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婧
(兰州大学文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00)
桐城名家刘开的经世思想
郑 婧
(兰州大学文学院,甘肃兰州730000)
摘要:嘉道年间经世思潮兴起,知识分子开始关注现实,针对社会实际提出变革措施,时风所及,桐城派弟子也有着各自不同的经世思想。作为“姚门四杰”之一的刘开受学界关注较少,但其经世思想不仅继承了桐城派的经世传统,而且是构成嘉道经世思想的重要一环,具有一定的时代性与实用性。
关键词:桐城派;刘开;嘉道经世思潮;经世思想
刘开(1784—1824),桐城派姚鼐的高足弟子之一,著有《刘孟涂集》四十四卷(《孟涂后集》缺卷八),道光六年(1826)由姚氏檗山草堂刊刻。刘开在清代诗坛、文坛上占有一席之位,但学界对其关注较少。绝大多数研究桐城派的论著如魏际昌《桐城古文学派小史》、王镇远《桐城派》、周中明《桐城派研究》等,对于刘开仅简略提及其生平,有时也会涉及其姚门弟子身份的问题。虽然大部分学者肯定刘开作为姚门弟子的重要地位,但对于刘开诗文以及学术思想缺乏全面关注。特别是在其经世思想的研究方面,仅有曾光光《桐城派与嘉道时期的经世致用思潮》、方新《浅析桐城派“姚门弟子”刘开经世致用的学术思想》等为数较少的几篇文章有所论及,缺乏系统性的论述。而事实上,我们知道,作为姚门四大弟子之一的刘开,其经世思想与桐城派“经世”、“通变”的总体特征息息相关。近年来学界对桐城派经世思想的关注使得对刘开的考察成为一种必要。本文将重点从刘开经世思想的形成、具体内容和重要意义三个方面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
一、刘开经世思想的形成
刘开经世思想的形成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身处嘉道之际,刘开的思想受到经世思潮的影响,时代的印记鲜明地存留在刘开的古文、诗歌创作中。作为姚门高足弟子之一,刘开积极反映社会弊端、提倡变革法令制度的主张与桐城派经世的传统一脉相承。而另一方面,刘开自身的游历增加了其与下层百姓的接触,促使其经世思想更具现实性与深刻性。
1.社会因素:嘉道年间经世思潮的兴起
嘉道年间,经世思潮再度兴起。此时,社会正在经受一场巨大的变革。嘉庆四年(1799),和珅被杀的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震动了清廷,而且波及整个社会。与此同时,清廷与农民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全国接连爆发了多次农民起义。长达九年的川楚白莲教农民起义震撼了天朝上国。嘉庆十七年(1812),李文成领导了天理教农民起义,林清带领农民军闯入紫禁城。这两次农民起义引起了嘉庆帝的震惊,清廷颁布了《罪己诏》、《御制实证论》等[1],严厉指责官吏的腐败。道光中后期,社会衰败的景象屡屡可见。西南、西北等边疆的保卫急需加强,东南沿海地区的鸦片输入屡禁不止,更是引发了白银大量外流、农民负担愈加沉重的恶果。此外,社会中许多潜伏已久的矛盾正在不断显现出来。吏治的腐败、军队的腐化、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改革举措的难以实施不断刺激着有志之士的神经。
严重的社会危机呼吁经世之学。许多有志之士像龚自珍、魏源、林则徐、包世臣、姚莹等提出自己的经世主张,既包括批判统治阶级的腐朽,又涉及一些具体的变革措施。他们胸怀抱负,希望将自己的所学用于社会所需,开始著书立言、上书献言献策。其中,积极倡导变革社会制度成为他们经世思想的主要体现。这些措施具体包括人才选拔、兵制改革、边防保卫、币制改革、漕运水利、禁止鸦片输入等。以林则徐、魏源为代表的经世派提出“开眼看世界”、“师夷长技以制夷”,主张通过学习西方先进技术来实现抵御外辱和富国强兵的目标。在这些思想觉醒的士大夫、文人的积极倡导之下,经世思潮勃然而兴。
2.师承:桐城派的经世传统
