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钓者(之三)

2015-12-24 06:40:02朱文华
躬耕 2015年12期

◆ 朱文华

1

如今,佛门喧闹说明了什么呢?大抵有两个答案,一是我们的民族宗教政策更加开明,宗教文化更为张扬;二是人们的觉悟程度不断提高,能够自觉的面对神或者忏悔或祷告,匡正自己的灵魂,这也许算是一大进步。

但让老阿感兴趣的是后者——人的灵魂的忏悔或者祷告。忏悔是良心的审判,祷告则是目的的乞求。而良心的审判呢?侵占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究竟有多少?拿党和人民给的权利做交易,所获巨额利润又有多少?恐怕除了自己谁也说不清楚,因此,这审判也正如既是裁判员又是教练员一样,审判者和被审判者都只能是自己,面对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的弥勒大佛焚香跪拜,自己所做善恶之事,难言之隐只有自己清楚,往往是念念有词,求神灵保佑不可东床事发,于是,自我的审判自然难有公正的标准,佛的宽容便成了忏悔者的心理慰藉。但总算有了匡正的态度,似乎头顶上有一双神的逼人的目光注视着你,让你难以安寝,时时处于忐忑状,便见庙烧香,见佛叩头,阿门!

而祷告呢?又往往是欲望的延伸,乞求达到一个永远也无法终止的去处,比如想做官,做了官又想做更大的官;想发财,发了财又想发更大的财,永无止境。这原本也很正常,可问题就出在正常的事没有正常地做,自然就有不正常的过程和结果。这样,心就不可能踏实,但又无法规避,如同一个魔洞,一旦进去必然迷失,心就迷乱,好像有种感觉:是神把他带了进来,就还需神把他引领出去。便由祷告走向忏悔,由乞求走向审判,神就处于给与和监督的万能的位置上,吃罢原告吃被告,那个人自然既是原告又是被告。

当然,佛门之众,香火之盛也绝非为官者为之。平民有之,商人有之,强盗亦有之,只是各自的意念绝不相同,求神的目的自然绝不相同。你说,佛祖怎能不门庭若市?

2

已经过去了很久,可那个镜头在渔者老阿的大脑里依然挥之不去,他也曾不断地做着努力把它忘掉,但总是枉然。于是那镜头恐怕将永远定格在老阿的记忆中,成为某种历史情节的见证。我也不时地提醒老阿:那不是你渔者应该思考和保存的内容,努力忘掉,不可保留,如此事事蓄积势必劳心劳神。

这劝解对于老阿十分苍白,阻止不了他对那个镜头的重放。

那是怎样一个情景呢?那水库很大,是大一类的,库容量13亿立方米,上下70多公里,50年代修建,移民且不说,目前库区群众仍有8万余众。他们依水而居,以水而生,网箱养鱼,捕鱼捉虾,仅存的一点耕地已满足不了他们的生存需求。有的依库叉幽深之势,横一面网拦于叉口,养鱼为生。那日,专心致志钓鱼的老阿忽闻不远处一片吵闹声,寻音望去,不下40 人正围一拦河的网指手画脚,声音杂乱无序,并时时有战争的味道。然后,只见河面上卷起一片浓烟,然后,一个妇女的哭的声音随那浓烟弥撒开去,很刺人的味道,再然后,一艘快艇呼啸而去。便索问从那边过来的农民为何事?答曰:一当地群众6年前就在那库叉拦了一张网养鱼,今年不知从那里来一大老板承包了水库,不让私自在河里下网,捕捞。若想捕鱼捞虾必须办理比过去多出三分之一的费,他们嫌交费太高,没交,承包看库的就把网烧了,还把人抓走了。

那时,老阿茫然了,一脸的无奈和迷蒙,有一种自己走进了迷途的感觉。人就这么怪,往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会牢牢牵着自己的情绪魔幻般游走,这感觉总时时的有,而且他坚信凡有良知的人都会有。而那个农民出身的“农民情结”让他此刻这感觉更深刻,且隐隐地痛,他并非在忧患什么,一个农民,生存的权利和基本条件就这么轻易地被伤害被侵犯了。他们即便有一点点过错也不至于到被毁灭的地步,更让他心疼的是那些看库的打工崽居然也随随便便地把人抓了去。天理国法此刻是如此的苍白。

上帝被奸污了。

总有一天上帝会发怒的!

3

女儿拉着老阿的胳膊在大街上走出一路的亲情,一路的还算羡慕的目光。突然女儿说:真想哪一天长得比你高,我就不再抬头和你说话了,那时你就要抬头和我说话,抬头和别人说话真难受。这显然是一句未成年人的极为幼稚的言语,但在老阿的意念里,这言语却有着很深的哲学内涵,因为他感觉到了女儿抬头说话时极努力的情景。

这句话显然表现出不满和抗拒的情绪,虽然这情绪很原始,很真诚,是一个孩子对自然物像差异所造成的不平等因素的无意识抵抗。可这正说明了那个不平等或者压抑和被压抑,支配与被支配的充满着魔法的力的可恨与可恶。你想想,“需仰视才见”,就那么容易吗?年幼的孩子要看他父亲的脸就感到很吃力,就有一种情绪在里面,何况我们见那些大人物呢?仰视才能看见,而且要“必须”,可想你面前站着的是怎样一个人,那人一定很高大,很伟岸,能把阳光给你遮住。这让老阿想到上学时读到这句话的感觉和女儿差不多,不管老师怎样努力想把这句话讲透彻,老阿想不就是那个人高大吗?而现在的理解绝不只那些。现在“须仰视才见”的人实在太多,也决不是鲁迅意义的“须仰视才见”,这里面已不仅仅是高大和伟岸,更多的是金钱,地位和权利。尽管你不需要抬头去看,但那种以压倒的优势在你面前站着的姿态,你就不自觉地有种被压倒的感觉。

一旦压倒了,自然要抬起头来看,你不仰视能行吗?

