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艺
[云南大学,昆明 650091]
续脉延年:云南大学呈贡校区与呈贡新城的融合愿景
林艺
[云南大学,昆明650091]
关键词:云南大学;大学精神;文脉;呈贡
收稿日期:2014-11-01
作者简介:林艺,女,云南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研究员。
中图分类号:G05
文献标识码:码:A
文章编号:号:1671-7511(2015)01-0107-04
摘要:昆明城市化的发展使云南大学不可避免地在现实中被一分为二于不同的城市空间中,固守云南大学传统的精气神,涵养云南大学学子之精神文化,蕴育呈贡民众之文明造化,服务地方政府之社会经济所为,是云南大学新老校区功能的扩展与延伸。学校的文脉不仅是学校自身赖以延存的生命力,还应成为带动一方区域经济发展,推动社会进步的动力机。
1999年是我国高校扩招的“元年”,从那时起,中国高校开始了一轮步伐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历史上最为轰轰烈烈的“扩招运动”。从1999年到2005年,高校招生人数平均每年递增25%,远远超出当时国民经济的发展速度,到2007年,我国普通高校数量就达到了1900所。①参见百度文库,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1999年时任教 育部发展规划司司长)在全国高校工作会议上的讲话。高等教育走近大众是拉动中国经济的内需之举,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但扩招之后,每个学校首先面临的是紧张的基础设施和师资问题:教室从哪里来?大规模学生的活动空间从哪里来?于是乎,从旧移新的建新校活动铺天盖地伴随着21世纪中国城市化的飞速发展进入到冲刺阶段,没有哪个学校愿意放弃如此天时地利的大圈地、大发展机遇。2003年,云南大学洋浦校区成为云南省的重点工程项目开始建设。但好景不长,投入了大量资金、人力和物力建好的洋浦校区在缺乏科学论证的基础上,成为了孤零零地支撑着这一片属于昆明国家经济开发区文化品位的“独立团”。为了那一片区域文化的“品”,当时云南大学的吴松校长将历史称谓的“羊甫”改成了现在的“洋浦”,多个三滴水,去掉了乡村味,增加了城市感!然而,众所周知,高校、高校文化是城市的精神和灵魂所在。但对搬进洋浦校区的同学做了访谈后,同学们几乎都只是说:这里好像不是昆明嘛!不过,校园里有邮电局、联通移动的营业厅、书店、超市、眼镜店,还有理发店、提款机,上上课也还不错,其他便没了!云大洋浦校区不只受到学生诟病,在社会上,也有城市学生家长戏言,哪怕读民族大学或昆明学院,也决不让自己的孩子读云大,因为“这样的环境真的会让孩子变成农民的”!
从2006年起,昆明大学城随着新城区的建设正式开工。呈贡大学城以其不同高校的建筑风格以及各校自身内在的文化气息,开始逐渐去除历史上以农耕文化为标志的呈贡气息,高校呈贡新校区慢慢成为昆明城市文化建设的新地标。呈贡高校校园,清新的空气和湛蓝的天空与漂亮的教室、学生宿舍融为一体,彰显出符合时代特征的“高大上”。云南大学新校区更是以占地面积之最以及丘陵上参差错落的宏伟建筑赢得了社会的好评,学生们有大片空阔的活动场地,教室设施配备高精,校领导专门聘请著名学者、专家为各个楼宇道路取名定位:从博大精深的中国儒家文化中提取“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命名的“致知楼”“格物楼”和以与云南大学的发展有重大关联的人物命名的“广田路”(李广田)“庆来路”(熊庆来),无不体现着云南大学历史与当下的结合,力争反映出云大的一种内在的精神和品格,以求云南大学文化之“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境界。
对于位居昆明中心的云南大学老校区,我们不费什么力,就能全身心感受到大学文化之精神与文脉,整个校园无论是物化还是非物化的云大历史风韵俱在。从象征中国文化“九五至尊”的台阶步入全西式古香古色的“仰止楼”会泽院,到散发着翰墨幽香的贡院,以及至公堂、泽清堂、映秋院、怀周楼,都承载着云大深厚的历史与文化。位于云大正门东西侧的“起凤”“腾蛟”牌楼以及雕刻于会泽院大理石上的“会泽百家,至公天下”,则是云大人“化成天下”的精神。云南大学老校区由于具有良好的文化生态空间——循着学不可无师的“先生坡”,通过文化塑人的“文化空间”,进入琢玉成才的“云南大学”中,跨出“云大”门,直上“青云(街)”,通过文人如林的“文林街”,攀登“大兴坡”,兴盛抵顶峰,可臻“圆通”境,步出“圆通街”,入眼“青年路”,托振兴于青年,寄希望于未来。[1](P214)90多年来,云南大学的学子们在如斯环境中求知求学,获得了大学文化从内到外、由表及里的熏陶和“化成”。最终,云大文化依附在每一位云大人的身上,成为脱不去,褪不尽的符号,薪火相传,文脉绵延。
大学精神的文脉是通过两条路径延续传承的,一条是大学建设发展中自身留存的校史记录,主要包括学校的人文素养与校园印象,前者由各届校长、名人大师、教授学生、学术氛围、学科特色甚至校训、社团等要素组成,是一种看似无形却内化很深的东西;后者则是反映了学校的生态环境、建筑风格以及以此形成的特殊标志、纪念物,体现出一所大学相应的文化意蕴。文脉延续的第二条路径是指一所大学与地方历史文化的交互相融性,同样包含了与之相联系的人文与学校周围的环境因素。可见,所谓大学文化既“深藏”于大学之中,又“游离”于大学之外[1](P211),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下的云南大学伴随着昆明市新城建设发展而分布于不同的两个空间中,社会上有人说,云大变大了,不过云大散了,呈贡的云大形俱神散不精彩了!论言直指云大的精神与文脉。