桐城派延续二百余年,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桐城文章与时代相结合,因时而变,有着经世的鲜明特征。作为桐城派重要代表之一的方苞关心社稷民生,强调经世致用。《循陔堂文集序》:“古之治道术者皆以有为于世者也。……周秦间,诸子所学虽多驳,而善择之,则皆有当于实用。”[2]5《与某书》:“古人之教且学也,内以事其身心,而外以备天下国家之用,二者皆人道之实也。”[2]55明确提出经世致用的主张,并在多篇文章中谈到吏治、兵制改革等问题。之后的刘大櫆亦有自己的经世之志。《感怀》(其三):“义士有本性,结念扶黄纲。忽遇边烽起,捐身赴敌场。头戴曼胡缨,身著铁裲裆。臂弓弯繁弱,腰剑佩含光。雕鞍汗血马,挺出万夫行。杀人如剪草,血溅戎衣装。不惜微躯陨,但令王忾彰。生则为国干,死当为国殇。岂学凡夫辈,徒牵儿女肠。”[3]一心为国的志向跃然眼前。此外,姚鼐作为桐城派的创始人,秉承经世之志,其古文创作对这一思想有所体现。《荷塘诗集序》中谈到诗人应具备四方面的条件:“忠义之气,高亮之节,道德之养,经济天下之才。”[4]其中“经济天下之才”正是姚鼐经世思想的重要观点。这种观点已经不局限于日常生活的小事,而是将天下纳入胸中,一展抱负。
桐城派是一个重视师承的流派。姚门弟子秉承经世的传统,希望有所作为。活跃于嘉道年间的姚门弟子以方东树(1772—1851)、刘开(1784—1824)、管同(1780—1831)、梅曾亮(1786—1856)、姚莹(1785—1853)为主。受经世思潮的影响,此时的姚门弟子已经不再仅守“义理、考据、辞章”,他们开始关注时代的变化和社会风气的变异。梅曾亮强调因时而变,在《答朱丹木书》:“曾亮之文,直以无所事事,聊自愉悦销暇日耳,以古人期之,非所望也。惟窃以为文章之事,莫大乎因时。立吾言于此,虽其事之微,物之甚小,而一时朝野之风俗好尚,皆可因吾言而见之。”[5]此外,姚莹注重观察社会现状,著有《康輶纪行》,专门论述了我国西南地区的风俗物产及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对当时的军事部署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姚门四杰之一的刘开受到这种风气的浸染,经世思想悄然萌发。桐城派经世的传统是形成刘开经世思想的重要因素。
3.个人因素:刘开的自身经历
刘开的自身游历是形成其经世思想的又一重要因素。《刘氏支谱后序》:“十有八岁游安豊,历汝颖,下金陵。二十而至豫章,登庐山之巅,信宿鹿洞,泛舟鄱湖之涯。二十有五上大别,涉汉南,穷粤岭而归。二十有八由江淮历齐鲁,蹑岱宗,北抵京师,仰皇居之壮,西过邯郸,望太行,渡漳水,驰骋大梁之郊。三十游吴越,谒禹陵,居休西湖,观书于文澜阁。三十有一东窥沧海,履落珈,眺大洋,极水天之胜。于是以黄山僻在一隅,乃由黟歙陟莲花峰,纵观云海,出新安江,过钓台,入太湖,览东西洞庭,探林屋洞,遍交天下贤士大夫,倦游乃归。”[6]几十年里,四处游历,所见所闻较广,对吏治腐败、生民离披等社会衰败之象深有所感。
刘开早期的诗歌创作真实地反映了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创作于嘉庆十六年(1811)的《喜雨歌》展现了百姓颠沛流离、沿路乞讨的惨状。“岁在辛未初秋天,肥遗肆虐神无权。……朝从朱门觅残粒,暮投古寺席地栖。苦甘今昔一梦毕,天明又各分途出。草间饿骨烂始收,后者招魂前者哭。”[7]已经二十八岁的刘开正值北上的游历途中,看到眼前的惨状痛心不已,同时借书生的口吻表达了自己期盼四海安平、五谷丰登的愿望。“书生家无田半顷,占星望雨忘夜永。但愿四海润崇朝,一身独穷饥亦幸,作歌起视天汉静。”[7]《道上吟》,包括《食蕨叹》、《催科吏》、《力役徭》、《关下曲》、《岁暮别》五首,希望上层官员能够引起重视,关注百姓的生存困境。“余以作客往来通都,偶触所见,感而赋,此非云托讽,聊书情实以上达君子之闻见耳。”[7]《催科吏》写出了官府的严苛、徭役的繁重:“非敢避官如避寇,自来畏役胜畏虎。……官令如山违必死,明日街头鬻妻子。”[7]《力役徭》:“自嗟充役五十载,饥寒留得只身在。长途奔走无虚日,匆皇宁得顾家室,官钱十枚余在手。归来羞涩未敢出,老妻诟骂不绝辞,囊中米尽儿啼饥。”[7]刘开亲眼所见的“苛政猛于虎”,百姓颠沛流离,官府催役,竟让百姓有了“生不必欢死莫惜,一死方能了此役”[7]的想法。
长年在外的游历使刘开对时代变化、社会风气有着清醒的认识,诗文创作也因而更具有现实性和深刻性。刘开经世思想的形成正与他深入现实生活密切相关。
二、刘开经世思想的主要内容