4

这样就很滑稽:显出许多的仰视别人,又想着法子让别人仰视的人。往往这种人仰视别人是主动的,见了权贵如同狗见了主子,头摇摆着,目不转睛地仰视着主子,尾巴同样是摇摆着,以求主子给他恩赐点什么。当然这种人的智商要远远超过狗,且某种意义上有天赋,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的,他清楚他所仰视的人需要什么,什么时侯需要,而且总能让那些时时俯视着的人满意。于是,一旦那些常常俯视着的人满意的时候,会给这些总是恭敬地仰望着他们的人一点牙慧,让他们一方面时时地感恩戴德,一方面又深谙了俯视的要领,就像看家之狗一旦得到了主子的圣旨就会对门外过往行人狂吠,就会像主子那样变本加厉地俯视一切。而且这种人往往身上带着没有标示的标示,让人们很容易就分辩出来,比如,经常是趾高气扬的样子,目空一切的样子,自以为是的样子,见了上司点头哈腰,见了下人目不斜视,还有,有一副有别于常人的体标等等。这时侯,这种人似乎心态有了些许的变异,当近距离面对一个平常人谈话时,不管这人与他什么关系,他都会习惯性地无目标的仰望着什么,时时处于主导地位,引导着你必须对他仰视。或者他会用一种权利的威慑俯视着你,让你有压迫感。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善于掌握主动权,有着强烈的表现欲,而且这表现是分阶级的,对大于或高于他的则极力表现和献媚,似乎他是那样智慧和具有掌控的能力,而对于低于或准等于他的则不屑甚至目无,这种人的视力和意念范畴是有层次的。

他们对仰视和俯视有着更深刻的研究和理解,进而运用自如。

5

因而我们常常会看到这样一些反差:一个是深谙事理,既会仰视更能俯视,在现实社会的大江大河里游刃有余。他们往往是仰视时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一脸的让人怜悯而又有些厌恶的表情;而俯视时呢?昂首挺胸,两手卡腰,惟我是大,一脸的骄横令人发指,他们一贯的欺软怕硬,其致命缺陷就是底气不足,于是就时时施展虚张声势的计谋以求平衡和目的的达到。而另一个呢?总爱把目光投放在那些与做官与发财与交际与娱乐毫无关系却有些艰涩的书本上,同时又不善仰人鼻息看人脸色投人所好则不谙事理,显然的新时期另类,因常常地平视一切而显得木讷和愚钝。而滑稽的时候往往是这两个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场合里,比如,一个酒席上,一个话题中,几个人的同一个聊天空间等等这样近距离的交流环境中,他们的反差就更为鲜明。这时侯,前者就如鱼得水,挥洒自如,言之不尽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这也符合人之常情,谁不愿张扬自己表现自己?而后者恰恰就不这样,任由你地动山摇依然那么稳稳地坐着,目光凝滞,面无表情,似想非想地注视或思考着眼前的情景。偶尔有人与之叙说几句毫无紧要的言语,便一脸的谦笑且恭身回应,远远地怕对人不恭。这情景总让老阿有些多余,甚至是无理的想法:腹内无物则轻,轻则无负,无负则自如则昂首则张狂则自以为大,则随心所欲。而腹内藏书万卷内功坚实又有何用?无非平添许多的辎重,有辎重必然沉实必然墩厚必然不事张扬必然遇事遇人谦笑恭身,正如有人所说,如今的价值标准是:字写得漂亮不如脸长得漂亮。

其实这也是认识上的一个误区,你想,社会也就如一块土壤,什么样的土壤必然适生什么样的植物,拿海南的椰子到漠河去移栽自然就不客观。开放的土壤必适宜多种植物的生长,就看那植物能否能及时进行自我变异,以适应那土壤。

6

你能想像得到那茫茫无边,深不可测的水里都有什么吗?于是老阿自问:其实自己对水里面的东西知之甚少。就眼前这样一个水库,虽然对库容量,大大小小的库叉,甚至哪些地方能钓鲤鱼,哪些地方能钓鲫鱼,哪些地方能钓鲶鱼老阿也许一清二楚。可真正水里面的故事老阿就很苍白,而且这仅仅是一个小水库,可想那些能把大陆漂浮起来的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呢?那里面究竟是怎样一个世界,恐怕千万个老阿也弄不清楚。人类是从水里走出来,走上大陆的,然后繁衍和进化,但从水里面走出来的那天起就宣告决不能再走回去,走回去必将被淹死。大自然就这样,在给你一切的同时又在剥夺你一切。大自然的法则就这么让你琢磨不透,不可思议。但水里面的故事教会了人类许多,比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而且,这也许是人类从水里面学得最好,运用得最好的故事。

这样去认识的时侯,可能你的思路就更开阔一些,也可能你会走进一条钻牛角尖的邪道上。你想,人类社会发展和演化的轨道上不就是在进行和讲述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故事?人人都处在攻击和被攻击的地位。问题是往往我们在进行和讲述这故事的时侯我们没有意识到,其实已经迷失了可我们却依旧不知道。我们总是善于总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谁也摆脱不了这个童话故事的困扰,就像一个残酷、贪婪巨大的黑洞,在吸收能量的同时又被另一个黑洞吸了进去,一个贪婪时时会遇另一个更加的贪婪。于是,在人类社会这个大海洋里,我们似乎都很清醒,可事实上我们都很愚钝,吃和被吃构成了一个大主体。有所不同的是吃和被吃有的吐了骨头,有的没吐骨头;有的吃了肉体,有的吃了精神。某种意义上,精神被吃掉比肉体被吃掉更残酷,那时的确成了空壳,彻底地行尸走肉了。

而最不公平的就是虾米了,虾米吃什么呢?

