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芙蓉花开

■舒小波

站在窗前，端着茶杯，呡一口清茶，透过玻璃窗，我注视着门前怒放的芙蓉花。一种由心灵深处生出的感动、欣慰以及对顽强生命的尊重油然而生——是呀，又见芙蓉花开！2003年下半年，我住进现在的小区。十年间，见证了门前一株芙蓉树的花开花落……

搬进新家时，小区绿化还没搞。后来，开发商统一在小区移栽了数百株香樟树。当移栽到我家门前时，那天，我正好在场，于是一株杂树映入眼帘。这是一株芙蓉树，位于我客厅窗前的绿化带中央，约人高，树干笔直，开有零星花朵。这么好一棵树，我以为会被保留。出乎意外，开发商不仅直接砍掉了这棵树，还将距此不远的游乐场的一株茂盛、树冠如伞状的大树一并伐掉，移栽上了人高的香樟树。

这株芙蓉树被砍，我当时只觉得有些可惜，而每日早出晚归的上班使我压根儿没把这株树的去留当一回事。

大约过了两、三年，当我闲暇之余站在窗前眺望时，不经意发现，昔日被砍伐的这株芙蓉树居然又长成了树，而且开花了。白的、黄的、红的、白里透红的，点缀在满是翠绿的香樟树林中，成了小区一道靓丽风景线。

我开始关注起这株芙蓉树，下楼专门察看了一番，新树是从老树被砍伐处滋生出来的，尽管它是灌木，但树干却笔直，惹人喜爱。我在心里期盼这株芙蓉树快快长大。

悲催的是，这株芙蓉树只是小区的一株杂树，而且其长势影响了旁边的香樟树（其两边的4 株香樟树长势远远落后于小区其它香樟树），于是，小区绿化队在修剪绿化带时，将这株芙蓉树砍掉了。我有些懊悔、也有些气愤。懊悔的是自己为什么没去阻止绿化人员；气愤的是一株小小的芙蓉树何以影响了小区“上档次”。

没有想到，这株芙蓉树生命力极其顽强，在又一次遭受生命的摧残之后，在翌年的春天，从树的根部又重新冒出了新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新芽变成了一株茂盛的芙蓉树。由于两度受到摧残，加之旁边的香樟树枝叶变茂，重生的芙蓉树只能斜着向马路方向生长。此后，新物管入驻小区，重生后的芙蓉树无人问津，这株芙蓉树由此获得生机。于是，每当闲暇或是思考问题时，我习惯于站在窗前，端起茶杯、抿一口茶，静静地欣赏那白的、黄的、红的、白里透红的芙蓉花以及芙蓉花怒放的生命。

去年，我生病住院，在家疗养了一段时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年，这株芙蓉树所有花朵在含苞未放时便被严霜打焉，满枝头的花蕾没有一朵盛开，让我觉得十分的奇怪。

菊花傲霜，芙蓉开起后，更耐霜寒，故芙蓉花又名拒霜花。正是基于此，文人骚客曾多以诗赞颂，如吕本中的“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郑板桥的“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还有“堪与菊英称晚节，爱他含雨拒清霜”、“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谁怜冷落清秋后，能把柔姿独拒霜”等等。尤其在《广群芳谱》，将芙蓉花称为了“命之君子”。2012 年的寒气不及2008 年的南方雪灾天气，这株芙蓉花为何如此脆弱呢？我为这株命运多杰的芙蓉树而惋惜！

转眼到了2013 年的初秋。一天傍晚，携妻带子散步于芙蓉溪，在富乐山门前的绿化带里，我惊异的发现这里保留着一株芙蓉树，而且长花蕾了。我急忙跑回家，想看看我家门前的这株芙蓉树是否也长花蕾了。

结果让我很失落，夹压在两边和对面高大、茂盛的香樟树林里的这株芙蓉树，没有一朵花蕾。一连几天，我天天探望，而每天带来的都是失落与失望，而富乐山门前的芙蓉花却在迎风怒放。

“今年这株芙蓉树怕是不会开花了！”我喃喃自语。于是，我不忍去打扰它、也不忍心让自己一次次失望，我渐渐淡去了关心这株芙蓉树的存在。

国庆大假去了趟峨眉山风景区，跋涉于蜿蜒曲折的深山林道，我发现一种树（还不知名），它们依托石头上拳头大小的一点泥土，居然把根绕过整块大石伸向大地，依靠青苔吸收营养，顽强而健壮地活着，成为了峨眉山的一道风景，黄山一绝之奇松不也是如此吗？触景生情， 我又挂念起我家窗前的那株芙蓉树——它还是那么顽强吗？今年还会盛开芙蓉花吗？

旅游归来，丢下行囊，我迫不及待去探望这株我已放弃关心的芙蓉树，却惊喜的发现：它长花蕾了！随后，花蕾一天天增多，到了仲秋，满枝头是怒放的芙蓉花。尽管花朵不大，远不及富乐山门前的芙蓉花开得雍容、华丽，但我心里异常欣喜，我又见芙蓉花开……

蓦然，我醒悟，这株芙蓉树，不正是不畏强权、不畏邪恶的人间正能量精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