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 林超君
“慢就业”,想说爱你有点难
本刊记者 林超君
近日,国家统计局公布了一项针对上海应届高校毕业生就业情况的调查报告。报告显示,部分应届毕业生毕业后既不打算马上就业,也不打算继续深造,而是准备在家休息或外出游学一段时间。对于这种想法,有55.6%的受访家长表示若理由充分会支持,5.1%的受访家长表示很支持。
媒体将这种现象称为“慢就业”。相对一些找不到工作的“毕剩客”来说,“慢就业”群体有其特殊性。
首先,我们应该知道,“慢就业”并不是“90后”独有的,但在“90后”群体中却成为一种群体现象。有研究机构将“90后”群体称作“丰裕一代”。现在,一些家庭能够支撑他们“啃老”,使得一些毕业生主动选择“慢就业”。调查显示,仅31.8%的受访家长表示不会给予子女毕业后的经济支持,要求他们自立。而塑造子女的自立、自主意识,正是家庭的责任。“90后”的“慢就业”群体是有家庭的经济支持的,以帮助他们减轻从求学到就业的过渡期压力。他们有经济发展语境:工业社会发展后,不少人对田园生活充满向往。他们还有社会的宽容:多元社会环境,让他们的选择少了压力。拒绝“毕业即就业”传统思维模式的摆布,从容不迫地面对让人“谈虎色变”的就业压力,或宅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或外出游学、旅游,看看外面的世界……“慢就业”的想法和愿景无疑很好,既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了解、接触和适应社会,又体现出“我的人生我做主”的自由和脱俗,也不失为从校门进入社会大门之间的一种缓冲。
但无论是居家也好,外出游学也罢,有研究者指出,一些毕业生作出这些选择,部分原因是对未来就业的迷茫和恐慌。
同一时间,还有两条新闻。一条是武汉轻工大学图书馆的4名大学生保安同时考上了研究生,被称为“励志保安团”;一条是日本宅男达百万人,数年不上班。这算是两个极端,有的人为了长远目标,先就业再进修,有点卧薪尝胆的意思;有的人慢到了极致,干脆长期不就业,甚至到了需要接受心理干预、治疗的地步。
今年应届高校毕业生总量达到749万人,再创新高。加上往年未就业毕业生,就业压力很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享受田园式舒适生活的条件。在这种背景下,为了更宏大的目标先找一份工作,值得称赞;而茫然、逃避,则不应获得溢美之词。
4年前,因为“喜欢校园生活,还不想那么早踏入社会”,文学专业2010届本科毕业生小斓选择了考研,第一年由于首科考砸,之后弃考了其他科目,在家“闭关”了一整年,终于如愿被录取。“那时候我的想法,父母很支持。我从来就没单独出行过,他们一直还把我当孩子看,一下子要去上班,我妈很不放心。”小斓说,她家里开家工厂做小生意,虽然家里经济条件较好,但父母没有什么背景,无法替她找关系,那年就业又很难,所以考研的决定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认同。
今年,小斓研究生毕业,可她似乎还是父母眼中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毕业前,小斓爸爸托朋友找了个杂志社让她先实习,可不到半个月,小斓就不干了,“研究生去干专科生就干得了的活,不是帮忙洗茶盘就是帮忙敲字,我三年的研究生不都白念了吗?”所以现在,小斓每天不是闲在家里,就是和男朋友出去游山玩水。
对于找工作的问题,小斓还是不怎么挂心,“说不定我很快就结婚了呢?到时候生孩子时上不了班不也还得辞职?一步一步慢慢来,何必那么着急?再说我才刚刚毕业!”