7

应该给安娜·贾维斯发诺贝尔奖章;应该给那位美国总统威尔逊发诺贝尔奖章;应该给那些为设立母亲节而努力的人们发诺贝尔奖章。因为他们让所有的人记住了每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这个日子,他们让所有的人在这个日子里用一种特殊的心情去想念母亲,思念母亲,怀念母亲。为天下所有的母亲祁福,祝福,纪念和骄傲。这是人类应该第一个记住的日子,这是充满人间亲情和温情的日子。

人们对母亲的深情是永恒的。早在古希腊就有了母亲节,人们在这一天隆重地向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之母赫拉致敬。到了1907年,安娜·贾维斯发起了设立母亲节活动,为纪念和了却她的母亲贾维斯夫人的遗愿。

曾是美国格拉夫顿城教会主日学校总监的贾维斯,在讲述美国国殇纪念日的课程时,为那些在南北战争中为了正义捐躯的英雄们所感动。而这些一个个的英雄们的成长不正是一个个的母亲们含辛茹苦抚育的结果吗?!真正承受了最大痛苦和牺牲的不也是这些母亲们吗?!这让老阿想起了珂勒惠支夫人的那幅木刻画:一位瘦骨嶙峋的母亲,为了消灭战争,渴求和平而献出自己的儿子。这是怎样一种伟大和牺牲呀!贾维斯就想设立一个纪念母亲的节日,但终没实现。她的女儿安娜·贾维斯目睹母亲抚育兄妹10人的辛劳,深感母亲提议的伟大,便决心实现母亲的遗愿,写信给国会,州长和妇女组织,提议创立母亲节。1914年,美国总统威尔逊郑重宣布,把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也就是贾维斯夫人的忌日定为母亲节。

母亲节的来历也许人们并不陌生,但老阿想,母亲节的纪念意义不仅仅是因为母亲生育养育了我们而伟大,更为重要的是,在人类的发展和进步中,母亲们才是最大痛苦的承受者和最大利益的牺牲者。为了和平,尽管是瘦骨嶙峋的母亲,也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心爱的儿子贡献出去。这样的母亲,在她们的博大胸怀里,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这样的母亲们,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深的纪念和骄傲吗?

让我们永远地牢记母亲节吧,永远地深爱我们的母亲们,永远地为我们的母亲们献一束鲜艳的康乃馨,永远的不要因为某种过失而使我们的良心永远地自责和愧疚……

8

渔者老阿正聚精会神看着鱼浮,鱼浮红黄白相间,很鲜艳,忽闻有脚步声和喧哗声,自然很响亮。老阿心里浮过一丝的不快,钓鱼如做贼,最怕的就是吵闹,鱼之灵性某种程度不亚于人之灵性。正寻思间,一男孩邻老阿而坐,挂线伸竿试浮。老阿终于看了清楚,男孩也就20来岁,而让老阿眼睛更为一亮的是男孩的头发,可谓赤橙黄绿,五彩缤纷,比那浮子鲜艳多了,而且头发一根根的直立着,很长,也很坚廷,呈辐射状,如一头的彩针,很有些怒发冲冠的样子。男孩看样子是钓鱼生手,不会调浮,便求老阿帮忙,也很谦和。这让老阿想到了如今的大街上,这样的男孩并不鲜有,稍加询问,大都是追星族。这也难怪,如此小山县城,若能创意出如此发型实属奇迹,可偏偏都是照着一些影视剧,唱歌的和电视广告里的人物发型生搬硬套出来的,毫无创新。你想,一个深山小县,能有如此天才人物吗?

问题是这让老阿想到了那位以一篇“神奇的土地”让许多人流泪的大作家说的一句话:男人留着长发,穿着花布衫,捏着话筒,似睡非睡的表情,长吟短叹,卿卿我我,完全是性的扭曲的结果。开始,老阿和那作家一样,看到那些披着长发,身穿花衣服,扭动着与女人无二的动作的男人就肉麻,可后来想想,这也许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许是渔者老阿给它定的一种“发文化现象”。仔细想来倒有些道理,自古至今,男人们的头发确实有过许多次变化,而且每次变化都明显的有着时代的象征,很早的时侯,男人们15岁都要把散披的头发束成髻,并且要举行隆重的礼仪,这表明从此就成大男人了,这显然很有些“发文化”的味道。远的不说就说清朝末年的剪辫子运动,那时的革命党首先革的是“发文化”的命,那条象征中国功夫的神鞭最终也没能保住,无论神鞭功夫多么厉害也当不住洋枪洋炮的攻击,最终神鞭只好被左轮手枪所代替。这当然与革命党革“发文化”的命还有着根本的差异,关于革命一词的解释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指自然,社会,思想领域的重大变革;狭义指革命阶级用暴力推翻反动阶级的统治。那时的革命党希望通过革“发文化”的命来实现推翻清朝封建统治的理想,因为,在革命党看来,男人们头上那条长长的辫子就是清政府统治制度的象征。这种革命的方法显然有些迂腐,便有了阿Q做梦也成了革命党,成了革命党就想和吴妈睡觉的笑谈。最终革命党也仅仅是剪掉几根辫子之后以失败而告终。

话题似乎有些远了,但现在尤其是一些很年轻的男人们,学着那些留着长发,身穿花布衫,捏着话筒,似睡非睡的表情,长吟短叹,卿卿我我的演员们,而且头发的样式不断地变化着,由黑长变为多彩,变为直立,他们是否也想革一革“发文化”的命不得而知。其实细想,许多事情就需要不断地革一革命的,只有这样在不断的革命中才能发展和进步,否则就会停滞不前。后来渔者老阿就在心里劝那位作家:不要因为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就愤然,比如男人留长发,染彩发,一头钢针般的。

9

佛祖释迦牟尼也许会发怒的。因为,洛阳龙门“广化寺”里的佛祖被玷污了!

