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珠凤
(安徽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芜湖241003)
《美狄亚》是古希腊悲剧家欧里庇得斯的代表作,描写科尔克斯公主美狄亚,爱慕古希腊英雄伊阿宋,并追随他来到希腊,与之婚配、成家,最终却遭抛弃,因此愤怒地向伊阿宋复仇。《氓》则是《诗经·卫风》中的一篇,描写一对青年男女自由恋爱婚配,最后女方年老色衰,遭到遗弃。这两部作品主题比较接近,女主人公都属于弃妇形象,而且两部作品产生的时代大体相当,在中西文学史上,两部作品所表现的主题对后世都有深远的影响。因此,通过这两部作品的研读比较,可以帮助我们把握中西文学的不同特点。
一
古希腊文明孕育于巴尔干半岛南部与爱琴海沿岸地区,这种海洋环境使得古希腊人选择了以海上经商、开辟海外殖民地等方式求生存,也培养起古希腊文明崇尚个人自由、追逐个体享受、重视原始情欲等性格特征。众所周知,文学是人学,文学是写人的。现实生活中有什么样的“人”,文学中就会刻画出相应的人物形象。如与《美狄亚》有关的金羊毛的故事,古希腊英雄伊阿宋为获得无价之宝金羊毛,不惜经历千辛万苦去探险,最终不仅取得金羊毛,还娶回美丽的美狄亚。这个故事渲染了伊阿宋激烈而不无悲剧色彩的人生,刻画了一个追求荣誉、地位、财富的人物形象。其中科尔克斯公主美狄亚,也是一个追求个人幸福、积极自由、果敢无畏的女性。欧里庇得斯根据神话传说,塑造了《美狄亚》中那个毅然、刚烈,甚至不无残忍狠毒的美狄亚形象,其中对美狄亚的心理描写最为细腻深入,从而成为该剧的一大特色。
按照神话传说,当伊阿宋初次踏上黑海东岸科尔克斯王国的领土,美狄亚就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帮助伊阿宋取得科尔克斯的镇国之宝金羊毛,并背叛自己的父亲和国家,追随伊阿宋来到希腊。在这一过程中,美狄亚因爱慕而渴想如狂的心理,已有所表现。[1]欧里庇得斯创作《美狄亚》时,将这一特征扩大,使读者可以更清晰地观察到美狄亚的心理活动。剧本一开场,就通过美狄亚的保姆之口,向读者介绍美狄亚的状况:知道自己被丈夫抛弃,陷于巨大的悲哀之中,“一直哭着,日益憔悴”;[2]525但保姆同时也告诉我们,美狄亚“心性悍烈,不会容忍别人虐待她”,[2]526这就为后文描写美狄亚的愤怒复仇的心理活动埋下了伏笔,而保姆甚至担心,“愿她对仇人不要对亲人下手”,[2]529这其实已经暗示了美狄亚将对自己至亲之人施展毒手。剧情随后的发展,都是以美狄亚的心理活动为线索展开的。
剧本安排美狄亚初次露面之时,就让读者感受到她有一颗痛苦不已、怨恨激愤的心。“哎呀呀!一个不幸的女人,我受苦呀!/哎呀呀,苦呀!我愿这么地死了!/……哎呀呀!我受苦呀,受苦呀!/受这样的苦能不大哭吗?!/啊,一个恼恨的母亲的两个该死的孩子,/愿你们和你们的父亲一同死掉,全家死光!”[2]529-530这一番自白,反复倾吐自己内心的巨大痛苦,同时数次提到“死”,可见美狄亚已经痛不欲生,并对负心的伊阿宋极端怨恨。这种哀痛欲绝的心理,是全剧矛盾发展的重要推动力。美狄亚被丈夫遗弃,又被科林斯国王克瑞翁驱逐,双重的悲痛与绝望,促使这个有着强烈自尊心与报复欲望的女子,走上了极端的复仇之路。她与雅典国王会面,安排好自己复仇后的退路;然后向伊阿宋佯作屈服,以便更顺利地展开复仇计划。美狄亚的复仇分两个步骤:首先是杀死伊阿宋的新娘,使他高攀科林斯国王的美梦落空;第二步则是杀死自己和伊阿宋所生的两个孩子,使伊阿宋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感觉。从一个母亲的内心来讲,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以达到报复孩子生父的目的,这无疑是非常艰难的抉择。剧本正是从人之常情的角度刻画了美狄亚内心的动摇和迟疑。“哎呀呀!我怎么办?一看见孩子们/明亮的眼睛,朋友们,我的心就软了。我不能,我要打消先前的/计划;我要把我的孩子们带走。”[2]579然而,悍烈刚亢的性格,决定了美狄亚的动摇不过是心念的一闪而已。美狄亚稍一动摇,马上就自责:“这事必须勇敢。不能胆怯,不能/让我的心禁不住产生怜悯/……我决不让我的手颤抖。”[2]580这一动摇到坚定的心理细节,使得美狄亚人物形象更为真实丰满,也更富艺术魅力。