刘开身处嘉道之际,其经世思想在上述几种因素的影响下不断形成。收录在《孟涂文集》(十卷)中的文论、书信、墓志铭、游记,书序等多处体现了刘开的经世思想,内容集中在学术主张和社会实践两个方面。学术上倡导将做学问与政治联系,有利于纠正当时的学风。社会实践方面,刘开对于科举制、海防、为官、修志等方面有独到的见解。现将其经世思想的主要内容概括为三个方面。
1.学与政和、学为政用
“学与政和、学为政用”是刘开经世思想的重要内容。刘开所处的时代,士子将学术与政治分离。在《与蒋砺堂宫保论治书》阐述了当时“学政分离”的风气。“今天下亦犹古也,人才不甚相远也。其性情、其智识,未必尽有异也,而所成皆不如古者,由学与政离而二之也。为士者,日从事于章句声律,于天下国家之务,概不敢知。一旦授之以政,则杆格而不能通。为上者,日勤于案牍之劳,而不知成败得失之迹,人心风俗之利病。每有举措,或贻当世之讥。其弊在不通古今,此皆政与学分之过。”[6]“今之公卿大夫,悉心励志者有人,雅好文艺者亦有人。而每指学问、政事为二途。是始以记诵词章为学,以薄书条例为政也。”[6]士人一味地为了做官而做官,而对经世之学弃之不顾。
因而,针对当时学风、士风所存在的学政分离的局面,刘开提出了“学与政和”、“学为政用”。“夫学何为者也?所以习为政也。夫政何为者也?所以行其学也。二者合之,则有以相成。离之,则有以相病。”[6]刘开批驳当时的学风,希望士子将治学与政治、社会实际相结合,实现经世致用的抱负。
2.因时而变、抨击科举
除此之外,刘开认为法令、制度应该因时而变,立足当下的实际情况,学习运用古人优秀的治国、治学之法,这是改变社会现状的重要手段。他在《治术论》中曾说:“夫道不可轻变者也,法不能坐听其坏也,学不能坐视其弊也。”[6]提出了法令、制度应因时而变。《与张古馀太守书》:“夫知古而后可以鉴今,知今而后可以法古,知古然后能权事物之宜,知今然后能通天下之变。”[6]通过以古鉴今、古为今用来促进社会制度的变革。
抨击科举时文之弊是刘开经世思想的又一重要表现。刘开所处的年代,科举制度弊病繁多,不切实用。《隐逸论》:“自王安石以经义取士,明代用为制举之学,驱天下之人而出于一途,率天下之才力、心思而萃于时艺。凡古所列众科之目,皆不用之求士矣。……天下之士,既辗转于制举之业,而不克自振也。”[6]明确指出了科举制不利于选拔实用性人才的弊端。《贵齿论》:“后世学务早达,束发成童,即期以富贵,所尚者非通经也,应举之文矣。所求者非致用也,干禄之术也。……一旦得志,授之以政,无怪其不知所措矣。学之出于卤莽,治之所以败坏,岂不由此。是以举世纷扰、浇薄成习,士竟急于利禄,年甫踰三十而不登第者,则咸有不遇之感、迟暮之悲。嗟乎!亦之古人是时,尚未敢言仕耶。夫昔之以衰老为惧者,恐其德不加以修,而行不能力也。后人以衰老为惧者,其未达,则叹进取之无望。其既达,则恐豪华之难久也。”[6]刘开不仅阐述了士子汲汲功名富贵的丑陋心态,而且有力地批评了时文的不切实用,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
3.关注海防,崇俭务本
关注海防是刘开经世思想的一个重要体现。刘开虽一介文人,但他积极上书献言献策,希望自己的变革措施能被官员所采纳。《上汪瑟庵大宗伯书》:“开幼寡学,不克自奋于时,唯于古人文章嗜之不倦。自少迄今,好言当世之略,凡礼乐兵刑河海盐漕诸务,无不讲求其实,以究其可行否。”[6]
《上蒋砺堂大司马书》一文将自己对当下海防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了系统性论述,并对巩固海防提出了一系列建议。首先,刘开强调海防的重要性,并提出防患于未然。《上蒋砺堂大司马书》:“沿海四千余里,所重唯海防也。……有形者,事近而可虑也浅。无形者,事远而可虑也深。”[6]其次,指出海防存在的根本弊端在于“御海之兵害怕盗寇。”《上蒋砺堂大司马书》:“夫海滨所恃以御盗者,兵也。而兵之弊在不畏官,而畏盗。”[6]再次,详细阐述了海患屡禁不止以及沿海贫民众多的原因。“夫以滨海之广,贫民之众,不勤本业,全依海以为命,此祸之所由生。……州郡近海者,十之七,务商者众,务农者寡,家无粟米之蓄而仰给于外。”[6]最后,针对沿海的实际情况,刘开提出了解决措施“崇俭务本”。“今遽夺其所习而改其所从,虽圣人不能,但为上者,体国奢示俭之意,各以朴素相尚,则物不胜踊,而民力以宽,讲求农务,使民重力田,而轻逐末,以耕为业,以粟为贵,行之既久,亦渐可以足食。”[6]对于海防问题系统而全面的论述是刘开经世思想的重要内容。