龙门石窟北山崖上的“广化寺”建于北魏,为“龙门八寺”之一。随着旅游业的不断发展,这里自然就成了游客旅游观光,信徒烧香拜佛的兴盛之地。然而如今,到过这里的游客多有被忽悠被愚弄被欺骗的感觉,仿佛这里的佛道被寺里的现代人弄得变了味。

进寺买门票理所当然,用于寺庙的保护。进了寺门便有一妇女很热情地迎了上来,说是旅游部门安排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免费为游客做讲解的。于是便想,也算是这里旅游服务的一个有特色的好举措,你想,如果全国乃至天下所有旅游景点都能如此这般免费为游客导游讲解,将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呢?可后来的事实却让人们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格言有了更深的了解。其实广化寺不算大,随着那妇女边走边看边解说,很快也就到了后面的“藏经殿”,那妇女便说藏经殿里有怎样怎样的经书,很诱惑,便问能进去看吗?妇女答曰可以呵。老阿是带着单位的一些同志出来放松一下,大家平时都很辛苦,随便还带有考察的任务。这时老阿他们很疑惑,因为殿门紧锁着,更无人进出,妇女就带老阿他们到了侧面,并很熟练地双手合笼放于胸前,极为虔诚地说:大师,可以进来吗?里面有声回道:可以。原来侧墙有布帘,布帘掀开处有门洞开,里面黑暗中有数支红蜡烛放光,地上有两排或者三排红红的圆垫子,有三五个剃了光头的小和尚来回晃悠。他们进来就有一小和尚示意跪在垫子上,双手合笼放于胸前,紧闭双眼,其中坐在案几后面的一和尚嘴里不知念着什么,然后在老阿他们一个个头上轻拍,然后又往老阿和另一游客手里塞一什么东西,并不让看,让他俩从另一侧门出,其他留在那里。他俩被那妇女带到另一地方,说让一高僧为其拆解大师给的机密。那“高僧”看上去也就20多岁,问了一些出生年月,职业姓名等等的话,并在纸上胡乱写你根本看不懂的符号,然后说你怎样怎样大富大贵,然后就让你往一个木箱里面塞300元钱。这时的老阿终于读懂了这个完整的故事,便起身离去。后来另外的同事们说留下的游客被那和尚看相算卦收取98、100元钱不等。老阿就问一起的同志有人给了没有,答曰没有,我们没有宗教信仰,即便有,这样做也就没意义了。

的确有些滑稽,这显然是在引人入瓮。佛祖教人善哉,善哉,何况对宗教的信仰完全是一种自觉意志,而这样的一步步诱导游客向着一个陷阱走去,是有些可恶,而且这个诱导公然假借了佛祖的法力。于是老阿想,佛祖释迦牟尼会发怒的。你想,如果佛存在,佛力存在,佛的大智大慧和佛的大觉也就自然存在。佛的“一切智”,“道种智”,“一切种智”三种智和“自觉”,“觉他”,“觉行圆满”大觉三种就会佛法无边,如此的小儿科还能瞒得过佛的慧眼吗?于是老阿又想,“好经是被坏和尚念歪了”的典故也许就是这样诞生的,何况现在“假冒”满地都是,一个寺庙里有一两个假冒和尚也就不足为怪。

假冒和尚能念出真经来吗?

10

老阿带着一行几人到一景,让他感受深刻的是景区的管理非常缜密。且不说第一旅游局,即便是“第二旅游局”(一种戏称)的管理也是非常认真和严密,而且有着严密的机构和纪律。

老阿一行的车子刚一停下,就有三两个农民模样的年轻人围过来,说要带他们进入景区,可以省去很多的钱。对于渔者老阿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很诱惑的信号,老阿毕竟不是大款,老阿毕竟还是红尘中人,老阿所在的单位毕竟是一清水衙门,而且所带费用也实在有限,于是老阿同意让一同行的`和他们砍价。经过协商,由他们带入景区要比正规的买门票省100多元钱,老阿觉得何乐而不为?

行走间与带路的闲聊得知,他们是有严密组织的,有大老板二老板,大老板和旅游局长很铁,有人就称大老板为旅游二局局长,下面层层与景区管理人员关系也都很密,不然这生意是绝对做不成的,最下面的,就像我们,也都分有时间段,不是你的拉客时间决不允许拉客,这样就很有秩序,以避免混乱现象,否则会造成争客抢客拉客难以控制局面,会把我们生意弄砸的,而且我们也很注重服务质量,讲诚信,你们什么时间要返回,提前10分钟打个电话,会准时接你们的,我们的拉客收入要如数上交,然后按比例返还,每天都有个当班的二老板监视着,谁也贪污不了,这显然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和按排的。一路的情景让老阿他们更证实了这种严密的运作网络,凡到设卡的地方,与管理员只一个眼神,很默契,其间还不时的电话讯问他们分布在景区的内线是否有领导在景区或在检查等等。景区的最后一个门卡有电视监控装置,是无法蒙混过去的,他们就在这里安排有接线人员,事先一个电话,人就在路边等着,客人一到他就带着钻进路边的密林中,沿山间崎岖小道绕过电视监控进入景区。老阿在山间小道上行走的时侯感到很有趣,且不说赏景,就这样体验打游击生活已经很有意思了。老阿就问带路的不怕被人抓住?没事,上下都喂熟了,现在的干部哪个不贪,只要你给他足够的钱,什么事他都会给你办的,我们一个小卒子怕什么,有人顶着。

老阿无言,这虽然有些狡猾,实属违规行为,可细想,这行为自然有它滋生的充分和必要条件,比起那些为它提供生存条件的要素来,那的确算不了什么,何况这颇受游客的欢迎。

狡猾往往是种被生存环境逼迫出来的心计。

11

按照现在的观念和逻辑来判断,那个早在186年做了南阳太守,因廉洁清正被誉为“悬鱼太守”的羊续是否有点怪异,或者大脑出了问题。你想,人家一个府丞无非想讨好于他给他送去一条大活鱼,却被他悬挂于庭梁之上,直至干枯也不肯扔掉,问题是当那府丞再给他送来大鲜鱼时却被他羞辱一番,弄得那府丞很是没趣,灰溜溜地走了,再也不敢送鱼过去。按现在的市场行情一条鱼算得了什么?还不抵一盒烟钱。

羊续何许人也?查其家史也算红色家庭,祖父羊侵,安帝时官司隶校尉,为名臣李邰所敬重;父亲羊儒,官太常,亦有清望。数代入仕皆鞠躬尽瘁,有“忠臣子孙”美誉。如此一个革命家庭,克承家风,修练一身文韬武略,曾指挥重创黄巾叛军,深受朝廷赏识。可他偏偏就有些迂腐,受命于危难之际,上任南阳太守时真的就轻车简从,微服深入私访调查,“其令贪洁,吏民良猾,悉知其状”,弄得郡县官员大为惊恐。而自己常常是“敝衣薄食,车马羸败”,如此之官做着怎能不累。一次,其妻携子前去探望,他也闭门不见,妻只好硬闯进去,可看到的官舍资产只有破败床铺及盐麦数斛而已。到最后,汉灵帝看其政绩卓异,意欲重用提拔为太尉,但因无力也不会溜须进贡而被降级使用。

