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之西”的文化记忆与精神还乡——评甘建华散文集《冷湖那个地方》

2015-11-22 09:49郭茂全
文艺论坛 2015年16期
关键词:冷湖柴达木建华

○ 郭茂全

“西部之西”的文化记忆与精神还乡——评甘建华散文集《冷湖那个地方》

○ 郭茂全

“西部之西” (The West of China's West)是甘建华虚构的一个地理名词,也是独创的一个文学世界,2001年出版了一部同名小说集,2004年荣获第二届“中华铁人文学奖”。它后来被人们广泛征引,写进诗词,写进歌曲,写进小说,写进散文和报告文学,并进入了百度百科大辞典,甚至还开辟了一条“西部之西经典冷门线路”,上了英国、日本、法国杂志及许多网站的户外频道,这些都是他始料未及的。具体说来,西部之西与《青海石油志》扉页“青海省柴达木盆地油气田分布图”大体一致。在阿尔金山、祁连山和昆仑山之间,从盆地中部北缘的大柴旦出发,沿G315(西宁-喀什)茶卡-茫崖段,从鱼卡、南八仙北上冷湖,再折而往西,直指老茫崖、油砂山、花土沟和阿拉尔草地,最终到达与新疆接壤的茫崖镇。再从尕斯库勒湖、老茫崖存迹水站,沿S303(格尔木-花土沟)东行,穿过甘森、那棱格勒河、乌图美仁,到达戈壁新城格尔木,从G3011(甘肃柳园-格尔木)经盆地腹心达布逊湖,回到原点大柴旦镇,整整一个大圈绕下来,约为1500公里。

《冷湖那个地方》首篇便是《西部之西地理辞典》。甘建华主要以柴达木盆地作为言说的对象,以地理学的视角和辞典词条的形式,运用生动简洁的散文话语描述荒漠、湖泊、河流、矿产、植被等西部自然地理景观。作家对“大柴旦”“大头羊”“鱼卡”“阿尔金山”“苏干湖”“冷湖”“大风山”“千佛崖”“花土沟”“阿拉尔”“尕斯库勒湖”“那棱格勒河”“格尔木”“野牛沟”“察尔汗盐湖”等诸多地方的名称由来、地理方位、经度纬度、地表面积、气候特征、生物分布、河流湖泊、矿产资源等进行了解说,建构了一个独具特色的柴达木盆地的地理空间形象。《湖浪摇荡的大荒》《苏干湖岸听涛》《冷湖那个地方》等篇什,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尕斯库勒湖与大小苏干湖的宏阔壮丽的景色。西部的雪山大漠、戈壁湖泊、胡杨骆驼、雅丹地貌等自然景观,以不同的形态神韵呈现于《西部之西地理辞典》之中。当然,“地理辞典”的语篇结构,与甘建华在地理专业方面的知识积累有着密切的关联。言无文则不远,文无情则不深,景无情则不真。《冷湖那个地方》不仅是“西部之西”的“地理辞典”,还是甘建华的“情感辞典”。“我永远都会思念你——我的柴达木,我的冷湖,我的花土沟,我的西部之西。”①可以说,“西部之西”的每一个场景,都留有甘建华难以忘怀的西部往事记忆,每一种风物都凝聚着作家难以释怀的西部情结投射。

西部散文研究者梁向阳认为:“西北散文的审美向度,不仅仅停留在对于自然物象的简单比附上,还在题材上向着对于西北特有的风情文化与历史文化的开掘上。”②《冷湖那个地方》是“西部之西”历史文化记忆的散文呈现。作为西部自然人文景观的描绘者,甘建华对柴达木盆地的书写,既有地理空间的向度,又有历史时间的维度。古代文献中柴达木的历史变迁,清末外国考察队对西部的探险考古,民国政府对西部地理资源的考察勘探,新中国对西部矿产资源的开发建设等,构成了柴达木盆地社会历史变化的“时间链条”。文学创作是保存历史文化记忆的最好方式之一,《冷湖那个地方》是甘建华对青海柴达木历史记忆的文学表达。从地质勘探确定柴达木是“聚宝盆”,到第一批先遣队员进入柴达木支起帐篷,从花海子农场到马海农场,从冷湖的行政区划到冷湖油田的兴盛衰微,从老基地到冷湖五号,从羌中道到青藏公路与敦格公路,一直到现今的G315(西宁-喀什)、G3011(甘肃柳园-格尔木)、S303(格尔木-花土沟),从油泉子、格尔木炼油厂到锡铁山、大头羊煤矿、茫崖石棉矿,《西部之西地理辞典》对柴达木的历史文化进行了全面的呈现。阅读甘建华的散文,读者宛若回到了上世纪50年代柴达木火热的建设场景,感受到“西部之西”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发生的巨大变化,触摸到新世纪以来中国西部发展的脉动趋向。