美狄亚不计后果地复仇,实际上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我虽然意识到/我要做的是一件多么罪恶的事情,/但是愤怒,这人类罪行的最大根源,/已经战胜了我健全的思想。”[2]581剧本从一开始描写美狄亚痛苦悲愤,到策划复仇计划,再到重新坚定杀子复仇之念,心理活动发展的高潮就是对愤怒的自我意识。此后的实施复仇计划,不过是按部就班,把内心的愤怒一点点宣泄出来罢了。但美狄亚虽然能意识到是“愤怒”促使她去做无比罪恶的事情,却完全无法摆脱这种心理。古罗马哲学家塞涅卡有《论愤怒》一文,专门讨论愤怒的危害,他认为,愤怒是“一切感情中最可怕和发狂的情感……这个情感是完全猛烈的……与疯狂一样缺乏自制”,[3]3是“放纵不羁,无法控制的”。[3]12当人陷于愤怒的心理状态时,已经接近疯狂,理性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不计后果地任由事态一步步恶化。试问,美狄亚杀死情敌,杀死孩子,于她有何好处?美狄亚所作一切目的是“叫你(指伊阿宋)伤心”,[2]598伊阿宋伤心,又能弥补美狄亚什么?可美狄亚对这些都不管不顾,她的确完全被愤怒控制了。美狄亚的悲剧印证了塞涅卡的论断,而欧里庇得斯对美狄亚在愤怒中复仇的描写,专注于人物心理刻画,也就将人性可悯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二
中国传统的农耕文明所孕育出的文化形态,明显与古希腊海洋文明不同。从先秦以来,中国文化就体现出对和平、安宁、自足的生活方式的向往与追求。中国传统文学很少描写异域冒险、掠夺财富、追求个人荣誉的题材,甚至同样的战争题材的作品,中国文学也表现出对战争的批评与对室家安好的眷恋。如《诗经·击鼓》描写战士的悲痛心理:“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一方面,这种心理描写表达了对战争的批评;另一方面,这种心理描写被提升到伦理的高度,因为男主人公心理的悲痛,源于“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室家之约的落空。这样,心理的关注被伦理的关注所取代,便形成了中国文学“伦理中心”的民族文学特色,与西方文学有着明显的不同。
《诗经·氓》也是一首虽然涉及人物心理但却以伦理问题为中心的著名弃妇诗。全诗可分三个阶段:婚前、婚后和被弃。婚前,男主人公氓主动追求女主人公,女子先拒后迎;约定婚期之后,女子即陷入对男子的思念之中:“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复关”,用地名指代男子。郑玄笺释:“用心专者怨必深。”[4]就是从诗歌心理描写方面来说的。这几句写女子对男子的渴慕心理,一悲一喜,刻画得栩栩如生。婚后,女子承担了沉重的家庭负担,但她都忍受过来了;没想到,物质生活的苦尽甘来,却只换得“士贰其行”的结果。女子自问:“女也不爽”,为何还是遭到抛弃?原来只是华落色衰的缘故,而华落色衰,都是因为“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即辛苦操持家务所致。为男子付出青春,而终遭抛弃,已属不幸;当女子不得已回到娘家,又受到娘家兄弟的嘲笑:“兄弟不知,咥其笑矣。”内外交至的打击,将女主人公逼到沉默的深渊:“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自悼”,即自伤不幸。这种自伤不幸的心理活动,可写的内容应该是相当丰富的,但诗歌并没有过多地展开这方面的描写,而是用极简略的笔墨轻轻带过。从艺术上说,这是中国文学以简写繁的艺术手法使然;从文化背景的角度说,则是对伦理的关注超过对心理的关注的表现。《氓》写出婚姻悲剧,其文化意义是要引起人们思考一个重要的伦理问题:如何维持婚姻家庭生活的和谐幸福?