后来老阿在想,那羊续该贬,人家府丞不就给他送条鱼吗,也许这鱼是府丞亲自垂钓的,也许府丞看他生活困难,营养不良,处于好心给他补充一点营养,也许府丞看他清廉想交他这位朋友,也许……可他把人家重重地羞辱一番,你说他怎能不有如此下场?再说,现在想想一条鱼能做得了什么?一条活鱼很有可能被拒之门外,而一条“死鱼”就未必被拒之门外。活鱼也好死鱼也罢,老阿想来有些惭愧,他还不如那府丞,还知道给领导送条大活鱼,他老阿从来没有过,所钓之鱼常常多而送与邻里朋友,却从未送于领导。但再想,如今若学那府丞送活鱼以求图谋什么,可真叫天下第一大傻冒,真真会贻笑天下之大方。

由此看来,无论过去或现在,想拿活鱼做饵钓得什么是万万行不通的!

12

很少买菜做饭的渔者老阿,突然也关心起柴米油盐,关心起市场物价了。

这事是由老阿的一次偶然买菜引起的,老阿从一个卖菜的菜篮里拿起一把青菜,然后递过去一元钱,但老阿迟迟没有离开,他在等着给他还5角钱,在他的记忆里一把青菜的价格就是5角钱。可那卖菜的就没有给他还钱的意思,于是老阿就说:你应该还我5角钱。卖菜的妇女说:一把菜早就是一元了,干部工资都涨了,菜能不涨吗?看样你就没买过菜,真是个大老爷儿们。老阿很尴尬,也很无趣,走了。

后来老阿才知道,现在市场上什么都在涨,尤其涉及民生的,柴米油盐酱醋,而且涨幅很大,起码在百分之三十以上,有的更多,翻番。比如一把青菜,还是一个偏远的小山县城。再比如肉价猛涨等等,似乎如今市场上的商品价格没有不涨的。虽说干部职工的工资有所上调,可工资的涨幅与一些物价,特别是关乎民生的物价的涨幅远远不成比例。还有,那些下岗的职工,那些靠最底保障线的群体,那些低收入阶层等等,而物价对于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于是老阿行走在大街上忽然就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到处都涌动着一种无形的黑色的狂流,人们无法也无力左右它,同时又被它骚扰得战战兢兢。于是老阿就看到包括自己在内的满大街上行走的所有的人都被这狂流旋转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他们无不为着生计捏着硬币面对花花绿绿丰富多彩的世界却又惊恐地东张西望。于是满大街上似乎随处弥散着无奈的怨气。

如今是市场经济了,喜欢钓鱼的老阿对市场经济学一窍不通,物价的一般性上扬应该正常,可突然地飙升甚至成倍上涨怕就不正常了,也恐怕有悖于市场经济学。再说,一些农副产品价格的提高是为了惠农,也许是老阿身上农民情结的因素,对此老阿坚决拥护,过去欠农民的太多了。可问题是农民卖出的和消费者付出的之间却存在着很大的距离,比如消费者买一公斤猪肉的价格与农民卖生猪的价格之间的差异。那么大的利润空间到哪里去了?就像城里人买房一样,一栋大楼的建筑,装修到交付使用与业主买房之间的价格差异让业外之人无法想象,这样就难免让人们的心理和经济处于难以承受的状态,难免就有一些极为不满却又毫无意义的怨气。

问题究竟出在那里呢?也许只有上帝知道。

可上帝也无能为力。

13

由此看,一个非常严重的新的问题值得大家,尤其是政治家们的极大关注,那就是目前的生存弱势群体——城市无业游民,这自然包括下岗后还没有找到就业的群体。我们无法拿他们去和哪一个部分进行比较,但他们没有田地,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减免的政策的享受,缺乏基本的生存条件,即便享受的低保也是杯水车薪,可他们所要面对的基本生活的承受却是一样的,比如青菜价格上涨百分之百。

近些年来,一些惠农政策的相继落实,比如免除农业税,免除农民子女义务教育学杂费等等,更加稳定了农民安居乐业,举国拥戴。但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城镇化步骤的不断加大,越来越严峻的城市新问题不能不引起人们的重视,即城市弱势群体的生活和生存问题。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个非常严峻的现实问题摆在那些整天叫喊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们的面前。这些人们,他们要就业,他们要劳动,他们要吃饭,他们要生存,一旦这些权利得不到保障的时侯,能想象到他们会做些什么吗?我们天天在强调安定团结,社会稳定,而这一群体也许会在某一时刻成为社会安定的极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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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很严峻的问题,是一个涉及民生衣食住行的现实而严肃的问题。我们决不能回避无论任何时侯都存在贫富差异这样的事实。因为没有贫困就不可能有富裕,没有富裕就不可能有贫穷。你想,如果没有贫富之分了,如果大家都一样了,那世界就真的成了和平的世界,就没有了战争,枪杀,强奸,流血,恐怖等等。而仔细想,富裕也有高下之分,即大富和小富之分。但不管大富小富总归都是个富,至于一把青菜由五角一下涨到一元,涨幅百分之百也无关紧要,照样吃得起。同理,贫穷也有次第之差,贫穷之下还有更为贫穷,以至于到一元一小把的青菜能否吃得起就无法同理了。回过头来看看历史,这样的差别从未消灭过,而且很难想象最终它能否会被消灭,但就发展的逻辑看,它非但不会消灭,似乎有更加坚挺的趋势。过去的皇帝出门也无外坐马车,骑大马,坐大轿,而如今满街上跑的宝马奔驰让你眼花缭乱,这些官僚大款富姐们坐的车过去的皇帝们坐过吗?怕是想也想不到。还有,那些一平米10多万元的豪华别墅。当然,我们不能用净止的眼光看问题,科学毕竟是在发展着,社会毕竟在进步着,过去的皇帝绝不可能坐现在的宝马。可问题是过去皇帝坐车的速度与百姓步行的速度和现在官僚大款富姐们坐宝马的速度与百姓步行的速度是绝无可比性的。老阿并非在倡导复古,过去步行的百姓与现在步行的百姓没有变,依然是步行,依然守着那片土地那片山林,而豪宅宝马与大轿绝不可同日而语。权贵们提速了,而百姓们仍然在步行,人的步行速度是永恒的,不可能想提就提,尤其那些下岗职工和经济弱势群体,面对价格飙升的蛋禽菜肉怎能不手捏硬币观望和无奈?

