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容并包万国风

2015-12-24 05:13撰文孟杰
中华民居 2015年9期
关键词:天津建筑

撰文/孟杰

兼容并包万国风

撰文/孟杰

天津,一个时空重叠的遗留。果戈理说:“当诗歌与传说已经缄默不语,建筑还将历史鸣唱诉说。”俨然,这就是岁月掠过之后的最好注解。便如津门一地,古老和现代,东方与西方,成就了一场记忆的缝合。

天津民园体育场

天津于1404年12月23日建城,正是明永乐帝荣登九五的第二年。作为一座拥有600多年历史的“卫城”,寿数显然算不上高龄,却难得是中国古代唯一有确切建城时间记载的城市。

顾名思义,天津是指“天子津渡”,即天子渡口的意思。与它的名姓一般无二,天津之所以能够成城,尽皆源自海河的来势汹汹。河流在土壤里穿行后,归于奔涌的渤海,于是在齿轮绝迹、祖先徒手的古代,漕运的勃兴,使得一切都成为可能。

然而,“成也海河,败也河海”。通海的独特地理位置使得列强将炮口首先瞄准了它,在经历了各国瓜分的历史后,天津的肌表终于在中与西、古与今的对决中,挣扎乃至融合,进而成为“海派”文化的另一支脉。区别于上海,天津的海派精髓最先在建筑中苏醒。

最后,光斑流离失所处,城市本源的记忆在进化中得到沿袭。而后的天津,便过去未去,未来已来。

高敞快登临,看七十二沽往来帆影。繁华谁唤醒,听一百八杵早晚钟声。——天津诗人梅小树

石家大院:始建于1875年,为清末“天津八大家”之一石元士的住宅,体现了清代汉族民居建筑的独特风格。石家大院曾有“天津第一家”、“华北第一宅”之称。

石家大院内景

玉皇阁:始建1368年,是天津现存的最古老的建筑,也是当年天津规模最大的道教庙宇。

清晨,阳光破云而出,将第一缕温暖播撒在柏油马路上,于是摇醒了天津城的黎明。街上的吆喝声悠长入耳,吸引了沿着马路踱步的游人前去果腹。高低错落的建筑在两边生长蔓延,连着看不见终点的长街短巷。而远处,高耸入云的摩天巨筑还没醒来,倒是高架低设的桥梁早早便忙碌起来。

当视野和微风一起,在城市的间隙中穿行,路过了“狗不理”,遇到了“煎饼”的葱香,终于停在古文化街的路口。

只一瞬间,便站在了时间的陈旧处。

南开区东北隅的东门外,海河的西岸,这里为古文化街津门一地保留着城市最后的古老。从北向的老铁桥到南边的水阁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各自被一座牌坊贴金绘彩、翠顶朱楹卡住了闯入的咽喉,一个写着“沽上艺苑”,另一个则是“津门故里”。

穿过牌楼,走过十二枚铜钱铺成的地面,便是一片古朴的世界。木牌、旗幡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的门脸,门脸的檐下、枋间则是一幅幅讲述人物和故事的开光清式彩画,如集珍阁下枋上是《三国演义》,而正对的梨园阁则是古典戏曲名著《西厢记》。

顺路前行,宫前广场上,天后宫安静矗立。它始建于元代。为了祈求海神天后的庇佑;它坐西朝东,直面着海河,迎接浪涛里的船来船往。天后宫是砖木混合山门,青色的屋瓦如鱼鳞般贴覆屋顶,为九脊歇山式样,门面设着三道门户,中间还挂着“护佑三津”的匾额,字迹苍劲有力。里面是两柱一楼式的木质牌楼,两侧是鼓楼和钟楼。作为道场,天后宫最著名的当属供奉天后的正殿建筑。入了正殿,拜谒大圣诸神。正中绣花的龛盒里,坐落着漕运的古老图腾。宝瓶、木板、塑像、厚墙,殿宇里满是庇护的景象。大概在历史与神话混沌的年代,人们更愿意轻信后者。

