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显,远 方
(1.辽宁中医药大学,辽宁 沈阳,110032;2.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辽宁 沈阳,110032)
远方教授正虚毒蕴论治虚劳水气病
李光显1,远 方2△
(1.辽宁中医药大学,辽宁 沈阳,110032;2.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辽宁 沈阳,110032)
慢性肾衰竭是一种复杂的临床综合征,远方教授认为其为正虚与毒蕴两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中医诊断为“虚劳水气病”,并结合临床,运用经验方与特色疗法,疗效显著,值得推广。
虚劳水气病;正虚毒蕴;远方;中医药疗法
远方教授系国家级名中医郭恩绵教授学术继承人,沈阳市名中医,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肾内科主任,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从事肾内科的医疗、科研工作数十载,对多种肾脏病的诊治颇有心得。
慢性肾衰竭(CRF)是由于多种原因引起的肾脏结构、功能损害并呈进行性恶化的结果。随着病情的进展,患者肾小球滤过率进一步降低,体内毒素积累不断增加,导致体内水、电解质紊乱、酸碱平衡的失调,进而累积到心脏、消化道、神经系统等。隶属中医“癃闭”、“关格”、“虚劳”等范畴。但慢性肾衰竭病证多变、病机复杂,这些病名难以概括其特征,远师认为:慢性肾衰为水气病病久不愈,湿毒邪气内盛,耗伤正气,而致气血亏虚、脏腑衰弱,而以上又是虚劳病的临床特点。故以“水气”指其病因,以“虚劳”概括其本质,由此命名为“虚劳水气病”。
毒的本义指毒草。在古代,毒被广泛引申运用,指痛苦,危害等。在中医领域,毒一方面指药物的毒性,峻烈之性;另一方面指病因及病证,如湿毒、痰毒、丹毒等。如《金匮要略心典》记载:“毒,邪气蕴蓄不解之谓。”[1]现代毒物学认为,凡是物质进入机体后,能与机体组织发生反应,破坏正常生理功能,引起机体病理状态,该物质即称作毒物。中医所指毒邪亦有外毒与内毒之分,外毒指人体外感六淫、疫疠之邪,造成损伤。内毒指病久人体气机紊乱,五脏虚损,代谢废物不能及时排出而致邪气盛,属内生之邪气。
CRF多为患者禀赋不足,感受外邪,饮食不节,劳倦过度等致肾气损伤,升降失常,日久衰败无力,气化、固摄、封藏失职而致。远师认为虽然本病病位在肾,而就其病机而言,肾虚与毒蕴相互夹杂,贯穿慢性肾衰竭的整个病变过程,故究其根本为本虚标实,虚实夹杂。
3.1 脾肾虚损是其本 肾为先天之本,司开阖,藏精主水;脾为后天之本,主运化水湿,二者相辅相成,共主水液代谢。慢性肾衰竭多由水肿、淋证等多种肾脏疾病导致脾肾不足。肾阳虚者,失于温煦,“水中清者”不能蒸腾上升,散布全身;“水中浊者”不能化成尿液,转输膀胱,则见全身漫肿,按之下陷不起,尿少,畏寒肢冷等;若真阴不足,水不涵木,可见烦躁易怒,腰膝酸软,头晕目眩,口干,大便干结,小便短赤;脾胃互为表里,脾升清,胃降浊,纳运相成,燥湿相济,若脾胃不调,失于纳运,为湿所困,则可见水肿,纳呆,腹胀,泄泻等表现;脾胃生化乏源则气血生化不足,可见面色萎黄,倦怠乏力,爪甲色淡。故脾肾虚损,气血阴阳不足是慢性肾衰竭的病理基础。远师认为慢性肾衰竭发展到最终阶段,亦或阴损及阳,亦或阳损及阴,但向气血两虚转化者多见。
