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化工业安全风险引发的环境与社会风险交互影响评估

石化工业安全风险引发的环境与社会风险交互影响评估

熊军1，林科君1，张鹏2

(1.四川天宇石油环保安全技术咨询服务有限公司， 成都610041；

2.西南油气田公司安全环保与技术监督研究院， 成都610041)

摘要：通过分析石化工业生产中存在的主要环境风险、社会风险，结合当前形势，探讨了环境风险、社会风险间可能出现的相互影响及其对项目生产的制约，介绍了国外石油公司的做法，提出了下一步相关建议，包括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社会风险评价技术体系、建立一整套完整的社会影响监测管理体系。

关键词：石化工业；安全风险；环境风险；社会风险；风险评估

收稿日期：2015-03-02

作者简介：熊军(1970—)，男，四川成都人，高级工程师，本科，主要从事石油天然气行业HSE评价与研究，E-mail：xiongjun@petrochina.com.cn

中图分类号：X820.4

DOI: 10.14068/j.ceia.2015.04.014

石化工业的生产活动主要包括油气田勘探开发、油气长输管道运营以及石油化工生产等，其典型特征是区域范围广、项目持续时间长、投入资金大、安全及环境风险大、社会关注度高，其对自然与社会的影响往往成为制约项目顺利实施的关键因素。本文试图通过结合具体案例，分析石化工业安全风险引发的环境风险和社会风险，探讨其相互间的影响及转化关系，借鉴国外环境、社会风险评估的新动向，提出相关建议措施。

1石化工业安全风险引发的环境及社会风险概述

1.1　环境风险

环境风险是指发生突发环境事件的可能性及突发环境事件造成的危害程度。石化行业的环境风险主要包含两类，一类是污染物排放累积环境风险，另一类是次生、衍生环境风险，如泄漏、火灾、爆炸等生产安全事故、自然灾害导致有毒有害物质进入环境，对人体造成危害或对生态环境造成影响。而后者占据了目前突发环境事件的大多数。这些风险贯穿于生产活动的全过程，一旦发生，将可能对周围环境造成持久的甚至不可逆的严重影响。因此，通过环境风险评价技术判定风险大小，从而提出相应的技术和管理措施，将其影响和危害降低到可接受程度，是极其必要的。

1.2　社会风险

社会风险是一种危及社会稳定和社会秩序，甚至导致社会冲突的可能性。社会风险的显著特征是复杂性和多变性，其影响因素包括很多，甚至偶发性的小范围事件，都可能产生不同程度的社会风险。在我国石化生产项目中，安全事故、征地拆迁、环境污染等事件是引发社会风险的主要因素，引起社会冲突、社会秩序失稳等，对项目的顺利实施造成不利影响，严重时可能直接导致项目终止。

1.3　风险升高背景

30多年来，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我国石油天然气工业发展迅猛。在上游勘探开发领域，1978年，全国油气钻井总进尺622.4万米，钻井总数3 088口[1]，油气管道总长度为0.83万公里；2012年，仅中石油年钻井数就已突破20 000口，进尺突破4 000万米[2]，全国油气管道长度到2013年已超过10万公里。在石油加工领域，截至2012年，全国主要省市原油加工量产企业达到165家，中石油大连石化、中石化镇海石化已跻身世界2 000万吨/年以上大型炼厂排名前20位。油气工业快速发展意味着各类风险源急剧增加，对环境和周围人群的扰动范围和时间也在不断加大，而经济发展和城市化进程使原有的安全距离不断缩小，企业生产与居民生活空间交叉越来越多，伴随而来的环境与社会风险日益凸显[3]。近10年中，在石油天然气工业的上、下游环节，均发生过震动全国、造成重大环境与社会影响的安全事故。