超越绝不可能,超越必然违反规律,必将扼杀,但何时能让贫民与权贵保持匀速运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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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与平均与平衡应该是有差异的,而且有质的差异,我们在平时的理解中往往有这样的评判趋向:平等更趋向于人格和精神,是人权的;平均更趋向于物质和价值,是利益的;平衡则是折中主义,是和事佬,讲究协调。这些看似很简单,可人类自从有了剩余价值,有了阶级社会以来,一直为这么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努力和斗争着,直到今天,好像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要说简单,也确实很简单,你想,无论是战争,枪杀,抢劫,掠夺,恐怖,偷窃还是强奸,无不为人权的平等和贫富的平均,无不是这两个问题的派生物。可就这两个问题,解决起来似乎要比哥德巴赫猜想难上千倍,不知伤透了多少个政治家的脑筋。这个问题让老阿想的时侯的确有点太大了,是庸人自扰,是杞人忧天,完全不是他老阿能够思考的问题。于是老阿便从瞎想中走到现实中来,走到一把青菜的实际当中,走到调资与物价的切身利益中,走到平衡的范畴。

价格是市场行为,调资是政府行为,显然后者是在努力地平衡,是针对目前存在的严重的分配不公的问题,有着明显的均贫富的嫌疑。但面对百分之八十的人所拥有的和百分之二十的人所拥有的之间的巨大差异,这种平衡显然是杯水车薪。而且这平衡某种程度上培植了新的距离,其表现在于增资部分中的公务员津贴成分,这要根据地方财政形势来决定,如果地方财政捉襟见肘,那么这一部分就成为空话,何况,中央省市县乡的财政状况是不能同日而语的,经济发达地区与经济落后地区同样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这样就使原来不合理的合法化了。于是,贫富地区之间,上下等级之间公务员工资的距离就合法地越来越大了。

价格的飙升却是不分地区的,不分上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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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常常就这样矛盾:往往你极力要想解决的,恰恰又是决不能解决的,比如平等和平均,平等是力求在权利和人格上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平均则力求物质利益上人人一致,不能你坐宝马我骑自行车。可事实上这是决不允许的,试想如若真这样了,天下将是怎样一种情景?大家都一样了,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不乱套?那还成何体统?再说,平均只能鼓励贪懒之徒,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其不张狂?财富又有谁去创造?再者,当物质利益达不到平均的时侯平均的激情就会酿造出反叛行为,历史上的无数起义和战争不都是平均意愿的产物吗?这些起义和战争多半失败了,但也不乏有成功的,像朱元璋之类。可问题是他们往往以平均的激情点燃起义之举,最后作为于天下,但最终他们也无力平均于天下,那个不平均依然存在,甚至更为严重。这是客观事实,是无法抗拒的包括其他动物在内的生存法则。随之,人类慢慢便有了进步,不可能平均尽可能平等,力求精神得到一种宽慰,于是便由平等的信念去呼唤法治的效果,这就是平衡。当然,法治是一种约束,一种制约。显然,这是为了尽可能地达到某种平均而采取的强制意愿,这意愿的初衷自然是很人性的,是为了那平等的实现,为了平均的接近,因为贫穷不都是因为懒惰,富有也未必全靠勤劳,巧取豪夺致富有之,勤劳本分受穷有之,对此不强制行吗?但强制和剥夺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和不平均,强制者和被强制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结果也因此为了平均而引狼入室,弄出个“强制”来,这也许是人类的某种属性。

于是便有了理解和宽容的集体无意识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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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渔者老阿是一个较为喜欢读书的人,过去的时侯,现在老阿想想似乎已经很遥远了,每次出差到大城市,办完事从不逛商场,从来没有给老婆孩子捎东西的习惯,为此也落了不少的埋怨,惟一的嗜好就是进新华书店,选购自己喜欢的图书。可现在,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这习惯没有了,即便进了城里,闲时也只能躺在宾馆里看动物世界。老阿总觉得,如今的图书市场似乎没有自己可以看的书了。

这想法显然有点张狂:那么大的图书市场,琳琅满目,花色品种繁多,竟然没有你老阿能看的书?可偏偏老阿就是不愿看这样的书,即便你书架上如何地花枝招展他也不屑一顾,原因是老阿对这些好像先天的有一种排斥心理,比如,金庸的小说风靡全国的时侯,老阿总是以漠视的目光看着那些如获至宝的阅读者,直到现在,金庸的书老阿一个字也没看过。再比如,一个追星者,为了追随她心中的偶像居然弄得她父亲自杀,而她所追随的偶像老阿连他的名字也叫不上。还有,那些打骂逗俏,说话嗲声嗲气;飞檐走壁,法力无边,如裹脚布般臭长臭长的电视连续剧老阿看也不看。当然,老阿并非阳春白雪,更非学识多深,但人人都有各自的阅读和对艺术的审美习惯则无可非议。

也许有些问题不能全怪目前出版的图书怎么怎么,关键还在于自己能不能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读几本书,就拿你老阿来说,不愿读现在出版的书,可你家里的存书你真正读完了吗?从现在开始坐下来也足够你读三年五载的,可你读了没有?没有。问题这不出来了吗,还是六根不净,心情浮躁,眼睛有“白内彰”,无论看社会上什么都感觉浑浊不清,极大地影响着自己的读书情绪。可又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不愿与那些整日泡在牌场赌场酒场权场情场上的人为伍,于是便扛了一根鱼杆下阳澄湖捕鱼捉蟹,或邀了棋友,一杯清茶,摆开黑白阵势,大战天元,你说你不是在故弄清高还是什么?

