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大谴责小说”看晚清市民文化

2015-12-02 02:03鲁永进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1期

鲁永进

摘要:晚清“四大谴责小说”的出现是文学创作繁荣的标志。首先,分析“四大谴责小说”对世风堕落的批判;其次,阐述“四大谴责小说”中所涉及的晚清市民文化娱乐与交游生活;同时,还探讨“四大谴责小说”中所涉及的晚清民俗文化。此外,还提出了观点——“四大谴责小说”反映出晚清小说发展世俗化。

关键词:四大谴责小说;晚清时期;市民文化

中图分类号:I242.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7836(2015)11011802

1前言

晚清小说创作在民主革命派和资产阶级改良派的大力倡导下,取得了迅猛的发展,诞生了一大批对后世产生深远意义的小说[1]。“四大谴责小说”的出现更是文学创作繁荣时期的标志。晚清“四大谴责小说”包括《孽海花》(曾朴)、《老残游记》(刘鹗)、《官场现形记》(李宝嘉)、《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吴沃尧)。“四大谴责小说”对晚清社会中所出现的丑恶现象,往往会大张旗鼓地声讨,疾言厉色地谴责,不再像《儒林外史》那样仅仅只采用揶揄、讽刺的手法;与此同时,文化层次不高的市民读者是“四大谴责小说”的主要阅读人群,因此,“四大谴责小说”的写作风格采用俚俗、直露、浅显,并夹杂一些笑料、话柄,以此来满足广大读者的口味[2]。通过“四大谴责小说”能够淋漓尽致地看到晚清市民文化——世风堕落,人们的思想观念都相对开放,市民文化娱乐生活也呈现出多样性,仍然对鬼神充满了敬畏之心等。

2“四大谴责小说”对世风堕落的批判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对晚晴社会的世风堕落问题基于宗法伦理道德沦丧和社会公德沦丧的角度来予以抨击。晚晴社会动荡,列强侵略,整个中国正在面临着亡国亡种的危险,但是作为社会高层的文臣武将,却严重缺乏为国献身的凛然正气和救亡图存的责任感。就连社会精英的士子们,也有些厚颜无耻、不思进取、精神空虚,既无拳拳爱国之心,又无安邦治国的学问与见识。《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通过层层解剖晚晴社会种种家庭丑剧来揭示晚清社会伦常关系、宗法制度的败坏。苟才(江苏候补道)的儿子,为了能够获得苟才的姨太太和财产,竟然勾结医生,将亲生父亲害死;符弥轩平日里满口的孝悌忠信、仁义道德,但是却对将他养育成才的祖父肆意虐待,不愿赡养;“九死一生”的伯父为了将亡弟所余留下来的赤金(十条十两重)和白银(八千两)据为己有,竟然在料理亡弟丧事之时,全部拐骗走全部的金银,根本不顾自己弟媳和侄儿的死活。总之, 晚清社会中充满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和极端的利己主义,将原本温情脉脉的家庭关系完全掀去[3],正如作者所言“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正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家庭成员之间弱肉强食、尔虞我诈。

3“四大谴责小说”中所涉及的晚清市民文化娱乐与交游生活外来思潮对晚清社会造成了较为深远的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都相对开放,市民文化娱乐生活也呈现出多样性,在“四大谴责小说”也得以体现。

3.1纯粹取乐的亲朋聚会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的第三十五回写到了“竹汤饼会”,说到底就是上海名士之间的一种聚会。在这场聚会上,大多都是附庸风雅、不学无术的所谓“名士”,一开口玩弄唱和、谈论诗文时,往往就会不风不雅,甚至让人笑掉大牙。用唐玉生的话来说“我在席间多次忍俊不禁,这些名士连一点历史常识都没有,却还谈古论今”。“四大谴责小说”通过这些直白的记录和对话,淋漓尽致地将所谓“名士”喜欢卖弄、浅薄无知的特点向世人所展示,也体现出了当时晚清社会中的一些流俗。

3.2动机不纯的商业酒宴

这类商业酒宴带有很强的商业目的,而不是单纯地吃喝娱乐,并且还充满了坑蒙拐骗。例如《官场现形记》第七回中就写陶子尧初到上海买机器,接受了仇五科、刘瞻光的邀请赴席。作者通过陶子尧的所食所行、所见所闻来显露出上海人的各种特点。首先是赴宴路上,其所住旅店离赴宴的一品香很近,走路即可到达,无需坐东洋车,但是车夫却因陶子尧不识路而多兜圈子,为的就是多宰陶子尧几文钱;其次到达了赴宴的一品香,陶子尧发现其他人都穿绫罗绸缎,并且还将一朵熏过香味的鲜花插在大衿纽扣上,而相对之下,陶子尧却是身着对面襟大袖方马褂,显得有些土气。小小对比,就将非上海人和上海人在衣着上的差别反映了出来,主要是由于上海市民长期以来接受外来思想的熏陶,呈现出较为明显的“小资”、光鲜一面;在席面上,陶子尧本来打定主意,为了避免出现上当受骗的情况,不吃花酒,不叫局,但是经不住拉拢套近乎,将姐夫的忠告抛之脑后,走入了这些买办所设下的圈套。

