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
我要用雪花对付你,用春风追捕你
我要用这世上最温暖的刀子捅于你
我要用二十年卸下你所有的面具和外壳
用二十年弄乱你的发丝
用二十年把你的身体揉出一些皱褶
用二十年进入你的每一块禁区
排掉魔鬼在你胸口埋下的地雷
留下二十年让你来反击我
留下二十年让你原谅我
我要用缓慢十陪的时光彻底打败你
用整个宇宙里的每朵花和每颗星囚禁你
我要用世上最柔软的刀子杀了你
让你一滴血不流,任何剧痛没有
也不留一丝疤痕
在你安详地倒下之前你要反手给我一刀
让我以此逃脱和洗刷我的罪名
几豆油灯是仅剩的几颗牙齿
在艰难地啃着黑色的面包
几尊佛像有点面目可憎
提醒你不要以貌取人
神仙是一堆泥巴,可塑性很强
认错的人和误会的人一样很多
禅房已经止静
几只蛐蛐意图代表世界存在着
大雄宝殿如哑巴的嘴
虚掩着,关与不关都是一个道理
头发疯长
明天早上必须由太阳前来剃度
一块石头长了翅膀
终于飞了起来
一片洁净的雪花
没有被漫长的夏天消融干净
一根被磨损一生的头骨
仍在思考
是早到的你吗?太阳还在眼前
它明显不是,最多只是一个人人皆见的
预兆
谁企图把黑夜提前
明显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月光不是光
而是一种黑暗的症状
夜色真厉害
夜色真厉害
比火厉害一百倍,比你厉害一万倍
一旦天黑下来,树木被它烧焦了
唯有蓝天遥不可及,变得格外蓝
夜色真厉害,仅仅需要几个时辰
就把我变成了液体,随意流动不着边际
真不知道谁才能坚持下去
走入灯光下,成为盛装我的器皿
是你吗?我看不是
因为你吸收我的时候早已被夜色吸收
我以易逝的姿态自天而降
雨以滂沱的气势向天空倒流
夜色不一般
不全顺着光弥漫开来
别忽视影子像伤口迅速腐烂
这就是夜晚的诞生
我已形同虚设
或者躺成一把火灰之间的余烬
每次入睡前我都充满期待
以为这是一个秘密入口或者漏洞
每次从梦中醒来我都十分绝望
看见的人更加易逝
握住的光并不存在
死过一次的人总以为他能回来
早晨十点的样子,可能更早一点
或者更晚一点
它喳喳地叫了一声又叫了一声
好像三声,好像五声
杨树回来了,也许你要回来了
带回很多叶子与破片
我认定它在叫我
它已经三十年不叫我了
它一叫我,我就想飞
飞到树梢之上
那是个怀孕的好地方
院子里有一只蝴蝶,黑色的
为今夜打了个流动的补丁
当它接近一簇鲜花我把它当成了美
当它撞进不可能的高度进入我的胸口
我怕了
我把它当成自己遗失的幽灵
我不知道如何逮住它
与我重新吻合在一起
完成神秘而所剩不多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