蓟县独乐寺

街道在喧嚣中沸腾,从古至今。

通庆里是古文化街最具地方特色的胡同,距今已有百年的历史。它全长约60米,两头是过街的三层小楼,中间两边则容纳了十几个独立的小院落。甫入巷口,一个蝴蝶状的镂空木雕立在头顶上方,从民国起,它就寓意通达吉庆,通庆里也由此得名。从巷口到巷里,通庆里都代表了天津古朴的一面,这一点即使在后来修缮的过程中也得到了承袭。便如中间的8处跨院,所用的墙砖都是通庆里当初使用的老砖,而里弄样的躯干更是徽派建筑的遗留。就这样,通庆里的街巷弯曲了天津的古老,游人穿梭,古老的墙砖,藏在院落中的古树,还有挂在壁身上的绘画,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民巷特有的气息。

(3) 综合考虑钢箱梁长度变化对主梁受力特性的影响规律以及对工程造价的影响,对于主跨240 m的钢-混凝土混合梁,钢箱梁长度取96 m是最佳选择。

走出通庆里,就可以看到玉皇阁。玉皇阁始建于明朝洪武年间,距今天有600多年的历史,算得上天津现存最古老的建筑。

玉皇阁的原建筑群落是十分庞大的,包括旗杆、牌楼、山门、钟鼓楼、前殿、八挂亭、清虚阁、南斗楼、北斗楼、三清殿等,可谓规格完整,这其中,清虚阁作为庙内的主体建筑最为瞩目。

在砖石堆砌的台基上,平地和清虚阁离着六个台阶。楼阁耸立,直面晴空,身体则在匠人的分割下成就了上下的区别。楼阁的顶盖却不陌生,是九脊歇山顶样式。檐心部分选用了黄色的琉璃瓦,阳光一照,立刻一片金黄。瓦片铺陈,处于边缘的脊、兽以及檐头瓦件都为绿色琉璃划地,彰显出罕有和高贵。往下,木头的回廊在上层的檐下婉转,为凭栏远眺制造可能。而神像已经连龛盒一起搬到了一层,里面安放着从人间进入神台的帝王。

在古文化街的次元,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碑帖、古籍、杨柳青年画、泥人张彩塑……历史转身,人类像重新回到了婴童的时代。

《津门百吟》

清·崔旭

飞翻海上著朱衣,天后加封古所稀。六百年来垂庙飨,海津元代祀天妃。

天津文庙过街牌楼始建于明代,是天津地区仅存的木结构过街牌楼,也是我国现存牌楼中的珍品。“道冠古今”金黄大字据说是乾隆的亲笔,是对孔子至高至上的颂词。

金融街华俄银行大楼

天津大学北洋大学堂

从长沙路的民园体育场乘坐马车缓缓前行,马蹄落在地面,发出“踢踢踏踏”的脆鸣。车窗外,带着欧陆风情的小洋楼从马路的两侧退格,带着巴洛克的花纹,带着地中海的石柱,跑到了后面……这是万国大道。

在天津中心市区的南部,东西向并列着以中国西南部名城为名的五条街道,常德、重庆、大理、睦南、马场,天津人习惯称之为“五大道”。历史上,较早开埠的天津一度被称为“九国租界”,集中的地方就是“五大道”。因了这份历史渊源,这里的建筑也像遇到了时间的罅隙,卡在了租界时期。

这是一片长方形的领地,有约莫100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却足足迁徙来2000多所代表不同国家建筑风格的花园式房屋,而这也成为旧天津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缩影。在甄选了300余幢典型的风貌建筑后,统计的数据依旧带来了惊诧。其中,英式建筑89所、意式建筑41所、法式建筑6所、德式建筑4所、西班牙建筑3所,还有众多的文艺复兴式建筑、古典主义建筑、折衷主义建筑、巴洛克式建筑、庭院式建筑以及中西合璧式建筑,分明是一处万国建筑博览苑。