以什么力量和方法来聚合和连接云大新老两个校区,成为摆在我们面前值得深思的一道命题。
一、寻找遗落呈贡的人文与云大文脉
云南大学之文脉和精神注定与西南联大密不可分。中国近代史上持续八年的抗日战争是一场中国人民的荣辱之战。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引发了全国抗战,云南大学为避开日寇飞机的轰炸,无奈地向昆明附近的乡村疏散和搬迁,被肢解的云大院系(所)支离破碎地分散于云南各处,当时的农学院也被迫迁往了呈贡县城火车站附近的洛羊。战火不断蔓延,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联合组成的国立西南大学在搬至现在的云南师范大学(前身为昆明师范学院)后与云南大学成为近邻,一大批在中国学界有声望、有造诣的拔萃人物进入云大校园兼课任职,与师生交融一堂,同甘苦共患难,用造诣渊博的大家风范言传身教,染造出云南大学作为一所边疆大学特殊的人文气息。
1938年秋,我国著名的社会学家、人类学家费孝通先生完成在英国的学业归国,加入了其老师吴文藻创办的云南大学社会学系,并主持社会学研究室(即云南大学-燕京大学社会学实地调查工作站)工作。工作站位于今天呈贡古城的“魁阁”( 原名“魁星阁”),是当时云大社会学系代系主任陶云逵先生为躲避日军飞机对昆明轰炸时的临时住所。在1940年至1945年的六年时间中,“魁阁”汇集了一批学术精英与青年才俊,费孝通、陶云逵、许烺光、瞿国祖、林耀华、李有义、张之毅、史国衡、田汝康、胡庆钧、谷苞、张宗颖、王康等学人开展了一系列的社区调查,产生了一批有重要影响的学术成果,开创了中国社会学人类学历程中著名的“魁阁”时代。魁阁作为“开风气、育人才”的实验室,在当时农村、工厂和少数民族地区等各种不同类型的社区里,开展了农村社会经济生活、基层社区管理、少数民族历史与文化、城乡关系、农村与工厂间的关系等现实问题的调研,由此而引发了学者之间各自学术观点的辩论与看法,推动了社会学中国化的进程。尽管交通不便,条件艰辛,“‘天雨泥泞,他们谁也没有缺席过’。陶先生曾对费先生说‘我们之间不是没有变得不痛快的时候,可是我实在喜欢这种讨论会’”。[2]费先生与他的助手张之毅著作的《云南三村》就出自于那个年代。“魁阁”时代硕果累累,“魁阁”学术成就奠定了云大从此而成的学术精神。
抗战时期的昆明饱受灾难,但并没有影响到大学精神的顽强塑造,甚至更加引发学者们对社会时局的良心拷问。西南联大依托清华大学组建的“中国国情普查研究所”,让陈达、李景汉、戴世光等一批知名学者也从昆明青云街迁往了呈贡文庙。他们以呈贡为实验区,在呈贡开展人口研究,挨家挨户地开展农业普查试验,弥补了城市受战争影响学术研究的局限性。陈达、李景汉将呈贡示范区的范围延伸到昆明湖(滇池)沿线,以这一区域作为西南标准的农耕沃土地区,考察研究了这一带民众的生产方式与生活习俗在昆明因抗战人口迁徙所导致的变化,撰写了《战后人口政策的商榷》、*该文于1943年在云南大学举行的中国社会学第七次年会上宣读。《从战时西南区人口研究谈中国人口研究》、《呈贡县的国情普查研究工作》、《呈贡县动态人口调查的试验》等一大批学术论文。1944年陈达在其长篇论文《现代中国人口》中言及呈贡人口案例,引起国际人口学的高度关注,成为在欧美畅销的教材著作。[3]如果当时的学术研究也有如今的互联网,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呈贡”二字的点击率必将名列百度百科词条的前几位。
抗战时期的呈贡,还有一位著名的作家冰心先生。当时冰心跟随在云南大学做社会学系主任的丈夫吴文藻先生携儿带女暂居在呈贡三台山上的墓庐。这里被呈贡名士称之为“凤岭松峦”,是当时呈贡著名的八景之首,冰心称这里有几分神秘色彩,是她住过的“最为惬意的地方”,并将它重新取名为“默庐”,从此使墓庐变得文雅可爱。默庐一时成为西南联大校长梅贻琦及戴世光、陈达以及云南大学费孝通等文化名流和学生周末聚会的场所,大家享受这里的宁静,畅谈时事和思想。即使远在外地的巴金,也曾带着未婚妻萧珊到默庐拜访冰心。默庐成了名人的聚集地,文化的碰撞场,成了一群被国难驱使、为理想牵魂的文化精英们最温暖的港湾。冰心在这里创作了呈贡县立中学校歌,题写了校训,在香港《大公报》上发表了散文《默庐试笔》,称默庐是“一首华兹华斯的诗”。[4]小小的呈贡县城一时间因为这些名流精英的汇聚,使乡土呈贡增添了浓浓的文化色彩,显现了文明的曙光,产生了兴旺的征兆。
二、呈贡云大校区大学精神的续脉与构筑
历史总是时间的轮回。在跨越了两个世纪,经历了70年后,云南大学走过艰辛、历尽坎坷,由战乱到治世,风雨兼程,磨砺成就了百折不挠的精神。大学之道将大学精神定义为底蕴与外在行为的和谐统一——今天巍然宽阔的新校园已经拥有一流的硬件和景观,但更需积淀传统与内化。