《氓》的女主人公是自由恋爱而结婚的。自由恋爱有其美好而合理的一面,中国传统文化认为,“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礼记·礼运》),青年男女的情欲是人性中正常的内容,世俗生活就建立在对人的正常欲望的尊重与满足上。所以,在《诗经》中,青年男女的自由恋歌往往是从正面去反映的,被描写得生动而鲜明,如《周南·关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召南·野有死麕》:“有女怀春,吉士诱之。”青年男女之间的互相吸引,被视为美好的事情。《郑风·溱洧》写阳春三月的郊游,男女错杂,互相戏谑,临别还互赠芍药以结恩情。在这些自由恋爱的诗篇中,人物形象也被塑造得美丽温柔,如《野有死麕》:“有女如玉。”《有女同车》:“颜如舜华。”《野有蔓草》:“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人物形象的美好,衬托了自由恋爱的美好。自由恋爱作为一种社会现象,有着深厚的人性根据,而社会伦理说到底也就建立在对人性的理解与尊重之上。孔子评价《诗经》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论语·为政》)就是指《诗经》作品表现出了人性中正面而美好的内涵。因此,自由恋爱是可以获得社会伦理的支持的,这并不是《氓》的女主人公悲剧婚姻的根本原因。
然而,除了支持、满足人的自然欲望,社会伦理还担负着调节、引导欲望的功能,这对社会伦理来说,是一体两面的关系。简单地说,社会伦理除了满足人的欲望,还要限定人的欲望。限定的功能,就交由一定的礼法制度来承担。在婚姻中,礼法制度表现为一整套的聘娶程序,所谓明媒正娶,就是指青年男女经过一整套的婚礼程序而结合。在《氓》中,女子最初拒绝男子求婚的理由就是“子无良媒”。然而,她拗不过男子的恳求,最终应承了无媒的结合。当男子按照约好的日期来接她时,女子欣然而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这种“弃礼急情”[5]的心态,埋下了此后婚姻中被遗弃的祸根。女子和男子结合后,开始的一段时间还比较正常,诗中写女子的辛勤操持家务,使家境逐渐富裕。就在生活逐渐安稳富裕之时,男子开始“二三其德”。女子在被弃后尚不明白:为何当初“信誓旦旦”,最后还是落得如此结果?这就涉及到社会伦理将限定欲望的功能赋予礼法制度的作用问题。礼法制度表面看是对人的行动施加限定,但深层次去看,这种限定实际上是对人的一种保护。对强者而言,纵欲无度的结局未必美妙;对弱者而言,这种保护的意义就更明显,正如有学者论礼法的作用时所说:“对于那些在‘自然状态’中境遇最差的弱者和穷人,等级之礼同样能够有效地给他们带来益处。没有了各种礼,欲望就失去了限制,这就会导致争斗、无序和穷困。”[6]在婚姻中,男性由于身体和社会的原因,更容易占据强势地位;对女性而言,弱势地位就特别需要一定的社会伦理机制加以调整与保护。聘娶的婚礼程序,作为社会伦理的具体体现,无论男方是否真心接受与理解,都可以作为一种强制性力量,制约着男方在婚后的诸多行为。假如男方喜新厌旧,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以获得社会舆论的支持,迫使男方回心转意或付出更大代价,这也是对女性婚姻权利的保护与弥补。然而,礼法制度的这种伦理意义,《氓》中的当事人,无论男方还是女方,包括女方的兄弟,都不甚了然。女方的感性、专一导致这出悲剧,尚可原谅;男子的薄幸无行,就该受伦理的谴责。尽管这已经是一出婚姻悲剧,无从改变了,但女主人公“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的无声叹息,却提醒后人:誓言虽然动听,但人心流动易变,必须采用一定的具体手段,将易变的人心固定下来,形成明确的约束,才能减少婚姻中的悲剧。这就是《氓》所包含的伦理内涵,它已经远远超出一般的心理描写而具有了更为深广的社会文化意义。
三
《美狄亚》当然也涉及伦理问题,比如美狄亚悲叹“女人是最不幸的”,[2]536就揭示了古希腊社会妇女地位低下的问题,而婚变本身就是伦理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美狄亚》一剧描写的中心,剧本借对美狄亚的心理描写,使人物的“灵魂冲突充分展开”,[7]以形成强大的悲剧艺术效果,才是此剧的中心。朱光潜说:“近代西方悲剧在基本精神上来源于欧里庇得斯,而不是埃斯库罗斯或索福克勒斯。它从探索宇宙间的大问题转而探索人的内心。爱情、嫉妒、野心、荣誉、愤怒、复仇、内心冲突和社会问题——这些就是像莎士比亚、拉辛或易卜生这类戏剧家作品中的动力。”[8]103从欧里庇得斯以来,西方文学有一条重要线索,就是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揭示。