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外一首]

余玉英

把粤北乐昌故乡 一些黄土高原的景观

刻在你的额头上 深深浅浅

你那一双赤脚像犁铧伸向土地

耕耘我五口之家的沧桑流年

木讷的形象 像你手中那只烟斗

一撮惬意把苦难化成云雾

偶尔的那一点火星 却能把贫寒的日子点燃

你丰厚的嘴唇 很少言语

而总能把所有的痛楚藏在肚子里面

生活给你胆结石 糖尿病 伸不直腰杆

你却把痛苦咬在牙关 拳头从不挥向母亲

你从不打骂我们三个姐妹 尤其是我

即使我调皮出格 你只做个打雷的动作

而内心生怕我的眼中落下雨点

我家的靠山 我简陋的父亲啊

女儿今晚为你做一顿家常饭

庆贺你的生日 却耗尽我二十三年的泪水

父亲 今晚的煲汤真的有点咸

女儿的心却很甜 你知道吗 父亲

戽斗湾

回到戽斗湾，其实不难

一勺月光就能灌溉出那片土地

借一滴露水，让母亲唤我的乳名

滑进武江河，荡得比远方更远……

那里不曾传奇过传奇。只有生活

零散在一块一块石灰碱地上

像落花生一样开枝散叶

饮晨露，采晚霞，一天就是一生

今夜，把根还给戽斗湾

还给门前苏铁，屋后青枣树

还给一屋子的敦厚、善良与淳朴

黑夜再厚的墙，也压不住骨子里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