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腾之间(选章)

2015-12-23 06:55青蓝格格
诗歌月刊 2015年11期
关键词:纸屑华美老树

青蓝格格

题引:我曾经设想过,将我们的影子刻在碑文上,而从此忽略石头。

无数人,无数次的迷途知返,无数次的在路的源头踩伤南辕北辙的影子。

看,它流血了,它带刺的外壳流血了。

“它的尽头通向哪里?”

不是我在问,是你,是他……

是咯吱咯吱的雪,是长条披拂的柳,是用篱笆圈不住的烟啊,是一群胆小的人用精神和皮肉搭建的背景。

浮力也有缺漏的时候吗?

谁也别笑,谁也别哭,最完美的答案就是谁也没有想到。

还是挣扎着去撑开一把小雨伞吧,然后将那缕天性的狂热弄湿。

但,千万别让它再挨上烛火。千万别再让它在下一个季节复活。

它活了,我们就死了。

喜鹊叼起树枝,也叼起纸屑。

哦,这是多么可悲的定义,多么明知是错,而非要错下去的一种感觉。

我要挽住它,只有挽住它,我才能够完成抵达。

其实,你和羊群一直在我的书页里,在我笔尖的浮雕上。

而梦啊,从来都是虚伪煅造出来的,它是我们无法忍住却又不能说出的现实。

它的作用不可低估。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与我互为喜鹊,互为树枝和纸屑。

互为一个圆圈,互为一个无规律的黑色舞台。

甚至互为一点羞涩。

现在,我需要弄清一堆灰烬中是否还有华美的宫殿。

如果有,我必须夺回来。

如果没有,我必须用遗忘压住自己。

与老树不一样,老树很孤独,我不。

我还记得昨晚那颗星星是如何麻木地平移,如何在一座看不见顶峰的山旁边,面黄肌瘦下去。

“星星会变老吗?”

这与顿悟和灵气无关的问题,可难坏了抽旱烟袋的老汉。

他反问我,我告诉他:“别回头,前面如云如锦。”

他黯然,他说:“我看到了一座坟。”

嘘,那才是最华美的宫殿。

蚂蚁爬人大地的子宫,它哼几句歌,摸一把前世的泥巴。

它知道,其实清洗骨头只需要一滴雨水,一口乳汁。

它也知道,这是一劫。

蚂蚁啃着骨头。

它只有继续沉重,继续甩枷锁。

我们都是蚂蚁,我们都不羡慕霓虹和喧嚣。

并且,在暗藏的眼泪面前,我们就自动生成那么多个我们。

我们用我们造句。

我们要说:“卑鄙、可耻和叹息,都能细嚼出与助动词无关的大道理。”

玻璃镜子里,我们的影子虔诚。玻璃镜子外,我们可以看到比虔诚更虔诚的皱纹。

眼角的、鼻翼的、嘴边的、下巴颔的,都被隐形的时光吸食着,一直这样。

而心灵皱纹的来龙去脉唯有自己说得清。

也曾辗转反侧难眠过,也曾擦亮黄昏的触须照一照明天到底什么样。

也曾想象一片羽毛落下来的姿势是不是能够皈依。

也曾将一缕苍白植入体内,任月光抚来抚去。

可,无论曾经做过什么,这些多棱面的结果是无限趋向于肯定的。否定的那面,一直在我们这。

可是,我们又在哪呢?

我们在哪?

想着,想着,就“忽如一夜春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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