人的存在是历史文化记忆的主要对象。《冷湖那个地方》塑造了具有中国石油精神与民族英雄气概的柴达木开发者与建设者的崇高形象,壮丽的自然风景与豪迈的英雄群像,使这部散文集具有崇高之美。“这块土地上的传奇很多,每一个传奇都伴随着一位普通而又不凡的英雄。”③《冷湖那个地方》既描写了阿吉老人、“南八仙”、肖缠歧、陈自维与张秀珍夫妇、孪生姐妹大凤与二凤、驼工范建民等拓荒者与奉献者的形象,又刻画了郝清江、葛泰生、王尚文、陈贲、顾树松、秦文贵、尹克升、张德国、周铭涛等石油技术专家及领导干部的形象,诸多形象共同组成中国石油工业建设中的英雄群像,成为“西部之西”人物画廊的重要板块。

“在山与湖之间,是自地球第三纪崛起的沉雄男性的大荒,大荒上生活着一支人类最伟大的儿女,他们正在创造着史无前例的英雄业绩。”④在“油砂山”“英雄岭”“老茫崖”“冷湖”“地中四”“花土沟”“尕斯库勒”“狮子沟”“南翼山”“涩北”“甘森”“大乌斯”等地理词条中,读者能够明显感受到柴达木人的乐观态度与奉献精神。可以说,甘建华《冷湖那个地方》的写作过程,在一定意义上就是作家向“西部之西”的石油建设者表达崇高敬意的方式。

从冷湖石油城的兴建到废弃,从荒漠帐篷城到工业小城,从冷湖石油资源的充足到渐渐枯竭,从开发柴达木到离开柴达木等,《冷湖那个地方》呈现了柴达木盆地不同时期的巨大社会变化。作品中记录的各种重大历史事件,发生在柴达木的各种政治运动与国家的整体政治动向与经济变化是相呼相应的。甘建华在书写柴达木人的命运遭际时,常常将审视的目光从往昔延伸至当下,在历史与现实的镜鉴中沉思着沧海桑田、逝者如斯、英雄迟暮等人生感悟,同时还传递着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当代知识分子反思与批判的精神能量。譬如:“‘茫崖石棉矿假案’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湮没,我之所以把它翻拣出来,就是要让后人重温世事翻覆、是非曲直时,叩问隐藏在吊诡中的真实、感伤、沉痛与失落。我们称道老百姓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但千万不要以为历史真的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⑤

除了塑造青海石油工人的群像,甘建华对柴达木的文化记忆,常常与盆地文坛艺苑的作家、艺术家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冷湖那个地方》展现了禀性各异、才气飞扬的西部知识分子群像。《盆地文坛艺苑逸事》一文中,作家尽可能详尽地回忆了文坛艺苑的吉光片羽。曾来柴达木采风的文学艺术家,生活在那片高地的文化名人(包括作家、诗人、记者、编辑、画家、教授、书法家、摄影家、翻译家、收藏家、歌唱家等),皆进入了作家“文坛艺苑”的人物画廊,柴达木盆地的文化矿藏因众多文化人的建设而日渐丰厚。

