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 好医生 好医学

文/袁 钟 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

好人 好医生 好医学

文/袁 钟 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

北京协和医院张之南教授说过：“当好医生，首先要做好人。如果不做好人，会痛苦、委屈和烦恼一辈子。”他希望我把这些话转告给青年医生朋友们。

张老师的话令我思之有悟。医疗是因为人类具有同情心。我们的祖先看见同类发烧、流血、呻吟、痛苦......他们感到难受，主动想去帮助同伴，这才有了最初的医疗。再看人类后来的医院——医院，自中世纪出现以来，一开始是只为人世间贫困或疲惫的漂泊者提供的免费或半免费的栖身之所，后来逐渐演变成了治疗病人的地方，变成了出于基督教的仁慈而给病人提供照顾的地方（引自《伟大的医生》）。因为同情心产生了医疗，因为仁慈产生了医院，显然医学的根是人类心底的善。

医学科学的知识和技术就像是武功。一个人练就了一身很好的武功可以做两种完全相反的事：正面可以见义勇为，除暴安良；反面，也可以以强凌弱，拦路抢劫。干好干坏，价值观是导向。上海复旦大学医学院投毒杀人的博士研究生是个学习好的学生，但他说自己是个“空人”，没有价值观，最后沦为杀人犯。医学是人类善的高度体现，不愿做好人或不是好人，当医生就不可能成为好医生。因为无法激活自己心中的善，让患者感受不到爱，从而没有职业荣誉感、神圣感和幸福感。有医生跟我讲，他当医生只是为赚钱。我告诉他，如果只想赚钱千万别当医生，因为我们这个社会比医生赚钱的行业多的是，如搞金融、搞IT、搞开矿、搞房地产......都比当医生赚钱。但只有两个行业在我们的邻国日本又有钱又有尊严：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教师。在日本只有这两个行业的人有资格被称为“先生”。

当好医生首先做好人。好人就要有好品德。作为中国人就要有中华美德，爱国家、爱故乡、爱家庭、讲孝道、讲诚信、讲忠贞、讲仁义、讲克己复礼、讲天下为公、讲仁义礼智信、讲温良恭俭让……。欧洲的强大得益于欧洲文艺复兴，即复兴古希腊罗马的文化，中国的强大同样应得益于复兴我们自己的优秀传统文化。所不同的是中华民族是自信的民族，没有“异教徒”观念，没有排他性，更没有攻击性。中华民族甚至可以将儒释道“三教合一”，具有极强的包容性，充分体现了让不同思想融汇的“和”的文化。同样，我们可以中华传统美德的正能量激活其他主流文化的正能量，为中华民族复兴服务，也为我们每个人心灵升华服务。

好医生不但医疗技术要好，更重要的是品德要好。如今大城市医院医患关系比较紧张，医生不够受尊重，幸福感下降。但某些地方的乡村医生却不是这样。他们在当地很受尊重。有时候当地发生干群冲突，村长说了不算，镇长说了不算，只有村医说了算。许多村医懂得行医要义利并重，利是手段，义是目的，赚富人的钱，帮助穷人，不像我们城市的某些医院“贫富通吃”。在很多地方，一个医生不仅是医生，也是人们心中的“领袖”。在美国乡村一旦处于“无政府”状态，人们最信任的一是医生，二是牧师。我有一些香港的医生朋友，他们每年都要去祖国内地西部和东南亚贫困地区当义工，以此升华自己的心灵，更深刻地感受职业幸福。

好医学是好人及好医生创造和践行的。《卡尔曼医学教育史》说:“医生力所能及的就是关爱患者和表现出对他们的重视……表现同情心和乐于相助是向患者和社会表达一个重要姿态，让身处困境的人们感到有人在伸出援助之手，是医生工作的基本要素。”一个社会，一个政府要积极鼓励好医学，创造好人有好报、好医生有“高回报”的条件和氛围，让好人享有尊严，让好医生扬眉吐气。我国政府为了医改花了不少钱，但由于缺乏医改顶层的伦理设计，价值导向没有明确鼓励好医生，从而还没有充分唤起医生队伍的正能量，也没有充分带动患者朋友的正能量，于是大家感觉都还不够好。许多事情，重要的不仅是你做到了，更重要的是让别人感觉到你做到了。医患都能体会好医学的感觉才是真正做到。

袁钟，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社长、总编辑，中国医学科学院科普研究中心主任，《中华医学百科全书》工作委员会主任，北京医学会医学伦理委员会副主任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