域取得了显著成效。

2014年中国民生发展国际竞争力得分在59个国家中排名第42位。我国的就业、消费竞争力水平较高,但民生各要素发展不同步,社会保障、健康医疗和休闲要素成为民生发展竞争力的短板,民生需求对我国生产率与生产结构提高和创新民生服务的拉动作用有限。在社会生产力要素中,基础设施水平相对较好,而生产力驱动水平仍然较低,自然环境基础差严重影响了基础力的整体水平,社会制度环境作为发展纽带其效用需要提高。从动态发展来看,我国大部分民生要素都在逐渐优化,但社会保障、自然环境、收入和社会制度环境四个方面都出现走弱趋势。

未来提高我国民生发展竞争力应着重解决如下几方面问题:第一,推动民生核心要素共同发展,需要提高对短板要素重要性的认识以及提供资金、制度保证,利用现代信息手段提高服务创新能力,尤其是要抓住大数据时代的有利时机,推进服务产品创新和财政管理体制改革并实施切实可行的考核制度,这些是解决问题的重要方向。第二,推动民生与生产力双引擎驱动模式发展是改善民生、实现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途径,而前提条件是提高普通劳动者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推动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高劳动收入所占比重已势在必行。第三,我国低碳经济发展成效显著,但对污染物治理以及发展循环经济的实践程度远远不够,生态环境仍受到严重威胁。如何将低碳经济、循环经济和绿色经济等多种发展需要融合起来、共同推进,还需要从提高认识、解决技术问题、保障资金和政策供给等方面加以研究和落实。

[1] Omar Fassio,Chiara Rollero,Norma De Piccoli.“Health,Quality of Life and Population Density:A Preliminary Study on ‘Contextualized’ Quality of Life”.SocialIndicatorsResearch,2013,110(1):479-488.

[2] Tayfun Dogan,Nilufer Tugut,Zehra Golbasi.“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xual Quality of Life,Happiness,and Satisfaction with Life in Married Turkish Women”.SexualityandDisability,2013,31(3):239-247;Ruut Veenhoven.“Apparent Quality of Life in Nations:How Long and Happy People Live”.SocialIndicatorsResearch,2005,25:61-86.

[3] Sevda Arslan,Ozlem Altinbas Akkas.“Quality of College Life(QOL)of Students in Turkey:Students’ Life Satisfaction and Identification”.SocialIndicatorsResearch,2013,1:1-16.

[4] Chia-Huei Wu.“Enhancing Quality of Life by Shifting Importance Perception among Life Domains”.JournalofHappinessStudies,2009,10(1):37-47;Luiz R.D’Agostini,Alfredo C.Fantini.“Quality of Living Conditions in Rural Areas:Distinctively Perceived and Quantitatively Distinguished”.SocialIndicatorsResearch,2008,89(3):487-499.

[5] 赵彦云、李静萍:《中国生活质量评价、分析和预测》,载《管理世界》,2000(3);周长城:《生活质量的指标构建及其现状评价》,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9。

[6] 蒋大椿:《孙中山民生思想析论》,载《中国社会科学》,2000(2)。

[7] 王冠中:《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改善民生的实践及启示》,载《东南亚研究》,2008(4)。

[8] 刘尚希:《论民生财政》,载《财政研究》,2008(8)。

[9]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课题组:《民生为本——中国基本公共服务改善路径》,北京,中国发展出版社,2012。

[10] 民生统计研究课题组:《北京市民生统计指标体系建设研究》,载《数据》,2010(7)。

[11] 陈群民、吴也白:《2012年上海民生问题调查报告》,载《上海经济研究》,2013(5)。

[12] 北京师范大学管理学院、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研究院:《2011中国民生发展报告》,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13] 范如国、张宏娟:《民生指数评价的理论模型及实证》,载《统计与决策》,2013(6)。

[14] 李志平、丁一:《湖北民生福利的演变趋势与政策启示》,载《统计与决策》,2013(12);杨金龙:《中国乡村民生评量体系的设计与实证研究》,载《中国科技论坛》,2013(8);王慧英:《纳入民生改善的我国特大城市发展指数研究——以北京为例》,载《经济问题探索》,2013(1)。

[15] 郑杭生、李强:《社会运行导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学基本理论的一种探索》,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

[16] 陶冶:《丹麦社会福利制度运行机制对中国的启示》,载《现代商贸工业》,2012(9)。

(责任编辑 武京闽)

An Empirical Analysis of China’s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in People’s Livelihood Development

ZHAO Yan-yun1,WANG Xue-ni2

(1. Center for Applied Statistic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2. School of Statistic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In the past, researches on livelihood tended to focus on such issues as survival and living standard, development opportunity and capacity, as well as rights protection. Apart from those issues, in fact, productivity, infrastructure and social institution also play important roles in promoting people’s livelihood. Based on statistics, this paper proposes a new theory of people’s livelihood development, which aims at the establishment of a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system of people’s livelihood, society and productivity, taking double engines of people’s livelihood and productivity development as the core. Based on the inter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of people’s livelihood development index conducted in 59 countries from 1996 to 2014, it is shown that developed countries generally enjoy a high level of people’s livelihood, and values determine a country’s development pattern. Countries trying to catch up with the developed countries have their own advantages in some fields. While China has achieved considerable progress in employment, education and infrastructure, yet social security system, sanitary and medical services and leisure remain its deficiencies in people’s livelihood development. What’s more, ecological deterioration, income inequality, social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changes do not contribute favorably to people’s livelihood development.

people’s livelihood;development;productivity;competitiveness;comprehensive index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经济社会公共数据的空间统计样本数据开发及应用研究”(11&ZD157)

赵彦云:经济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应用统计科学研究中心、统计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雪妮:中国人民大学统计学院博士研究生(北京 100872)

猜你喜欢
竞争力民生水平
张水平作品
聚焦“三保障” 唱好“民生曲”
作家葛水平
加强上下联动 提升人大履职水平
蓝青松:让竞争力武装到牙
论外卖品牌的竞争力
民生之问饱含为民之情
“钱随人走”饱含民生期盼
民生锐评
服务外包提升中国新的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