《盆地文坛艺苑逸事》的叙述,既体现出青海文坛艺苑的勃勃生机与创作活力,又表征着西部文艺家的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心定而后文直,理正而后意畅。甘建华对各种人物的品评,既显现了人物之风神,又体现着主体之情志。散文集《冷湖那个地方》中所体现出的人物品评精神,与其文史笔记《蓝墨水的上游》《江山多少人杰》中体现的人物品评精神一脉相承。在建构“西部之西”的人物画廊时,甘建华对各种柴达木文化人的神态,采取了灵活多样的表现手法,有时勾勒如速写剪影,有时涂染以浓墨重彩,有时评论人物遭际,有时叙述人物经历,有时关注人物之禀性才情,有时论说人物之文化贡献。《盆地文坛艺苑逸事》既有甘建华对各个艺术家之代表作品的阅读体悟,又有其对人物的生平经历、交游过程及职业生涯的回忆,字里行间传达了作家对西部文化及其建设者的热爱之情。诚如清代龚自珍《投宋于庭》一诗所说:“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甘建华对西部人物的描摹有详有略。除“短制”的“文坛艺苑逸事”记录,他还创作了《烛光映照〈柴达木手记〉》《山高水长之风》《时光雕刻之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等篇幅较长的散文。这些散文篇章对李若冰、郑崇德、梁泽祥、凌须斌三代人的言行举止与精神品格,进行了比较全面详实的呈现。李若冰是“石油文学的奠基人”“西部文学的开拓者”,曾五次进入柴达木盆地,深情地表现了柴达木的神奇瑰丽与雄浑壮美,专注地表现了西部拓荒者的勇敢豪迈与奉献精神,还对包括甘建华在内的青年一代踏上文学之路给予了莫大的关心与提携。在《烛光映照〈柴达木手记〉》一文中,甘建华不仅叙述了自己与李若冰前辈的交往,还评述了李若冰散文的艺术特色及其文学贡献。“《柴达木手记》不但给那块遥远的地方注入了最好的诠释,也丰富了中国文学的宝库,成为独具特色的流光溢彩之作。”⑥《山高水长之风》一文中,甘建华饱含深情地回忆自己与新闻界前辈郑崇德先生30多年的交情,描述了一位生活朴素、待人热情、乐观爽朗、可敬可爱的长者形象,处处散布着作家对德艺双馨老社长的崇敬之情。《时光雕刻之美》回忆著名摄影家梁泽祥先生,展现了这位河北汉子的善良心地与人格魅力,并将其摄影作品与文字散记等娓娓道来,话语中饱含着作家的敬重感恩之情。“文人相亲”四个字,可以用在青海文坛前辈王贵如、王文泸二位先生身上,同样也可以用在甘建华和学长凌须斌的身上。他们前后来自江南文化高地,都是柴达木油田职工子弟,同出西宁湟水河畔青海师范大学之门,数十年过从了无隔阂,相知甚深,为世人所知并且歆羡不已,这在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多么难得!甘建华在写作《冷湖那个地方》一书时,拟写一篇三四千字的凌须斌印象记,焉知回忆美好,感念深长,文字也愈写愈长,衍生为七千余言的《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散文写作是作家的情感旅行与精神漫游。柴达木生活是甘建华心灵深处“一抔珍贵的沉砂”,散文集《冷湖那个地方》是甘建华对西部生活记忆的“朝花夕拾”的心灵笔记。“当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昨天,回眸西部之西,无数的感慨涌上心头。在那块遥远而神秘的土地上,我曾爱过,恨过,拥有过,失去过。我给它奉献了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它留给我无法模拟的人生记忆。”甘建华在故乡衡阳的青青小巷里度过童年和少年时期,便踏着父亲的足迹进入柴达木,高考后进入青海师院地理专业学习,但文学梦想是其一生执著的追寻。他与青海师院中文系学长们神侃海聊,创立高原上第一个文学社团湟水河文学社,创办同名社刊并主编青海第一本大学生文学作品集《这里也是一片沃土》。

大学毕业后,他放弃留校和留在省城工作的机会,志愿奔赴柴达木油田,曾在《青海石油报》当副刊编辑,培养了一大批文学新人,许多人因为他而改变了命运,后转至冷湖电视台工作,最终洒泪离开柴达木。甘建华在青海高原生活了11年,《冷湖那个地方》详细地呈现了他在柴达木的成长足迹、创作经历、人际交往与思想旅程。“老基地有我的甜蜜,也有我的酸楚;有我的美好,更有我的痛苦。”⑦“岁月无声地流逝,我们对冷湖依旧一往情深。”⑧甘建华慢慢感悟着柴达木盆地的沧桑岁月,细细品咂着柴达木生活的苦涩,娓娓述说着对柴达木的眷恋。这种爱恨交织、酸甜错杂、隐忍不言的情感,是作家回首“柴达木世界”真实情感的表达。正因为作家情感表达上的诚挚性,才使其能够在文学回忆中探底情感潜流、洞悉人性幽微,并能够引发读者的情感共鸣。