仔细地想,这样评价老阿似有不公之嫌,当我们瞪大眼睛看这个社会的时侯,我们能够看到的都是什么呢?当然,地球照样在按原来的样子旋转着,天塌不下来,可人们都在想什么,做什么,追求什么已明昭天下。于是你还那样要求老阿岂不让他委屈?

也因此充其量说,老阿也就一个被时代淘汰了的新另类,不足为其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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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也确实有些迂腐,甚至可憎。早已市场经济了,从市场的角度看,老阿所谓的好书恰恰是如今市场上最不受欢迎的书,你想,那个叫老萨的法国人写的什么《存在与虚无》,那个叫老佛的奥地利人写的什么《梦的解析》,那个英国人卡尔·波普尔写的什么《猜想与反驳》等等等等,这样的书现在谁去读它们?摆在书架上谁去买它们?如若这样那些出版发行部门岂不关门倒闭,岂不喝西北风?人家要生存,要讲究经济利益,要讲究最大利润空间,不从市场的角度出发能行吗?老阿的思想曾经被一位很文化的朋友批判过,说他的思想和观念早已落伍。这批判不无道理且切中要害:一个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思想怎能与新世纪的新新类思想相比?你老阿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教育长大的,你是读着雷峰的日记学做好人好事的,你的童年少年没有音乐,没有艺术,更没有如今那些说不像说,唱不像唱却让年轻人痴迷的所谓的歌曲,在老阿看来歌曲不是交响乐,首先要让人能听懂你在唱什么,于是你就偷偷地读《红楼梦》,读《青春之歌》,读《三国演义》,读高尔基等等。终于你还算是幸运的,赶上了坐在大学图书馆,阅览室读书的机会,那时,你曾被那片神奇的土地感动得流下了一个男子汉的热泪,你曾被那个《棋王》的神奇之笔震颤,被那个透明的红萝卜深深地感染……也正因此,你曾作过属于那个时代的作家的梦。很显然,那个时期的文学的思想与现在的文学思想已经是神离貌也不和了,于是你的思想和现在比自然就很陈旧,你不承认能行吗?就像一个杀人犯,可他不承认他杀了人,难道他就真的无罪了吗?再说,如今哪一家书店里的哪一本图书的内容大都是武侠帝王将相,且不说,其封面装潢无不如过去大城市的歌女舞女,浓妆艳抹,打扮得五彩宾纷,花枝招展,甚至不乏一些妖气。如此图书出版发行之潮流,就像一个爬在那棵树上的蚂蚁却想把那棵树掀倒,你说这是什么概念?

可老阿就是那么固执的一个老阿,他曾在一段叫《另类老阿》短文的结尾里写了这样一句话:无论怎样的说法,老阿都很坦然,也许老阿在守望着什么。

他能守望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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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书市真可谓百花齐放,市场繁荣,琳琅满目,让你走进去就感到目不暇接,有种沉醉不知归路,误入杂花深处的感觉。内容上有剑侠的,皇帝的,爱情的,算卦的,励志的,明星娱乐的,自传的等等,丰富多彩,且以爱情算卦,明星娱乐,帝王剑侠为畅销。形式上更是花样翻新,封面设计各领风骚,且大都隐隐透出一种性感。开本也都追求一种大气,纸张也都你攀我比。价格也都自然不菲。于是各出版发行部门无不搅尽脑汁,尽可能地占取市场那块最大蛋糕,可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于是出版部门就要在内容和形式上狠下功夫,既然走向市场就要让读者认可和喜欢,读者就是上帝,你印一大堆书,无论再好没人买,放在那里岂不一堆废纸?若都成一堆废纸出版社还怎么生存?这逻辑再现实再残酷不过了。而如今的读者又喜欢什么呢?自然不必多说,所以,即便是再有名望的学术泰斗,科技前卫,你想出一部著作?到出版社那里,一审二审再审,最后你得到的大多往往是这样一句话:你的著作确实让我们惊叹,观点新颖,有着很高的社会和学术价值,可我们……实在抱歉云云。因之就派生出这样一种出版方式:让著作者自己出钱买书号,自己发行,出版社只出版印刷,这样出版社的生意自然牢靠。这办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愿挨者实属无奈,也算一种解决办法。

也不知谁想的这办法极有创意且越来越高地产生出经济和社会价值,以至于后来就有了出书热的潮流,那些手里有了几张人民币的,或有了一点点名气的,或有了一些儿小成就的,就头脑热热的了:何不也出本书玩玩?宣传宣传自己?流传子孙后代?反正买个书号的钱有的是。于是,你能出本《日子》我就能出本《月子》;你能回忆甲我就能回忆乙;你能印一本“啊,你是我心中的太阳”的诗集我就能印一本“啊,你是我心中的月亮”诗集。而且县里面的业余通讯员也敢大有成就,出版了《某某文集》。这是否有点泛出书歧视的嫌疑?还是你老阿没本事出书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管怎样,反正效益是出来了,出版社也获得了可观的经济利益,出书人也得到了社会效益,满足了虚荣心,互利互惠。由此,你说图书匮乏,无书可看岂不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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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由此,渔者老阿时时也很苦恼,时时处于两个老阿的斗争当中:老阿错了?没有!不,你真的错了!

