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碎片里的蒙太奇生命

雷碧玉

史蒂文是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圣塔柯斯小镇的一位青年，他的父亲爱好摄影，拍摄了无数的摄影作品。小时候，史蒂文惊喜地发现，那些看似很普通的大自然风光，在父亲的镜头里，却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卷，犹如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耳濡目染中，史蒂文也喜欢上了摄影。在他看来，自然界的美妙风景，生活中的琐碎瞬间，在镜头前就是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就是一幅幅生活场景的美丽画卷。

虽说史蒂文的摄影作品并不差，但是每次去各大影楼应聘工作，都被无情拒绝。只因他的外形，身材矮小，穿着邋遢，而且右脚有些残疾，全然没有艺术家的范儿。应聘的屡屡被拒，令史蒂文非常沮丧。

一天，他看到广告，电视台要举办一个摄影时装大赛，而且奖金丰厚，一等奖是五十万美金，并且冠军得主可以签约电视台做职业摄影师。他兴匆匆地赶去报名，面对的是别人的嘲笑和蔑视，“如此小丑模样，还敢来献丑。”听着这些伤人的话语，史蒂文默默地调转了头。

失落的史蒂文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的鞋子脱胶了，于是他拐进了街边的修鞋摊。在和修鞋老头聊天中，他惊讶地发现，这条小街上都是一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劳动者，靠着缝缝补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虽然他们衣着没有那么光鲜，但是打扮却有各自的风格。于是，他问老头儿，一天可以挣多少钱。老头笑着说，20美元左右，每天都不固定，但是，没关系，可以一点一点累积。老人的话让史蒂文有些感动，生活虽然卑微，却没有让他们自卑，他们坦然自信，每天重复着那些缝缝补补的动作，只为一点一点累积，让家人生活得更好。

一连几个晚上，史蒂文都在想着摄影大赛的事，他对自己说一定要拿出好作品，向嘲笑他的人证明自己。他要让看到作品的人被他的作品所吸引，而忘记他的容貌长相。但是如何才能拍摄出独特、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作品呢？史蒂文苦思冥想。突然，他的脑海里一个念头闪过，下午修鞋老人的一句“一点一点累积”让他茅塞顿开。他想，我何不拍些自食其力的底层人物，将他们的穿着打扮拍摄下来，然后洗印到麻布衣料上，做成破旧的外衣，这样独特另类的作品一定会吸引人的眼球。想到这，他暗暗为自己的想法叫好。第二天，他背起相机，早早地来到了那条小街上。他没有想到，小街上的人都那么热心，在镜头前开心地摆着各种POSE。

一个月后，摄影时装大赛终于开赛了。参赛的选手一个个展示他们精心拍摄的作品。史蒂文坐在台下，静静地等待，边上不时还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痴人做梦。可等到史蒂文的时装摄影作品出来时，场下所有的观众都怔住了。那一件件麻布外衣上，居然是各种风格的人物形象，有微笑的、流泪的，有安静的、沉思的，有修鞋的、补衣的……这件独特的作品打动了观众和评委，最后史蒂文拿到了这次摄影时装大赛的金奖。

手捧奖杯的那一刻，他流泪了。他说，生命幸福的真谛，不在于它外表的光鲜亮丽，而是当我们用蒙太奇的眼睛和心灵，去剪辑拼凑那些卑微的生活片段时间，凝缩在一起时，居然也可以如此美丽。所以，艺术的价值，就是要还原和呈现那些逝去的卑微碎片的美丽！

一席话，台下掌声四起……

（张建中摘自《当代青年》2015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