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董恒宇
我国把生态文明建设确立为五大建设之一,提出绿色发展新理念。生态与绿色成为人们谈论的重要话题。
首先,“生态文明”理念确立了自然生态系统的主体地位——即不仅仅认为大自然只是我们人类生存的资源和环境;同时生态与文明的组合实现了生物圈与心智圈的连接。人类是生态链的一个环节,人类文明依赖自然系统而发生、存在和发展;大多数植物、动物、微生物的祖先早于人类在地球上诞生,而它们的生存并不依赖人类。
第二,绿色是自然生态的代名词,植物叶绿素把太阳能量转换为生态系统诸要素生命的质量,绿色循环完结之后它们的遗骸又沉积在地球的深处,变为煤炭石油等化石能源为我们代代享用。所以,绿色代表着阳光,代表着生命,代表着能量。“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因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即便是住在大城市之中,也要“看得见山,望得见水,记得起乡愁”。绿水青山是自然性的形像表达,绿色发展在哲学的意义上就是回归于自然性。中国传统哲学讲“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返朴归真”,都是要回归到自然性里面去,回到“天性”中去,遵循自然规律,主张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绿色发展是处理创新与协调的最佳方式。第三,绿水青山如何变为金山银山?要研究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和价值,要研究碳汇理论,这是绿色生态价值数量化、货币化、市场化的有效途径,2017年我国将开始的碳汇交易。“绿色创新”激荡着时代的强音。
一
恩格斯曾经指出:“任何哲学只不过是在思想上反映出来的时代内容。”这些内容是哲学升华的源泉、理论创新的经验基础——它们就是人类伟大的实践活动和科学研究成果。
穷究当今人类生存问题,追根溯源发现两点悖论:浅层悖论是地球资源的有限性已经难以承受人口膨胀——本世纪地球人口数量将突破百亿;深层的悖论是人的欲望无限而智慧有限。
人口膨胀的曲线在本世纪会达到百亿高点,然后下行。但相对于地球承受能力而言,人类数量几乎是无限之大了。首先,人类“一种独大”造成生物多样性的破坏,野生动植物以惊人的速度消失灭亡;二是地球表面的资源有限,只好向地球深处挖掘,煤炭石油的过度开采,造成生态破坏;三是化石能源的超级燃烧造成雾霾等污染。工业化二百多年来,大气中二氧化碳和甲烷等温室气体浓度升高了33%,从而诱发了全球气候异常。
现在人类追求财富增长的行为已超过地球自然系统的承受能力,根源在于西方主导的追求人类中心主义和享乐主义的价值观,使用“工具理性”向大自然无限攫取,大自然对人类无情的报复次数越来越频繁,程度越来越剧烈,领域越来越广泛。最典型的最近的一个案例便是华北一些城市的严重雾霾。
我国在联合国庄严承诺,我国碳排放在2030年达到峰值,然后下行,这涉及全球气候问题。而兑现这一承诺要靠我们每一家企业每一个公民共同努力。人类文明经历了从狩猎、游牧、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工业文明确实为人类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财富。恩格斯在总结人向自然索取的教训后曾精辟地指出:“但是,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每一次胜利,起初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却发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最初的结果又清除了。”工业文明只是人类文明的一个阶段,原始人采集和狩猎的动因是饥饿,而在后工业时代,人类制造产品的动因往往是为了满足享受或刺激经济甚至只是为增加GDP数据。如果按现行生产生活方式,养活一百亿人口并满足部分高端消费人群的欲望需要好几个地球的资源和空间——事实上这是做不到的。这一悖论表征着人类文明出现了异化,表征着工业时代走向终结。绿色发展表达和顺应公民对清新空气、干净饮水、安全食品、优美环境等方面的底线需求,绿色发展的终极意义就是恢复人类生存的自然状态,为公民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生态产品。
二
尽管科学发展日新月异,但人类在哲学上思维方式上依然深受牛顿、笛卡尔“主客二分”理论模式影响和线性逻辑的惯性支配,在当代经济学中,线性模型依然处于主导地位。直到呼吸、饮水、食品出现了问题方才觉醒——说明人类文明尚处在文明发展的幼年期。爱因斯坦曾警告世人“原子无限能量的释放改变了一切,但唯独没有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因此,我们正奔向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绿色发展的前提条件是思维方式的转变、哲学价值观的转变,包括世界观的转变,强调有机论、整体性、复杂性等,主张“天人合一”“道法自然”“众生平等”等。这是一个文化大转型的时代,其中发展方式转变、经济结构调整是文化转型在经济领域的表现形式。我们应该有这样的文化自觉。
近三百年来,人类思维方式停留在燃烧化石能源寻找“第一推动力”,而煤碳等化石能源燃烧使物质的自然属性发生了变化,其造成的危害背离了我们发展的本意。太阳能对于地球人来说几乎是无限的,但令人意外的是我们至今没有找到直接转换太阳能最有效办法(光伏只是初探)。人类现有的理性智慧与蕴藏着无穷奥秘的大自然相比,只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我们不知道的永远比我们知道的多。我们无法改变大自然的“外在限度”,因为那是一些自然常数,可以避免我们这颗星球毁灭的唯一办法就是改变人类的“内在限度”。人类“内在限度”就是所谓“新石器文明时代开始产生的人类幻觉”,比如先验地以为地球资源是无限的,可以被人类无穷享用,人是地球的主人。遗憾的不是这种幻觉的产生,而是这种幻觉一直维持至21世纪。人类把复杂性事物化归为简单的秩序和基本的单元并形成了分科极细的教育体系,力图使用“工具理性”征服和战胜自然——这与教育的本意南辕北辙。
三
现在,人类对复杂性的研究有了很大的进展,而且每一个新的结论都奇妙地回归东方思想的一些古老命题。比如复杂性研究认为:“世界处于我们精神的内部,而我们的精神又处于世界的内部。主体和对象在这个过程中彼此是建构者”([法]埃德加•莫兰〈复杂性思想导论〉)。这在东方哲学中即称为“天人合一”或“性天相通”,以敬畏、感恩的心包容、理解、尊重、顺应、保护自然,而不是征服自然、战胜自然。只要人类还没有完全克服人类中心主义的品质缺陷,还没有完成从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的过渡,还没有走出主客二分观点的认识误区及零和博弈逻辑,还没有对事物整体性、复杂性、系统性等“本性”有深刻的认知,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依然持续增多,那么,发生全球性生态灾难和战争毁灭的危险,就一直高悬在我们头顶的上空。欲望的阀门在于人类不要利用“工具理性”释放物质的潘多拉魔盒并触及生命的底线,人类不要充当上帝的角色。突破“内在限度”,回归自然的本性是人类的明智之举。
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各国共处一个世界,国际社会日益成为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习近平主席在巴黎气候大会上讲:“巴黎大会应该摒弃零和博弈狭隘思维,推动各国尤其是发达国家多一点共享,多一点担当,实现共惠共赢”。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超越了民族、国家和意识形态,进入了人类的文明层面,为人类实现“大同世界”奠定了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