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国发
我说的窄门,不是纪德打开的那一扇。
那窄门曾被镶嵌在一座巨大的迷宫。
一道窄门,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也许只有挤进去你才能看得清,一张张历史的面影。至于他的宿敌,怕是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闯进:那一种狭窄。
窄的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自由地出入。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道属于自己的窄门。心扉并非为所有人敞开,内心深处的酸甜苦辣与喜怒哀乐,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真切地体会得到。
一辈子不知道多少次叩响这样的窄门。
不是不想携手共进,不是不想并肩行走,只是有时候,一个人想静一静。
关上窄门,走进一间自己的小屋,我们终于发现,室内非常洁净,最适宜一个人默祷或内省。面壁端坐,心驰神往,原来世界也可以如此安宁。
想起了弗吉尼业·伍尔芙。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眼便看穿了问题的悬而未决。迈步走进屋内,已经无法为思想的自由设置门禁。只是我不知道,她在抬脚跨入之前,是不是也推开了一扇幽深的窄门?
看见羊皮,很容易就想到了暖。
不仅仅是自己的切身体会。
朔风带来的严寒,吹得到处都是,它们的凛冽,与羊皮的温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无需面试,它已经向我们做出最好的论证:是谁,以实际行动来关心人间的冷暖?
羊皮不说话。不管你是否贴近,也不管你是否感同身受,它一再地被拥戴。
从此,对于冬天的冷,我们不怕。
羊皮尽可以善,也尽可以美,虽然赋予我们以慈祥,但我确实不敢相信:
它会被别有用心的狼所利用。羊皮一旦披在狼的身上,就不仅具有极大的欺骗性,而且还被包藏着巨大的祸心。
这真令人爱恨交加——
可以原谅羊的怯懦,但绝对不能坐视狼的狡诈。
相信我,会想到一定的办法紧急应对。如果一时半会儿没辙,我会立即拿起一把钢锤,毫不犹豫地,敲掉狼嘴里那一排排交错的犬牙……
拿起一根木棍,感觉它的轻与重。
木棍轻,使用起来灵活自如;木棍重,可以忍耐绵羊的愚笨与平庸,但对于仗势欺人的狗,却绝不轻言宽容。
木棍虽小,可以定乾坤。
重要的是,我们应该懂得如何去把握,而不仅仅是对俗不可耐的世道人心扼腕生痛。
允许摩拳擦掌,但一定是出手时忍无可忍。其实只需要一棒,就可以把假恶丑的东西打趴下,当然,对于贪得无厌的大老虎,即使打它五十大板,也不算过分。
不要以为,木棍只会暴烈、鲁莽与冲动,它还能搭起支架,对一片片美的叶子忠心耿耿,并且站起来,愿意为真善美的成长,提供有力的支撑。
一根木棍,源于绿树的枝条,插到肥沃的土地上,是否还有发芽的可能?
笑傲江湖的人,可以做老大。
有了气场,才能挺起硬朗的腰杆。看起来有些盛气凌人,其实他最讲哥们儿义气。
为朋友两肋插刀,但对江洋大盗,也绝不心慈手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湖上的事颇具戏剧性,不要以为混迹江湖就可以得到老大的庇护,战狂风,斗恶浪,谈不上风平浪静,而更多呈现在眼前的是风云变幻。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麻虾,麻虾吃泥巴。
江湖上最重侠肝义胆,而不能容忍的就是奸猾刁钻。
老大之所以成为老大,是因为他有本事渡你的一叶扁舟上岸,也可以把你的大船掀翻。
不允许轻薄的桃花随波逐流,不允许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允许黑色的螃蟹横行霸道,不允许一切形式的兴风作浪、阴险、欺骗和谎言——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允许川流不息的水流向远方。
做他的好兄弟吧,不管别人如何想,我只想珍重:最初的友善与仁义。
草根在地下,与弯曲的蚯蚓一起,谈论生存者的寂寞。
它只是深藏不露一一
一生之中有过多少次枯荣,尽量地让叶子在湿润的露珠下,说出它们平凡的身世。
让温暖的骄阳,高高在上。
透过泥土,深入细致地延伸:我喜欢下里巴人,像草根一样,一再地压低生存的姿态。
不是不可以破土而出,不是不可以超乎风的想象,在通透的地面上,有条不紊地展示部分根须的坚韧,它只是不愿张扬——
潜伏的草根,既尊重叶子的遗世独立,也更愿意匿名的自己,那一份匍匐的坚持。
无论是袒露,还是隐秘,都是一种生命的真实。
春雨绵绵,首先滋润的是叶子的碧绿,到了最后,它不可能不进一步渗透到卑微的草根。也许就是这不起眼的草根,作为一种陪衬,使竖子成名,精英一族愈发葱郁茂盛。
请记住这些草根!如果可能,我还愿意默默无闻地呈现:草的草根性。
用一堆篝火去圈定:幽谷的黑暗,让星月的冷与心灵的暖,形成鲜明的对照。
需要不断地添加,一些干柴——
风不能不吹。之后的画面可能是:烈火诞生。面色红润,熊熊的火焰点燃了一片黑夜的寂静。音乐响起。笑语响起。还有一支支圆舞曲,带给我们灵魂的狂欢。
我不说岁月的轻寒,也不说追梦的浪漫。
回到黑色的苍穹,去寻找天边又深又远的理想。不知道要用多少堆这样的蓬草,才能使我们免于哆嗦那一阵寒战,然后借助于闪烁而深情的眸子传递:一腔青春的激情。
人生最怕是迷茫。
不要让篝火冷却,不要让落叶在生命的绚烂中变成灰烬,也不要过于责备冬天的寒冷。
需要一堆篝火的炽燃:
那宁静而奔腾的光与热,已深入骨髓,并在我们的血脉里层出不穷。只是我依然守望,被光芒笼罩的篝火,它灼烫的温度,早已传导到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