2安全风险引发的环境与社会风险交互影响分析

一般来说，石化工业生产项目的环境风险包括直接风险和次生风险，直接因素如项目地点涉及环境敏感区域；项目原料、中间产物、产品属于危险化学品；项目工艺复杂、工艺技术条件要求高等；次生风险则主要由安全事故等因素引发。而项目社会风险的产生也可分为直接和间接两种方式，直接社会风险主要表现为因项目自身因素引发的抗议、冲突或社会秩序不稳定事件，例如征占地程序或补偿不适当、对居民长期生计的不良影响、对当地文化习俗或居民心理的不良影响等；间接社会风险引发因素则包括生产安全事故、环境污染事件等。

环境与社会风险虽然有各自的引发要素和表现形式，但二者关系密切、相互影响，且在条件具备的时候，还会呈现相互触发、转化的特点。一方面，环境风险的发生往往可能引发一系列的社会风险，例如因环境污染造成周边人群的反对、抗议或冲突，严重时会造成项目停滞甚至被取消；另一方面，在某些情形下，社会风险又可诱发或间接导致重大的环境风险。

2.1　安全风险传导引发环境风险、社会风险案例分析

2003年12月23日，位于重庆开县的中石油罗家16H1井由于在钻井过程中存在违章操作，导致井喷失控，高含硫化氢的天然气大量泄漏，相应的事故应急处置和救援疏散不及时，造成243人死亡、住院治疗2 142人的特大人员伤亡事故[4]。下图表现了该井喷事故的风险演变进程，可以清晰看出由安全风险引发环境风险递进到社会风险，环环失控，最终导致9万多人受灾，公众恐慌、社会正常秩序受到影响的进程。

图1　“12·23”井喷事故风险演变示意图 Fig.1　Risk evolution for “12.23” blowout accident

该事故发生后，高含硫气藏的安全环保开发问题成为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不久，中石油中止了对该区域高含硫气藏的自主开发进程，改由与国际先进石油公司合作开发。

2005年，吉林石化双苯厂发生爆炸事故，企业与地方消防应急抢险队伍及时控制火势，紧急疏散周边数万人员，没有出现有毒气体大范围扩散或人员中毒、空气污染情形。但事故抢险消防污水含有的大量苯系污染物通过污水管道进入松花江流域，由河流水资源污染危机引发了地震谣言、城市供水危机、社会物资抢购潮等事件，当地居民社会生活秩序受到严重影响。当时，无论企业还是当地政府都没有意识到安全环保问题与社会风险之间的转化影响，缺乏系统有效的风险防控措施，使企业安全事故迅速演变为松花江水污染生态危机(环境风险)与城市公共危机(社会风险)。图2展示了在松花江污染事故中环境风险引发社会风险的演变过程。

图2　社会风险演变过程示意图 Fig.2　Social Risk evolution

2.2　社会风险传导引发环境风险案例分析

如前文所述，通常条件下，由安全风险、环境风险引发社会风险的情形较多，但如果项目区域社会治安恶化，由社会风险传导触发环境风险的几率就会显著上升。例如，目前国内油气长输管道运营过程中面临的非传统安全问题，如打孔盗油等行为，则蕴含了由社会风险传导引发环境风险的现实可能。据统计：2002—2009年间，中国石化共遭受打孔盗油1.98万次，累计泄漏油量达4.7万吨。泄漏的原油可能会对周围土壤环境造成严重污染，治理和修复这些受污染的土壤需要经历相当长的时间周期并花费巨大的经济成本。

2.3　环境与社会风险相互影响及转化关系

通过相关案例分析，可以据此构建出石化工业中环境风险、社会风险的关系图，如图3所示。生产项目安全风险可能直接产生环境风险，间接产生社会风险；一定条件下，社会风险也会引发环境风险。无论是环境风险还是社会风险，如果出现风险失控造成环境污染事件、社会群体性事件、社会动荡甚至社会危机，将会直接影响到项目顺利实施，严重的甚至导致项目夭折终止。