然而,文学作品中所揭示的形形色色的心理活动,多数情况下并不直接给人带来审美享受,比如美狄亚在杀子复仇一事上的坚决与狠毒,这种心理描写直接给人带来的恐怕更多是恐惧与反感。但为什么这种文学在艺术上能取得巨大成功?“审美距离”是其中的关键环节。朱光潜举例说,海上的大雾对水手而言是极不愉快的,因为它预示着危险;但如果能够抛开实际利害的考虑,只关注现象本身,大雾却可以成为赏心悦目的美景。这就是因为“插入一段距离而使人的眼光发生了变化,使某一现象或事件得以超出我们的个人需求和目的的范围,使我们能够客观而超然地看待它。”[8]24这一段适当的距离隔开了欣赏者和对象,使欣赏者能够从纯粹欣赏的角度看待对象,审美关系由此而生。同理,剧作家惟妙惟肖地刻画出在愤怒中失去理智、疯狂报复的人物心理,由于读者或观众跟剧中人物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自己既不会卷入其中,可怕的复仇也不会伤害自己。因此,读者或观众可以从纯粹审美的角度来欣赏作品,从而发现作品所蕴含的丰富艺术价值。心理描写的艺术化之所以成功,“秘密在于距离的微妙调整”。[8]27
相对于通过距离的调整来获取审美快感的西方文学,中国传统文学显然有不同的特点。中国传统文学并不以审美快感的获取为文学的终极目标,而以伦理道德的熏染为最终目的,正如《诗大序》所说:“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钱穆对中国文学的伦理关怀有深切的认识,“我们可以说,《诗经》是中国一部伦理的歌咏集。中国古代人对于人生伦理的观念,自然而然地由他们最恳挚最和平的一种内部心情上歌咏出来了。……在这里我们见到文学与伦理之凝合一致,不仅为将来中国全部文学史的源泉,即将来完成中国伦理教训最大系统的儒家思想,亦大体由此演生。”[9]67钱穆指出,从《诗经》以来,中国文学就形成了文学与伦理相融合的特点;而文学对伦理问题的关注,是由文学把握到了人类“最恳挚最和平的内部心情”。既然涉及内心,就不能没有心理描写;但是,中国文化温柔敦厚的性格升华了人类的一般心理。“《诗经》中间亦尽有许多关涉男女两性恋爱方面的,亦只见其自守于人生规律以内之哀怨与想慕,虽极执著极诚笃,却不见有一种狂热情绪之奔放。中间亦有种种社会下层以及各方面人生失意之呼吁,虽极悲痛极愤激,但始终是忠厚惨怛,不致陷于粗厉与冷酷。”[9]66-67能够“自守于人生规律以内”,无疑是主体自觉自省而自我约束的结果;相比于狂热奔放、粗厉冷酷的情绪或心理,自省自制因加入了理性的作用而提升了一层。对照《氓》,钱穆的这番话可谓精辟入里。《氓》所描写的女主人公面对无以言喻的内心创伤,大可以激烈狂放地表现出来,这也是人类正常的心理活动;但诗并未对此过多渲染,像《美狄亚》一剧所作的那样。诗歌让女主人公承受住巨大的痛苦,反衬出其执著诚笃、忠厚惨怛的品格,同时也激发读者去关注引起这类婚姻变故的社会伦理原因。这样,中国文学便超出了一般心理描写的范围而达到了伦理的自觉,从而具有更为深厚的道德内涵。
近代以来,西方文化的优势特征得到充分展现。在讨论文学问题时,一般学者多认为西方文学的审美内涵与艺术特质表现得更为充分,而中国文学由于受到强烈的道德意识的束缚,在艺术与审美价值方面,稍逊一筹。通过对《美狄亚》与《氓》的比较分析,我们可以发现中西文学的确有一重审美、一重道德的基本特点;但是,由不同文化土壤决定的不同文学特质,并不能构成互为优劣的评价标准,只能说两种文学是双峰并峙、各有千秋。对比较文学的研究而言,这种客观持平的态度,是揭示不同文学的内质、达到更好的交流与融合的前提条件。
[1][德]古斯塔夫·斯威布.希腊神话和传说[M].楚图南,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70-79.
[2][古希腊]欧里庇得斯,阿里斯托芬.古希腊悲喜剧集(下部)[M].张竹明,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
[3][古罗马]塞涅卡.强者的温柔——塞涅卡伦理文选[M].包利民,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4]李学勤,主编.龚抗云,等,整理.毛诗正义[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230.
[5]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1991:173.
[6][加]贝淡宁.为弱势者而设计的礼:从荀子到现代社会[J].洪浩,译.求是学刊,2007(2):6-14.
[7]王立.美狄亚复仇与中国古代“醒悟嫁仇”及杀子雪怨传说[J].中国比较文学,1995(1):54-62.
[8]朱光潜,著.悲剧心理学[M].张隆溪,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9]钱穆.中国文化史导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