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 玮
鲜花还是杂草
□ 周 玮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最开始是蒲公英,然后是金雀花,接着是三叶草,黄油杯(毛茛),现在竟然轮到黄色鸢尾了!
在此地人们的眼里,它们都不是花,只是杂草,房前院后的草坪上一旦瞥见它们的身影,必拔之而后快,而且要连根拔。
韦氏词典的定义:
杂草:生长在对人类活动不利的场地的植物,特别是那些生命力极强,或阻碍其他有价值的植物的品种。
完全是相对的,有没有价值,这取决于人类的利益,自然母亲可曾对植物界的子女们划分等级吗?
有一个女子,小时候爱极了野地里“安女王的花边”,捧着一大丛沾着泥土的小白花回家,遭到母亲的驳斥:“那是杂草!以后别再带回家!”小小的心灵无法理解,在她毫无偏见的眼中,那明明是美丽的鲜花。一直到三十年后,有一天,她在常去的花店流连:突然看到“安女王的花边”,洁白小花,伞状花序,和多年前的那束毫无二致。她抑制不住惊讶地问店员:这如今也是鲜花了吗?店员笑说:它难道不美吗?
这个故事的重点在于女子多年后问出的那句话,她已经被成人世界洗脑,忘掉杂草原本就是童年的她珍爱的鲜花了,何其可悲。
让我们记住这样两条英谚:
一、野草只是长错了地方的植物。
二、鲜花还是杂草,区别仅在判断。
这个国家的第一位浪漫主义大诗人沃尔特·惠特曼终其一生,修改他那本叫做《草叶集》的诗歌。我知道,他深爱着春天的第一朵蒲公英,有诗为证:
第一朵蒲公英
纯朴,清新,美丽,在冬日将尽时出现,
仿佛这世界从未有过做作的时尚、交易和政治,
从荫蔽草丛中的灿烂角落探出头来——天真,金黄,宁静如黎明,
春天的第一朵蒲公英露出它深信的脸。
(摘自商务印书馆《怎样看到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