图3　石化工业多风险关系示意图 Fig.3　The relationship of risks in petrol chemical industry

3国内外安全风险引发的环境及社会风险评估现状

3.1　国外环境及风险评估现状

由于体制和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对项目影响的要求也有所不同。与我国独立的环境影响评价、社会稳定风险评估机制不同，许多跨国公司和国际组织在项目的前期准备过程中，更侧重于将环境、社会、健康等多重因素进行综合评估，即进行环境、社会和公众健康影响评价，以判断项目在促进社会进步和可持续发展方面是否具有可行性。

影响评价概念在发达国家刚被提出时，就包含了环境因素和社会因素在内。1970年1月1日，美国《国家环境政策法》(1969)开始实施。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欧美其他国家如英国、瑞典等逐步将环境影响评价的内容扩展到包括社会环境在内的广义环境层次。1994年5月，美国颁布了社会影响评价指南和原则，使环境影响评价中社会因素评价的内容和方法得到规范和提高[5]。2006年，国际金融公司(IFC)发布了《社会和环境可持续政策和绩效标准》，并于2012年进行了更新，该标准和相应的方法说明成为众多跨国公司和国际组织开展项目影响评价的重要依据。在石油天然气行业，国际石油工业环境保护协会社会影响评价特别工作组于2004年发布了《石油天然气行业社会影响评价导则》[6]，规定石油天然气行业社会影响评价基本原则和一般方法。该导则获得了英国石油公司、国际油气生产者协会、雪佛龙德士古公司、意大利国家能源控股公司等国际石油公司的广泛认同，并成为国际石油天然气领域开展社会影响评价的基础。雪佛龙、壳牌等公司也在与中石油合作的四川非常规气项目以及陕北长北气田等项目中全面实施了环境、社会、健康影响评价。实践证明，综合评价减少了项目推进过程中的许多社会问题的发生，降低了不利影响程度，在节省经济成本的同时也维护了企业社会形象，提高了项目经济和社会效益，实现了企业、当地居民、环境和社会的多赢局面。

3.2　国内环境与社会风险评估现状

随着我国经济的高速发展，环境污染事件的发生率逐年升高，目前我国已经进入了环境污染事件的高发期。据环境统计年鉴数据显示，仅2013年，全国发生突发环境事件712次，比2012年同比上升31%，其中重大环境事件3次，较大环境事件12次，一般环境事件697次。一些重特大的环境事件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产生深远的社会影响。国内学者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提出在建设项目中开展环境风险评估的理念；20世纪90年代至21世纪初，有关专家学者、科研单位以及环评机构开展了大量研究与实践工作；2004年，原国家环保总局发布了《建设项目环境风险评价技术导则》(HJ/T 169—2004)，规定了环境风险评估的技术要求；2014年，环保部印发了《企业突发环境事件风险评估指南》，对环境风险评估程序、评估内容、后果分析、风险防控和应急措施分析、企业环境风险等级的确定等相关内容做出了详细的规定，评估结果也从定性分析、半定量预测向三维定量模拟预测发展，为企业采取有针对性的防范措施、进一步提高环境风险防控水平提供了技术支持。

从当前我国社会的总体形势来看，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政治体系运行平稳有序，社会整体发展保持良好态势，但发展过程中的各种问题和矛盾凸显，社会风险也在不断累积。2012年，国家发改委下发了《重大固定资产投资项目社会稳定风险评估暂行办法》，2013年又陆续发布了社会稳定风险评估(以下简称“稳评”)分析报告和评估报告编制大纲，引入社会稳定风险评估机制，期望在项目实施前端控制风险。但从现有基础和应用实践来看，稳评要发挥类似环评的作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4我国石化工业环境与社会风险评估问题与建议

虽然国内环境风险评估、社会风险评估已经属于法律法规层面的强制性要求，但也存在一个突出问题：现有环评报告和稳评报告对各自领域内的风险论述较多，对安全风险、环境风险和社会风险的交叉影响、相互转化的情形分析不够，遗漏甚多。而在项目实践中，环境及社会交叉的复合性风险，往往危害程度也比单一风险大得多。