“凌云栖碧梧,儒士筑杏坛”,云南大学生生不息的文化血脉是云大的精气神,昔日清华大学梅贻琦校长谓“大学者,非有大学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道出大学的极品是大师。战乱中的云大齐聚费孝通、楚图南、吴晗、吕叔湘、冯友兰……,战乱中的云大与西南联大携手在呈贡营造出强烈的学术场域,呈现出昆明城文化升腾、大师云集、学术热烈的繁荣景象。如今的云大新校区将秉承一脉永续的优良传统,依托呈贡这块在昆明市社会发展进程中受到新大学文化眷恋的地方,再造出内敛云大学子之文化涵养,蕴育呈贡民众之文明造化,服务地方政府之决策咨询的云大新文化内涵,以保持云大大学精神的历史积淀和鲜活延续。
三、拓展大学文化,促进云大新校区与呈贡新城共长
古今中外城镇化发展的经验表明,大学对小城镇发展具有显著的拉动作用。人才的集聚,专业知识的具备以及所形成的生产与消费层级是大学对小城镇之贡献链条。英国的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都坐落于乡间城镇;美国的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也位于乡间小镇;爱因斯坦生命中度过最宝贵22年的普林斯顿大学也位于别具特色的乡村城市;我国的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就坐落在陕西咸阳市杨林镇,仅教职工就达3.5万人,杨林从一个西北小镇迅速成为一个中国的“农科城”。[5]
大学文化、大学精神是一个学校在发展中逐渐形成的一种气脉景象,历史注定要将烙印记刻在校园的无形与有形中,但时代的发展又将催生与社会相宜的创新文化和创新精神。继承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创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其实就是与时俱进。
大学为地方服务,古已有之,西亦有之,挖掘云大抗战历史上为呈贡做出的贡献,不仅是单纯的学术理论研究之范畴,更为重要的是探索学术研究为社会服务,为所在地民众服务的实作能力,按照当下时髦的说法就是文脉必须与“地气”相连接。当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交通和通讯发生颠覆性革命之后,一个地方创建一所大学所产生的立体带动效应清晰可见:一个学者可能带动一个产业,一批学者可能带动一批产业集群。“校在城中,城在校中”已成为当今大学城在城镇化过程中的重要社会发展模式——城镇化不是劳动力、财富等要素向城市的单方面聚集,不是“村庄”变“楼盘”,“农民”变“市民”,甚或“市民”变“贫民”;它是一定区域内产业结构趋于合理,劳动者素质不断提升,区域经济蓬勃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保障体系更加健全,区域承载能力持续加强等一系列因地制宜的建设过程。[6]大学潜移默化的渗透,长期持久的影响,一定会给所在城镇装上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引擎,成为该地区快速发展的辐射源和加速器。云南大学新校区要承继老校园优秀的传统历史文化,用更加丰富的学科优势和人才资源,形成新校区与新城的交融互动与发展;云大教授和学子们将通过这一新的平台更好地服务呈贡、服务社会,发挥出云南大学继有的历史使命。
参考文献:
[1]董云川,张建新.大学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云南大学个案研究[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2006.
[2]苍山.陶云逵与边疆人文研究室[J].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封二.
[3]苍山.陈达与国情普查研究所[J].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4):封二.
[4]晋琪.冰心老师在呈贡[J].爱心,2013(8).
[5]刘奇.大学带城,校城相长[N].学习时报,2014(2).
[6]范建华、张睿莲.不离本土的城镇化之路——中国城镇化之路新探索[J].学术探索,2013(4).
■责任编辑/林丽
Fusion of Kunming campus and Chenggong campus
LIN Yi
The urbanization of Kunming has inevitably produced two campuses of Yunnan University, Kunming campus and Chenggong campus. No matter in which place, Yunnan University should carry forward its traditional campus culture and spirit while serving the lo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The vitalit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Yunnan University relies on the inheritance of its cultural tradition and its service for the local economy and social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