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运运价衍生品交易并非新生事物,在国际衍生品交易市场早已存在多年,中国企业也不是最近才接触到此类业务。某年,中国某家大型航运企业由于参与国际航运运价衍生品交易发生巨额亏损,引发监管风暴。以此为转折点,运价衍生品交易被视作一种充满不确定性、天然含有“罪恶”基因的领域,中国国有航运企业被禁止进入。无论禁足本身的合理性是否充分,作为国家资本代表的管理机关似乎有权利规范所辖企业的经营范围。但是,从交易本质看,并不是因为产品本身含有不合理的系统风险,造成了当时的溃败,实际上是企业激进的风险偏好造成了危机的发生。而管理方在危机发生后,没有调整企业的不合理风险偏好,而是简单地放弃了上述工具。表面看来,工具所产生的风险是没有了,但企业甚至整个行业重新暴露在该工具所要处置的风险之中。一是工具不当使用的风险;二是市场本身的风险。那么孰轻孰重,取谁去谁,应该不是一道难以计算的题目。
对于全球化行业的风险管控工具来说,以一种不理性的姿态进入,最后又以同样不理性的躲避方式退出,从根本上反映出对风险和避险的错误认识。既然海运被称为天然的国际化的行业,那么国际通用的避险工具包括衍生品,自然应该在这个行业的选项之中。偏向投机的风险爱好和彻底退出的两种行为都是激进的风险管理,虽然表面上看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这种对待风险的基本态度产生的直接结果是,中国航运相关机构拓展的类似衍生品,也被企业“避开”,特别是被占有市场主导地位的国有大型企业“避开”了。当主要的市场参与者避开了一种工具,可想而知,这种工具在市场上的表现和所能起的作用甚至难说是差强人意。缺乏参与和互动,那么这种产品的完善、成熟就难以实现。当然,造成全面的市场萎靡的原因不会是单方面的,总结起来可以有四个方向可以检讨:一是前述的管控;二是产品本身设计的缺陷;三是企业的风险偏好;四是市场启动需要一个过程。
有人可能要问:这类产品有存在的合理性吗?从理论上讲,暴露在风险中的行业必然有各种各样的避险工具产生并被使用,这是以货币为基本特征的现代经济的必然现象;从实践上讲,国际海运干散货的八成运输行为通过类似衍生品交易来规避运价波动风险。
可见,要讨论的不是需不需要避险工具,而是应该讨论:企业为何缺乏风险对冲的动力,监管方为何缺乏鼓励对冲的意愿,以及避险产品本身是否具有完善性。如果,用古人反求诸己的方法,那么,避险产品的设计和运营方只能有一个角度去思考问题,问题的解答也只会有一种,那就是:某种产品没有妥善地处置企业风险,同时,没有妥善地处置管理方对工具本身风险的忧虑。
中国市场包括连接中国的国际市场的避险需求空间无可限量,但是,成长、成熟、成功,则需要坚持坚守,需要相互磨砺,总之需要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