3.2 湿浊毒邪是其标 脾肾衰败,无力气化,湿久不去则成毒,充斥表里,弥漫三焦。溢于肌表则发为水肿;上蒙清窍则头目眩晕,神识不清;停于脘腹则食少痞满;下注膀胱则小便不畅,淋漓涩痛;入血则血行不畅,面色黧黑,腰部刺痛固定,昼轻夜重,肌肤甲错。湿毒日久成痰,在肾则足膝酸软,四肢不举;在肌肤则身痒如虫行,肢体麻木;在头面则眼动耳痒,或如蝉鸣水响;在心则或癫或呆,神识混沌。水、湿、瘀、痰等邪气至盛,盘踞肾脏,日久则肾脏气化利水排毒之用减弱,以至于形成恶性循环,虚实夹杂。
3.3 致病特点 病情缠绵,难以逆转。现代医学认为CFR发展不可逆转,主要与肾小球高滤过,肾小管高代谢等学说有关。从中医角度分析,“毒”邪既是虚劳久病的病理产物,又是滋生它病的致病因素,其性顽固,难以根除,缠绵难愈。
CRF病程长而难以尽除,世医治此顽疾,多重用补法而滋腻太过,致使正虚邪恋,毒邪愈蕴愈强,终耗伤气血,致邪盛正虚。远师治此病,从虚实两个角度,提出扶正祛邪,攻补兼施的原则。在具体临床上,认为“化浊解毒”应贯穿始终,以口服中药化浊为主,结合多种特色疗法,多渠道祛邪。
4.1 口服中药处方
4.1.1 本虚为主者——固本以化浊 远师以肾衰饮为主方,药用白术、黄芪、太子参、砂仁、藿香、车前子、菟丝子、大黄、山茱萸等。本方具有健脾益肾、通腑泄浊的功效。方中太子参、黄芪、白术健脾益气固本;山茱萸、菟丝子补肝益肾;藿香、砂仁芳香化浊;大黄峻下,通腑泄浊,使得浊邪有去路;车前、泽泻利水渗湿。本方标本兼顾,配伍得当。在CRF早、中期有显著疗效。临床应用时也可临证加减:湿浊化热者,或小便频急,或皮肤瘙痒,药用黄芩、黄连、黄柏清三焦湿热,白鲜皮、地肤子除风止痒;湿从寒化者,可予生姜、半夏以温中,另可予桂枝以温肾阳而化气行水。
4.1.2 浊毒亢盛者——驱毒以祛邪 若湿浊中阻,而致关格证,证见呕吐,小便点滴而出,甚或闭塞不通,腹胀不欲食,神疲乏力,舌质淡,苔白滑,脉沉细,可予藿香、佩兰、砂仁、泽泻、车前、桂枝、黄芪以祛湿化浊;若湿浊不化所致水肿证,以周身浮肿,四肢不温为主要表现,兼见面白,食积不化,腹胀,舌质淡胖,苔腻,脉滑,予实脾饮加大腹皮、泽泻、车前以温阳化湿利水;若湿浊化热动血,证见尿红赤、五心烦热、爪甲色淡,或兼见鼻衄,舌红苔黄腻,脉数,予知柏地黄丸加大黄、生地、地骨皮、天麻、小蓟以滋阴凉血;若见湿蔽清阳眩晕证,头痛头晕,神识不清,食欲不振,苔白腻,则予半夏白术天麻汤加豆蔻、竹茹等以化湿降浊,清利头目。
4.2 外治三联疗法
4.2.1 洁净腑 六腑以降为顺,以通为用,对CRF溺毒内停,弥漫三焦,蕴结胃肠而导致腑气不通者,远师予“降氮煎剂”保留灌肠,排浊解毒,药用大黄、牡蛎、白头翁、丹参。方中大黄苦寒泻下,《本经》曰:大黄可“下瘀血,血闭寒热,破癥瘕积聚,留饮宿食,荡涤肠胃,推陈致新,通利水谷,调中化食,安和五脏。”临床上重用大黄以发挥其泻下力峻之性,也体现了“洁净腑”的治疗特点:排通二便给毒浊之邪以出路。现代研究表明,大黄主要含大黄酸及泻下成分,其作用机理为:1)改善氮质血症、降低肌酐;2)抑制肾脏代偿性肥大及高代谢状态;3)抑制肾小球系膜细胞增生,减少细胞基质产生。4)纠正脂代谢紊乱[2]。另配以牡蛎佐制大黄,收敛固摄,增加对钙的吸收,白头翁苦寒,减少氮质生成,丹参活血通络,增加排泄。