3.3附庸风雅的休闲娱乐

3.3.1吟诗赋对的花酒会

吟诗赋对的花酒会往往没有太真挚的感情,也没有较强的功利性,既不是好友之间的倾心而谈,也不是生意宴会的钻营取巧,因此,往往多了几分调侃与戏弄。例如曾朴在《孽海花》的第七回中写道傅彩云和金雯青的初次相遇就在画船歌舫上的花酒会,这种吟诗赋对的花酒会颇显晚清社会士子们的才情,与纯粹取乐的亲朋聚会截然不同。

3.3.2官民同乐的说鼓会

官民同乐的说鼓会是一种纯娱乐集会,聚会人员包括各色人等,既有官衙里的人,也有市面上游闲的人,还有铺子里的伙计、街上挑担子的人,等等。说书的人游刃有余、技巧娴熟,当说鼓会结束时,众人也均是一哄而散,没有向说书人支付任何的费用。由此可见,官民同乐的说鼓会属于一种纯粹欢乐与民的自由活动,反映出了纯朴之风、欢乐之音与民生之乐。

总之,无论是纯粹取乐的亲朋聚会,还是动机不纯的商业酒宴,亦或者是附庸风雅的休闲娱乐,都大大促进了市民之间的沟通和交流,虽然也有人利用这些沟通和交流的机会来做坑蒙拐骗的勾当,但它还是反映出晚清市民生活的丰富性[4]。

4“四大谴责小说”中所涉及的晚清民俗文化

(1)社会生活民俗可以分为三大类,分别是人生礼俗、岁时节日民俗、社会组织民俗。“四大谴责小说”对于岁时节日民俗的描写较为丰富,晚清社会的岁时节日民俗仍然保持着自古以来的古朴风貌[5]。例如《老残游记》续集第三回中写到逸云所说的一段话中就涵盖了“十二月腊”“十一月冬至”“五月节”“十月朝”“二月二龙抬头”“四月初八佛爷生日”“九月重阳”“八月中秋”“七月半”等岁时节日;《孽海花》第六十六回中写到了猜灯谜游戏。这充分体现出晚清时期市民对于传统民俗文化的重视。

(2)晚清时期市民出行的交通工具也不再以人力车、畜力车为主,在很多大城市都开始大量应用东洋人力车和豪华马车。例如《孽海花》中就描述有两辆华丽马车风驰电卷地停在了洋房门口,出来了两位佳人。

(3)“四大谴责小说”中还有较多关于民间信仰的描写。《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第四十二回中就写到“地藏王菩萨生日是七月三十”;《官场现形记》第三十八回写道只要我们能够在疼痛时口念阿弥陀佛,那么就会有菩萨来解救你。与此同时,“四大谴责小说”中还涉及到了测字、占卜、算卦等封建迷信描写,说明晚清时期市民仍然对鬼神充满了敬畏之心[3]。

5“四大谴责小说”反映出晚清小说发展世俗化

“四大谴责小说”呈现出一种较为明显,但又较为独特的世俗化批判性书写方式。基于语言层面来看,“四大谴责小说”采用讽刺调侃式语言来进行讥刺、嘲弄,而没有再采用传统小说所采用的温柔敦厚、含蓄蕴籍语言[6]。“四大谴责小说”运用移置式调侃来将官场的神圣性、庄严性予以拆解,以此来突出晚晴社会传统道德的虚无及价值观的失落;运用反讽式调侃来将讽刺对象虚伪无聊、表里不一的面目予以揭穿;运用戏谑式调侃来任意贬损取笑讽刺对象,以此来突出主体游戏性书写心态。晚清“四大谴责小说”是在旧的社会制度行将瓦解,传统文化、传统观念受到新情况、新问题挑战的条件下出现的。文本所表达的思想内容和反映的思想观念,是对社会文化、伦理道德和人们行为方式上的解构和反叛。无论是《孽海花》,还是《老残游记》,亦或者是《官场现形记》,亦或者是《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这些文学作品的创作都体现出了鲜明的世俗化倾向。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晚清社会市民阶层相当强大,在整个社会结构中市民阶层往往会占有较为重要的地位。因此,在晚清社会多元审美取向中,不得不认真考虑市民趣味问题,小说作为负载着满足广大市民趣味的重任,自然要将原来的“小道”观念予以冲破,将创作通俗小说作为参与现实生活和实现自我价值的重要途径,以极大的热情编写令人拍案惊奇的故事以满足世俗社会如饥似渴的娱乐需求,这也是晚清小说发展世俗化的重要体现[7]。

参考文献:

[1]杨联芬.从“谴责小说”看文学研究的亟待突破[J].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21(4):130—134.

[2]耿传明.“开明的保守派”——“谴责小说”作家群的文化性格考察[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8(6):123—125.

[3]方国武.批评的理论视角变迁——晚清谴责小说研究的历时述评[J].安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9(2):155—158.

[4]马蕾.谴责小说出现原因初探——以《官场现形记》为例[J].安徽文学(下半月),2008,19(12):181—185.

[5]刘文哲.《儒林外史》与四大“谴责小说”讽刺视角比较谈[J].长春大学学报,2008,27(11):132—135.

[6]武晋红.《孽海花》中晚清政府腐败无能之内因浅析[J].山西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32(7):111—114.

[7]李宗全.承传与扬弃——刘鹗与《老残游记》的现代意义[J].平顶山师专学报,2004,18(6):120—123.

(责任编辑:刘东旭)2015年11月第34卷第11期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Journal of Heilongjiang College of EducationNov.2015Vol.34 No.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