三、刘开经世思想的重要意义
刘开的经世思想是嘉道经世思潮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着其独特的地位和意义。刘开注重从现实出发,仔细观察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指摘社会制度中所存在的问题,具有一定的独特性、时代性和实用性。
1.指摘时文,学为致用
刘开经世思想的独特性主要体现在对时文与古文的创作上有着自己的见解。桐城派虽以古文创作闻名,但并不摈弃时文创作。桐城派的创立者姚鼐提倡学生创作时文。在《与管异之》(其四)提出时文创作的重要性。“贤既作古文,须知经义一体,又应科训徒,不得弃时文。”[8]68在《与吴山尊》中谈到了钟山书院学生所作时文的情况。“钟山书院诸生作时文,差可观者,固尚有人。若作诗,则梅总宪一曾孙名曾荫者为佳。作古文,则有管同者为佳。此二人年仅二十许,若年进学登,为后来之隽矣。”[8]29这反映出姚鼐关注学生时文创作的情况。
作为姚鼐高足弟子之一的刘开,并未完全遵守师法,对于科举、时文有着独特的理解。他认为科举时文的写作在某种程度上有碍文人的自我发展,并不是经世致用的文章。《贵齿论》:“后世学务早达,束发成童,即期以富贵,所尚者非通经也,应举之文矣。所求者非致用也,干禄之术也。”[6]士子为了获取功名,不再将经世、通经作为提升自我的途径,反而一味地迎合科举制。《复陈编修书》:“每欲殚精极思,自制其业之稍就,不幸制举之学败之于其中,世俗之累扰之于其外。”[6]刘开抨击科举、时文,尤为重视学术对于政治、社会的实用性,提倡士子将经世作为重要目标,这是刘开针对科举时文所提出的独特见解,也是其经世思想独特性的重要体现。
2.关注民生,培养人才
嘉道年间,经世思潮的再度兴起引起了社会巨大的变革。刘开作为先觉者,对时代思潮有着自觉的回应。刘开经世思想的时代性主要体现在关注社会现实,从底层百姓的利益出发,积极上书。
曾光光《桐城派与嘉道时期的经世致用思潮》谈到了刘开对时局的担忧,这主要源于刘开对底层百姓生活状况的了解。刘开《道上吟》包括《食蕨叹》、《催科吏》、《力役徭》、《关下曲》、《岁暮别》五首,写出了底层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展现了嘉道年间百姓流离失所的窘况。在《岁暮别》中刘开模仿游子妻子的口吻发出了“男生莫作贫家儿,女生莫作游子妻”[7]的慨叹。《野乌行》写出了江南遍地饥民,四处乞讨的惨状。“野乌啄木风悲辛,江南满眼多饥民。前走后呼转相属,平原苍莽知谁亲。”[7]这些诗歌是嘉道社会危机四伏、百姓生活困苦的写照。这样的时代赋予刘开特殊的使命,他不仅创作诗歌、古文反映现实,而且积极向上层官员上书进言,倡导变革不切实用的法令制度,培养实用性人才。《治术论》谈到通过培养人才实现国家昌盛。“夫道不可轻变者也,法不能坐听其坏也,学不能坐视其弊也。道变而后权诈之说出,法坏而后苟且之制兴,学弊而后礼义之节衰。得其人治之,则诸病皆可立去。得人在乎造学,学隆,然后正人多治道,洽是以君子作养人才,鼓舞善类,宽小过而取大节,务使忠直盈朝,同心并力,而小人不得乘之。”[6]纵观《刘孟涂集》四十四卷(《孟涂后集》缺卷八),其中不乏向官员上书之作,刘开在这些书论中提出了社会发展、变革的举措。这些措施在特定的社会大环境下染上了嘉道经世思潮的时代特色,现实意义突出。
3.风土志乘,因俗施教
刘开的经世思想有着一定的实用性,主张为社会底层的百姓谋利益,考察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不仅在文论创作上有所体现,更表现在实际行动中。
首先,重申“以民为本”的思想。“民者,地气风化之所系,国是人心之所存者也。”[6]其次,重视修志也是刘开经世思想的重要体现。《为陶方伯檄郡县修志文》:“夫化民之要,风土为先,图治之方,志乘为重。非徒以考古积微文献而已,将以熟悉山川道里之险易,土宜物产之纤悉,人情谣俗之好尚。故政必因其地而施教,必顺其俗而化。故志书之裨于政治不细,有心民事者之所必需。……夫天下事有缓而实急者,此之谓也。”[6]再次,其修志的思想不仅体现在文论创作上,更是以身作则,躬行实践。《学论上》:“天下之学,皆以躬行实践为先。”[6]道光元年,刘开受聘修亳州志,后卒于志局。任寿世《亳州志序》:“余于道光元年秋奉命来牧是邦,下车日,即索旧志观之, 于亳之盛衰得失略识一二焉。