本法适用于各种原因引起的慢性肾脏病(CKD)Ⅱ—Ⅴ期、未进入肾脏替代治疗阶段的患者。对呕不能食、二便不通的患者尤为适用,如合并严重痔疮、便血等肛肠疾病,以及严重心衰及不能耐受者需谨慎适用。对CRF患者应用时亦不可一味贪求泄下,每日保持2次稀软便即可,否则大泄伤及脾胃,生化乏源而致病情加重。
具体应用时需注意“三度”,即深度(灌肠管插入直肠25~30cm)、温度(煎剂温度保持37~39℃)、速度(灌肠速度20~30滴/min)[3]。插管动作应轻柔,不可强行插入,避免损伤肠粘膜而致肠穿孔[4]。
4.2.2 开鬼门 鬼门,汗孔也。以宣泄腠理,开启汗孔为法,使内蕴秽浊毒由肌表而出,即古代医家谓之“开鬼门”。远师以解表开腠、活血化瘀、泄浊排毒之品如藿香、麻黄、大黄、土茯苓、黄连、白鲜皮、地肤子等药物包煎30min后,将药汁置于浴缸内,加入适量温水,病人浸泡其中30min即可。应用时强调“轻取其汗”,以防患者正气不足而使“气随液脱”,犯“虚虚”之过。另患者若贫血较重,水浴发汗后周围血管扩张,血液循环增加,易使中枢供血不足,且易过汗致伤阳损阴,故不适于高血压、心脏病及体虚患者,可适时而止。
4.2.3 贴敷法 “任为诸脉,交通阴阳”,神阙穴为任脉主穴之一,为百脉之所聚,真气之所系,主治腹泻、癃闭、水肿、虚劳诸症,加之神阙穴的皮肤浅薄,药物易于进入体内,可持续发挥中药药理作用。临床采用神阙穴中药贴敷方法辅助治疗CRF,并配合神灯照射使局部血液循环加速,促进药物充分吸收,对改善患者临床症状亦有效。
4.3 饮食调节 饮食调节是调理脾胃的重要途径之一。虚劳水气病以虚为本,故日常饮食可选瘦肉、乳类等动物蛋白,但需注意节制,以防补益之品助邪之害。现代研究表明,根据患者肾功情况,在保证供能充足的基础上予低蛋白饮食,可延缓CRF病情进展。此外,高钾患者须严格控制坚果类、香蕉、蘑菇、菠菜等含钾食物的摄入。CRF后期易合并钙磷代谢紊乱,易出现低钙高磷,应限制磷元素的摄入量,此类含磷食物包括动物内脏、脑、鱼籽等。
慢性肾衰竭即“虚劳水气病”,其本质为脾肾虚损,湿浊毒邪弥漫三焦,治疗上远师强调以化浊祛毒为主,结合口服汤药、药浴、灌肠、穴位贴敷、调节饮食,多方法治疗CRF,改善肾功能,使众多患者病情改善,深受患者喜爱。
[1]邢儒怜.吕仁和治疗慢性肾功能衰竭验案[J].山东中医杂志,2002,21(6):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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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显(1989-),男,辽宁本溪人,2013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医药治疗慢性肾脏病,E-mail:liguangxian1989@163.com
△通信作者:远方(1963-),女,辽宁沈阳人,教授,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学士,研究方向:慢性肾间质纤维化的中医药研究,E-mail:psong@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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