此外，我国的社会风险评估技术才刚刚起步，评价侧重点在于防范社会稳定风险。从长远来看，我国社会风险评估对项目与人和社会和谐发展的本质要求的重视程度还不够，在评价内容、评价方法以及评价因子的选择等方面都还未形成成熟完善的技术体系，只能在摸索和试探中不断进步。同时，自然灾害、地理人文等因素对相关风险也都有贡献。因此，建立多风险评估方法，实施多风险综合管控管理制度是今后研究的重要方向，需要企业、政府、公众共同参与解决。

综上所述，随着经济发展和资源匮乏，我国石化工业发展面临的安全风险不断提升，由其引发的环境与社会风险压力不断增加，尽管行业内已经充分认识到这些风险的重要性，但在如何防范与减少风险、促进项目可持续发展方面仍然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借鉴国外环境风险、社会风险评估先进经验，结合我国当前国情及行业发展状况，建议重点从以下两方面进行加强：

(1)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多风险评价技术体系，提高综合评价技术水平。积极参与国际技术交流，跟踪学习国际先进风险评估技术发展状况，参照相关国际指南以及国际石油公司通行做法，结合国内石化工业发展实际，开发、创新技术方法和管理模式，尽快建立适合我国国情和满足行业发展需求的多风险评价技术体系，进一步提高企业自身防控环境、社会风险的能力。

(2)逐步建立一整套完整的企业内部和外部社会影响监测管理系统。过去，国内石化企业在社会风险管理方面往往只重视影响发生之后的补偿措施，而缺少一套系统的管理机制去履行社会责任和预防风险的发生。因此，建立一整套完整的社会影响监测管理体系，使社会影响的早期识别和跟踪监测形成制度化管理，从源头控制和管理项目的社会风险，从而实现各方利益的最大化。

参考文献(References)：

[1]石林, 汪海阁, 纪国栋. 中石油钻井工程技术现状、挑战及发展趋势[J]. 天然气工业, 2013, 33(10): 1-10.

[2]北京华经纵横咨询有限公司. 中国石油钻井工程技术服务产业发展规划研究报告[R]. 北京: 北京华经纵横咨询有限公司, 2011.

[3]籍伟. 区域环境风险专项评价体系探析[J]. 环境影响评价, 2014(5): 15-18.

[4]高楠. 新闻分析：井喷事故如何演变为难以逆转的灾难[EB/OL]. (2004-07-16) [2015-03-02]. http://www.people.com.cn/GB/shehui/1063/2645392.html.

[5]付鹏, 张镀光, 杜啸岩, 等. 对环境影响评价制度中引入社会影响评价机制的探讨[J]. 四川环境, 2008, 27(4): 60-65.

[6]International Petroleum Industry Environmental Conservation Association. A Guide to Social Impact Assessment in the Oil and Gas Industry[Z]. 2004.

[7]赵淑莉, 韩小铮, 秦承华, 等. 近年来我国环境污染事件浅析[J]. 环境与可持续发展, 2012(3): 64-68.

Evaluation of Reciprocal Effects between Environmental Risks and

Social Risks in Petrochemical Industry

XIONG Jun1, LIN Ke-jun1, ZHANG Peng2

(1.Sichuan Tianyu Petroleum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 Safety Technology Consulting Services Ltd., Chengdu 610041, China;

2.Satety, Environment & Technology Supervision Research Institute, PetroChina Southwest Oil & Gasfield

Company, Chengdu 610041, China)

Abstract:In this paper, the main environmental and social risks in petrochemical industry are analyzed. Possible interactions between them and the restrictions that might be posed accordingly on production are discussed based on current situations. Corporate experience at home and abroad are introduced. Advice are given on establishing a social risks assessment system and a comprehensive social impact monitoring and management system.

Key words: petrochemical industry; safety risks; environmental risks; social risks; risk evalu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