这样的情形是老阿经过了一些自我认识的综合整理之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时产生的,即:我们的传统民族文化精神在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我们民族文化的品质在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文学艺术首先是语言的艺术这一原则在面临着严峻的挑战……一个传统的老阿这样认为,一个不时地受着时代的批判的老阿在说,这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时常斗争着的老阿忽然有一天看到了一位对鲁迅很有研究的老学者的一篇短文,《写什么书和读什么书》,老先生一开始就把顾炎武搬了出来,“其必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世之不可无,而后为之,庶乎其传也与?”[《知日录》]。这个标准自然很高,若如此,书店的货就很难摆满,因能达到这标准的人显然极少极少。但它说出了一个起码的道理,只追求眼前功利,为某个目的起敲门砖作用,但求速成,必然速朽。而且,写作者所要承担的必然的社会责任的问题,你写的东西必然起到影响和教育作用,起到传道授业解惑作用,在潜移默化地诱导和影响着一些人甚至是一代人的思想及行为,这显然是在讲“写什么书”的问题。而如今的写书者和出书者你如果说他没有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明显是一种诬陷和扼杀,他们的思考可能比谁都认真,因为这个问题弄不清,他们的书就可能被市场消灭,或者,起不到张扬自我的作用。而读什么书从来都是读者尤其是青少年读者十分关心的事。在这个问题上,鲁迅的原则是“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读书杂谈》],“与其崇拜孔丘关羽,还不如崇拜达尔文易卜生,与其牺牲于温将军五道神,还不如牺牲于Apollo”[《热风·随感录四十六》],胡适说这叫“充分世界化”。鲁迅的观点明确表示了关于读书的价值取向,这显然是在讲“读什么书”的问题。其实现在不要说“充分世界化”,就连本民族的东西好像都在慢慢地遗失。这位老先生最后感慨道:“如果一本书你没有读,那就是你必读的书,你就去好好攻读吧。有一类书,你即使读了一万本,也不算你是读了书的,例如那些作者写时就不认真的,那些格调很低的,你看得再多也不算,何不去读点必读的书呢?”

可是,如今的图书音像市场要算是鱼目混珠,你说哪些是必读必看的,哪些是需要摒弃的呢?怕是这位老学究也很难确定。因此说,这位老先生此刻也许正处于当今书市的迷途当中。于是老阿感觉,即便你学富五车,一旦陷入群体的误区无意识当中,你再清醒也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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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图书音像出版发行部门是应该有社会责任意识的,这意识不能仅仅停留在口号上,而实际却在追求着经济价值的最大化,动嘴便以市场和读者为借口,市场需要什么我们出什么,读者喜欢什么我们卖什么。这个道理看起来很顺理成章,很逻辑,可我们是不是从辨证的角度去想一想,广大读者,特别是青少年和儿童读者,在他们还没有很强的选择意识的时侯,你说他们喜欢读什么呢?往往这样的情况下你给他们什么他们就读什么。人的行为和思想往往受一种潜意识支配着,就像你的家和你的工作单位,无论上班或者下班,潜意识支配着你沿着既定的轨道行动,决不会反方向行驶就是这个道理。这个潜意识就来自家和单位两个具体的物质。我们广大读者就需要一种更加健康,更加民族,更加文化的潜意识,而不是某种意义上渐渐背离了家和单位的那种潜意识。比如《河南日报》一篇《孩子的毕业留言让人看不懂》的报道应该引起人们的震惊。报道中说,11岁的小学毕业生的留言册里面留言是这样的:“祝你一路顺风,半夜失踪,万事如意,到处碰壁”,“祝你早日与梦中情人结婚”等等,这些留言册里留言主题大多不适宜中小学生,问其来历,基本出自网络语言,手机短信等。这样问题就出来了,这时孩子们的接受往往是被动的,是没有思辩选择的,而且好奇又是孩子们的特性,你说,这样的东西就根本不让它产生,不让它传播,孩子们怎么会相互传抄呢?而这样的东西又会对孩子们产生怎样的误导呢?由此推而广之,那些不健康的书籍和网络内容,不正是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祸害吗?

这个问题实在简单,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总也解决不了,也许就在于那个潜意识已经面临着严重的危机。而是谁制造了这个潜意识呢?当然简单地怪罪图书音像出版发行网络或者盗版都是很武断的。你想,形成一种潜意识是需要漫长的过程的,尤其形成一个社会的潜意识就更需要时间和过程。一旦形成,必然产生很大的惯性和冲击力。

也因此里面就产生了这样一个逻辑关系:给予和需求,给予应该占主导地位,最原始的时侯,你给他什么,就接受什么,那时他是无意识的,当他经过了接受消化思考吸收之后再去索要的时侯,他就是有意识的了。

于是给予是多么的重要,怎样在他无意识的时侯给予他最好的呢?若如此,他索要的自然是很好的。若市场形成这样一个循环过程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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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机关看大门的,也不知是突发奇想还是怎的,无比感慨,说:如果叫我当省长我也能干。这本是一句戏言,可有好事者便问:看你那小样,凭什么能干?能看好大门还差不多。这话显然有点不屑,歧视和挑衅。说就说呗,无非解解嘴瘾,何必认真?这样不大紧,看大门的就有一种受蹂的感觉,就来了劲,说:那省长有多难干,讲话是秘书写的,出门有秘书保镖跟着,坐车有司机开着,吃饭有厨师做着,思路有一大群师爷出着,你说他好干不好干,他无非不就卖个嘴皮子吗?要说难干,还是那些秘书们难干。绝不是对看大门的这句话的小觑,但这确实过于偏激。你说,多大一个省长,每天要想和要做的事很多很多,甚至是我们想象不到的,能是那么轻易就好干的吗?

尽管看大门的话有点离谱,但也许无意间点出了目前官场上普遍存在的问题:无论大小场合,领导讲话都离不开讲稿;无论出门远近,领导都离不开小车;无论出入场合是否重要,都有一群人前呼后涌;无论报告或讲话是长是短,都要由秘书来写……某种意义上,领导成了代言人,成了一种象征。于是,在许多人们的心目中,领导就只是会议的象征,发号施令的象征,权利气象的象征,贪污腐败的象征。这样的认为实在是对领导的不公,你想,领导要为一方百姓脱贫致富操心,要为地方经济发展操心,要为干部职工工资发放操心,要为大家的平安操心等等。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都会牵肠挂肚,轻则要为百姓补救损失,安抚群众,重则责任追究,丢官摘帽。你说如今这官好当吗?可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但为什么“官”在百姓的心目中只有这一面却没有那一面呢?“官”与百姓总是保持着那么远的距离,而且这距离有越来越远的趋势,究竟问题出在哪里?症结出在哪里?

其实这早已成了一个大家都十分清楚,人人都十分明白,可人人都麻木了的难以解决的问题。

一旦麻木,如同截瘫一样,要想恢复恐怕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