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格格
题引:我曾经设想过,将我们的影子刻在碑文上,而从此忽略石头。
一
无数人,无数次的迷途知返,无数次的在路的源头踩伤南辕北辙的影子。
看,它流血了,它带刺的外壳流血了。
“它的尽头通向哪里?”
不是我在问,是你,是他……
是咯吱咯吱的雪,是长条披拂的柳,是用篱笆圈不住的烟啊,是一群胆小的人用精神和皮肉搭建的背景。
浮力也有缺漏的时候吗?
谁也别笑,谁也别哭,最完美的答案就是谁也没有想到。
还是挣扎着去撑开一把小雨伞吧,然后将那缕天性的狂热弄湿。
但,千万别让它再挨上烛火。千万别再让它在下一个季节复活。
它活了,我们就死了。
二
喜鹊叼起树枝,也叼起纸屑。
哦,这是多么可悲的定义,多么明知是错,而非要错下去的一种感觉。
我要挽住它,只有挽住它,我才能够完成抵达。
其实,你和羊群一直在我的书页里,在我笔尖的浮雕上。
而梦啊,从来都是虚伪煅造出来的,它是我们无法忍住却又不能说出的现实。
它的作用不可低估。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与我互为喜鹊,互为树枝和纸屑。
互为一个圆圈,互为一个无规律的黑色舞台。
甚至互为一点羞涩。
三
现在,我需要弄清一堆灰烬中是否还有华美的宫殿。
如果有,我必须夺回来。
如果没有,我必须用遗忘压住自己。
与老树不一样,老树很孤独,我不。
我还记得昨晚那颗星星是如何麻木地平移,如何在一座看不见顶峰的山旁边,面黄肌瘦下去。
“星星会变老吗?”
这与顿悟和灵气无关的问题,可难坏了抽旱烟袋的老汉。
他反问我,我告诉他:“别回头,前面如云如锦。”
他黯然,他说:“我看到了一座坟。”
嘘,那才是最华美的宫殿。
四
蚂蚁爬人大地的子宫,它哼几句歌,摸一把前世的泥巴。
它知道,其实清洗骨头只需要一滴雨水,一口乳汁。
它也知道,这是一劫。
蚂蚁啃着骨头。
它只有继续沉重,继续甩枷锁。
我们都是蚂蚁,我们都不羡慕霓虹和喧嚣。
并且,在暗藏的眼泪面前,我们就自动生成那么多个我们。
我们用我们造句。
我们要说:“卑鄙、可耻和叹息,都能细嚼出与助动词无关的大道理。”
五
玻璃镜子里,我们的影子虔诚。玻璃镜子外,我们可以看到比虔诚更虔诚的皱纹。
眼角的、鼻翼的、嘴边的、下巴颔的,都被隐形的时光吸食着,一直这样。
而心灵皱纹的来龙去脉唯有自己说得清。
也曾辗转反侧难眠过,也曾擦亮黄昏的触须照一照明天到底什么样。
也曾想象一片羽毛落下来的姿势是不是能够皈依。
也曾将一缕苍白植入体内,任月光抚来抚去。
可,无论曾经做过什么,这些多棱面的结果是无限趋向于肯定的。否定的那面,一直在我们这。
可是,我们又在哪呢?
我们在哪?
想着,想着,就“忽如一夜春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