考郑《志》修于乾隆癸巳,迄今已五十余年,其风土不无异宜, 人情不无异尚。于旧志所载或有未合者, 时欲采辑而未逞。癸未冬,会大中丞陶长沙公有创修省志之举, 因延桐城刘孟涂先生主其事。孟涂于学无所不窥,人知其辞章之巨丽,或未知其考据之精核也。余于公余时参末议,其体例悉遵中丞定式。越甲申七月,纂辑已过半,而孟涂速先朝露。复与州之贤士大夫续加搜讨, 至乙酉八月而全书告成。”[9]刘开对于社会所存在的问题了解较多,提出的变革措施从实际出发,指切社会弊端,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结语
道光初年,社会的风云变化虽不像道光后期那般波澜壮阔,但作为姚门高足的刘开,时刻关注现实,指摘时弊。他根据自己所看见的现实状况,运用古今对比的方式,提出了“学与政和、学为政用”、“因时而变、抨击科举”、“躬行实践、重视海防”等具体措施,尤其是敢于指责科举制度的弊端,提倡实行具有实用性的制度选拔人才,并针对具体的问题如士人在为学、为官的问题上存在的错误认知提出批评,对于改革弊政不无裨益,既反映了当时的时代特征,而且具有一定的实用价值,同时为我们了解嘉庆年间、道光初期底层百姓的生活风貌提供了一定的文献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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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汪长林
On LIU Kai’s Pragmatic Thoughts
ZHENG Jing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730000, Gansu, China)
Abstract:With the rise of the pragmatic thinking trend in the Jiaqing and Daoguang years, the intellectuals began to pay attention to the reality and proposed reform measures accordingly. Influenced by the then thinking trend, disciples of the Tongcheng School also had their own pragmatic thoughts. LIU Kai, one of the four talented students of YAO Lai, received little attention of scholars. His pragmatic thoughts not only inherited the tradition of the Tongcheng School but also constituted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pragmatic thoughts in the Jiaqing and Daoguang years.
Key words:the Tongcheng School; LIU Kai; pragmatic thinking trend in the Jiaqing and Daoguang years; pragmatic thoughts
中图分类号:I209;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4730(2015)04-0005-05
DOI:10.13757/j.cnki.cn34-1045/c.2015.04.002
作者简介:郑婧,女,山西省石楼人,兰州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01-10
网络出版时间:2015-08-20 12:55网络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4.1045.C.20150820.1255.00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