包豪斯建筑

欧式建筑

马蹄沿着建国道、光复道等道路往西走就是意大利风情区,也是历史上意大利在海外唯一的租界,具体位置在天津奥租界与天津俄租界之间。它南临海河,北到京山铁路,距离天津的东火车站并不远。沿街而行,意大利式样的建筑角亭高低错落,满眼的圆拱和廊柱,广场还有花园。屋顶则或曲或直,彰显着巴洛克特有的自由与灵动。

顺滨江道而下,在西宁道与营口道的交叉口,法国教堂坐落在马路的对面。法国教堂又称西开教堂,处在老西开一带,因此又叫老西开教堂。作为信仰的集合,其高度触摸着45米的刻度,最后由三个并列的绿色穹盖浪漫封顶,并各自“绑缚”着一个青铜质地的十字架。屋顶是双层的孟莎式双坡,屋面的起伏便是有力的佐证,下部则十分陡峭,面积也大了起来,在经过装饰后的坡面上,还装了檐口的“老虎窗”,一片庄重静寂。

行行复行行,睦南道,马车进入了只在梦里落座的林荫路。那里,童年里绝迹的爬山虎重新复活,蝉躲在树上,吸吮木汁,发出自然的鸣啼。绿叶做的毡帐错落搭在树上,偶尔漏出闯入的阳光,从小洋楼的围墙上跳进院子里。

大理道旁,和平宾馆。红色的屋瓦在远高近低的层级上安睡,屋顶铁质的风向标像烧制的泥土温和而古朴地活着。已过百年,而黄墙水泥一如当初,还有手工打造的铁艺,玩味风情的门窗与外墙,都从一种诞生便宣誓斑驳和陈旧的格调里重新拉伸。

五大道在今天看去无疑是一处宽容的神域,甚至还允许折衷主义在自己的身体里萌芽。巨大的科林斯式石柱、棕红与褚石为主的墙体、若隐闪现的白色线条、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院径,以一种常态出现在某个院子的身上。

五大道的原住户多是国人,洋人很少,他们不懂西方建筑的风格,反而给了建筑师们更多的发挥空间。于是五大道便逐渐形成了姿态万千的西式建筑群体景观,构成了深幽寂静的街市风格。

奥式风情区

瓷房子

《舟泊天津》

清·孔尚任

津门极望气蒙蒙,泛地浮天海势东。昏到晓时星有数,水连山外国无穷。柳当驿馆门前翠,花在鱼盐队里红。却教楼台停鼓吹,迎潮落下半帆风。

无疑,在天津行走,往往会产生错觉,一种像在旧上海穿梭的错觉。然而,与上海不同的是,天津的“海派”情节更多被编织到建筑的身上。

海派之所以成为一种文化,归根结底是历史拘囿后强行注入的多元化融合,看上去不伦不类,实际上却是一种饱经打磨的“合璧”。古与今,中与洋,而曾经在时代里对立的东西能够趋于一致,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

便如天津市和平区赤峰道72号的瓷房子,被人们称为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瓷博物馆”,然而它的骨骼却是一座法式洋楼。在100年前,屋子的主人使用了4000多件古瓷器、40多吨水晶石与玛瑙、400多件汉白玉石雕、7亿多片古瓷片、13000多个古瓷盘和古瓷碗、300多个瓷猫枕、300多个汉白玉唐宋石狮子、300多尊历代石雕造像、20多吨水晶石与玛瑙,才堆砌出这样一座“CHINA HOUSE”。

然而,天津是固执的,甚至有些执拗,只允许在躯骸上做出适当的妥协,却又在性格里寸步不让。豪放、热情,即使面对舶来文化几十年的入侵,也只是用不屈服来蛮横地拒绝。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大概便是津味“海派”约定俗成的底线。天津和上海走得是同一条路,却走了不同的方向。

时间没有实体,只好化身钟表,摆动、滴答。这一场凝固的弥撒,期间有繁华,有萧瑟,也有浪涛拍打下的浮起与沉沦,然而,百年一梦,津味“海派”终于经受住岁月的“拷打”,立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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