和小斓不同,去年从厦门高校毕业的陈锦琛当初信心满满、激情勃勃,他相信靠自己的能力,肯定能找到一份让父母骄傲的工作。
自大四上学期开始,陈锦琛就开始很勤快地跑招聘会,尽管他每次都会在考虑再三之后投出去几份简历,但终归都是无止境的“回去等我们的通知”。
投了许多简历之后,陈锦琛最常抱怨的是:“明明要求本科学历,却有很多研究生去应聘,这让我怎么办?”就这样,毕业后,陈锦琛一直独自留在厦门寻寻觅觅。
其间,他也上过三个月的班,做人事专员,“每月2500元的底薪加奖金,当初去上班是因为公司说有发展空间”。但其间陈锦琛还是一直入不敷出,要承担自己的房租、水电费、三餐和日常开销,他每个月还得向家里要钱,而且“我的付出与回报根本不成正比”,之后他便索性辞去了这份工作。“不是我们不想一毕业就马上就业,而是因为想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实在太难,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外地人。”陈锦琛认为,和本地的许多同龄人相比,他找工作的起点和平台都是吃亏的。“现实就是这样,再找找看吧。”
给定一个复可分Hilbert空间η,其中内积范数分别记为〈·,·〉和|·|,且设{en}为η的一组标准正交基。本文用L2(Γ;η)表示Γ上的η值平方可积函数全体,按如下内积,记为《·,·》,所成的Hilbert空间,即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争取先工作,一步一步来,而不该在家逃避。”来自黑龙江佳木斯的王亮说。
“我读的大学不是名牌,在大城市找工作压力太大,毕业就先回老家了。”黑龙江财经学院毕业生王亮说起自己的情况,心情有些低落。王亮说,当时自己也曾努力地找工作,参加过好几场大型招聘会,交了很多份简历,但是没结果。
“我不是一个外向的人,有时候怯场,面试时容易紧张。”王亮认为自己的性格是慢热型的,如果交给她一个工作任务,她一定会认真完成,但是不敢主动去争取工作机会。“我不好意思在人面前把自己夸得多么好,就算一件事我能完成,也只会说我试试,留有余地,结果总是让人觉得不自信。”
父母看到王亮有些消沉,也没敢给她更多压力,让她先在家调整一下。就这样,王亮在家待了两年。她回忆说:“那时候好像得了抑郁症,很怕见外人。很多高中同学都工作了,他们组织聚会我都不愿意去,怕他们问起我在哪儿工作。”
在家待业这两年,王亮体重也增加了不少。她说,那是她人生中最低谷。后来,为了减肥,王亮开始去健身,随着身材一点点地恢复,心情也好了许多。健身房老板看王亮跳操跳得不错,想请她当老师,“当时正好一位老师辞职,我想自己反正也要去健身房跳操,就答应了。”王亮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开始工作了。在健身房虽然薪水不高,但她在与人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找回了自信。后来健身房一位学员又给王亮介绍了一份与她所学财务专业相关的工作。“人生好像开始顺利起来了。”王亮说。
回忆起找工作的经历,王亮总结自己的问题是太消沉,没有积极面对现实,她说:“如果当时乐观一点,也许就不会在家又待了一年多。如果可以重来,一定先工作,一步一步来,而不是在家逃避。”
真正能将“慢就业”付诸行动而又能够被家庭所理解和接受的,其实是为数不多的“实力派”,有多少出生于平民家庭的大学生能够闲在家里或者畅游四海?又有多少人能不为未来的票子、房子、车子、孩子等赶紧加入就业者的行列?
突破就业旧观念束缚,倡导新的就业观,当然值得去探讨、摸索,但只要“快时代”、“快节奏”的大环境不改变,只要就业岗位供不应求的现实矛盾仍突出,“慢就业”充其量只能是极少数权贵子弟或者名校尖子生的专利,或者是个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的伪命题,不但成不了气候,而且难免误导学子们的就业观。
“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是“慢就业”群体的说法。不知道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职业发展规划缺失、职业指导缺位。
在高校扩招和就业压力面前,高校的职业指导是否做到了让每一名学生都能有清晰、明确的职业规划,需要考察。职业指导也应是一项“慢工作”,需要耐心、扎实,久久为功,让每一名学生对“我能干什么、我想干什么”,都有明确的答案。
助毕业生把握就业节奏,需要学校、家庭、社会一起应对。而万事皆有度,慢并不可怕,漫无目的才可怕。学子们千万不可慢过了头,走上“漫就业”之路。
今年全国大学毕业生人数高达749万,比去年增加22万,再创历史新高。按照“慢就业”的想法,那么就不要挤这趟车,等明年那一趟车来了再上车了。若明年毕业人数继续飙升到接近800万,“慢就业”群体除了有自动留级一年的感觉外,难道还有什么超人的能力去战胜比自己后生一年的毕业生?
“慢就业”,如果是自我继续充电、社会实践、读一个有用的学位,或许还有点价值。若不是,对于“慢就业”,说好听就是浪漫地享受人生,说苛刻些,就是回避社会竞争,回避家庭期许,回避加快成熟的通常路径。
说到底,我们不是在某些发达国家那样有良好的福利保障,可以随意辍学,随意上车下车,随便再等下一趟车。在当下这个拥挤不堪、凡事先看有无“招数”的社会里,任何浪漫都是以存款和资产为前提的。年轻人所谓的追求自由,不过是在社会基本不认可的情况下对自己选择的一个辩护。至于毕业了还要“啃老”,这更是青春期还没过的标志。
如果“慢就业”能锻炼年轻人的心性,让他们更加求实或许对今后大有裨益;可惜的是,现在不少人的所谓“慢就业”,不过是将浪漫继续带到工作后的一种思潮而已。社会和家长对“慢就业”保有警惕也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