《冷湖那个地方》是西部自然的“地理辞典”,也是西部历史的“文化词典”。在整体话语风格上,甘建华有意追求地理话语与历史话语的融合,从而使散文文本具有互文性的审美效果。在《西部之西地理辞典》一文中,作家一般先介绍某一地方的地理特征,然后叙述与这个地理空间相关的作家经历、文学作品以及其他人物的命运。例如,在“格尔木(一)”中,作家简要介绍完“格尔木”的得名、面积、海拔、气候之后,就重点介绍了从格尔木走出的慕生忠将军的事迹;在“格尔木(二)”中,作家简要介绍格尔木的人口、民族、政区、荣誉后,就将叙述的重心放在有关作家王贵如的故事上。与上述作品的结构形式不同,《山高水长之风》《时光雕刻之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等回忆人物的散文,则主要以人物命运与事件发展来谋篇布局,柴达木盆地便成为人物的空间生存背景。无论因地设事还是因人布景,作家都能将地理与文化有机地融为一体。

甘建华的散文话语因表现对象的不同而呈现出多样化风格,其介绍地理景观之话语简洁精准,其叙述人物风神之话语素朴真切。“阳光如白莲花一样怒放,大荒中流动着无形的风。”“切克里克的芨芨草在冬日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迷离的诗意。不远处的尕斯库勒宝蓝色的湖浪和祁曼塔格的亘古积雪,将这种金黄色的秆生植物风景映衬得更为鲜明生动。”“湖泊星罗棋布于柴达木盆地,像一块块蓝色的宝石,镶嵌在亮丽高远的天空。”“它仿佛一面古筝,迷蒙星光下演奏着只有知音才能被打动心扉的音乐。”作家在景物描写中非常重视事物的形、色、声、态等,虽只寥寥数语,但景物之形神已毕现。甘建华对人物描述巧妙地运用了文学的“减法”与“加法”原则,即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他平时不苟言笑,面容刚毅,有人说他长着一张柴达木脸,我却从其侧面某个角度观察,发现有点像日本影星高仓健。”“他那时在西部名声响亮,口若悬河的演讲才能,丰富充沛的知识储备,满面春风的天生表情,两斤不醉的海量豪情,让他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帮朋友。”上述两段分别是甘建华对摄影家梁泽祥与新闻记者凌须斌的描述,从中可以体味到作家描述人物形象话语之风清骨峻、情采相谐的特点。

情乃作家风骨之本源,文乃作家志气之符契。《文心雕龙·风骨》云:“故练于骨者,析辞必精;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此风骨之力也。”⑨在《冷湖那个地方》中,作为抒情主体的“我”,在慷慨处逆声击节,在激昂时迎风拊掌,显现出辞精情显、字坚意笃的生命样态与精神风骨,浮现出的是一个爱憎分明、正气浩然、思想独立的抒情主体形象。甘建华的文化心理中,不仅有湖湘文化飞扬灵动的一面,还有大漠文化恢宏雄阔的一面。“出生于湘江之滨的我,在多年的西部漠风摔打过后,已经逐渐将自己驯化得西部化了,并努力以雪山和戈壁的姿态,等待着各种形式的挑战。”⑩西部刚健雄浑的精神流淌在他的“铁血”之中,西部生活体验不断地砥砺着他的精神品格。“对于西部边地而言,一个‘外来文化进入者’,一个‘他者’‘异在者’因为文化的落差而造成某种距离,那这样的‘距离感’,也许可以经由相应的过程,逐渐转化为一种与‘本土作家’相异的审美眼光,一种在不同文化碰撞中产生的新体验或新感觉,甚至可能形成一种异于已有文学经验的新的传达方式与艺术表现形态。”⑪综观其创作,甘建华的散文风格就受到两种视域、两种地域文化、两种身份认同的影响,其散文是江南湖湘文化与大漠戈壁文化相互碰撞的结果,是青春视域与中年视域相互融通的结果,也是“湖湘才子”与“柴达木石油人”的两种文化身份相互化合的结果。

三十多年前,甘建华走进西部,走进柴达木;三十多年后,甘建华重返西部,凝眸柴达木。《冷湖那个地方》的创作实践,是甘建华西部文化记忆的散文书写与作家生命世界的精神还乡。在这部散文新著中,“故土”潇湘大地与“远方”柴达木盆地的空间并置,青春时光与中年时期的时间对照,柴达木历史与现实的跨越对话,西部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相互交织,各种思想情感充盈流贯其间,从而建构了甘建华独特的“西部之西”艺术世界。“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在雁城衡阳晴好居的书斋里,我还经常面对柴达木地图,默念着那些曾经熟悉的地名,想象着依然行走在海拔2600米至3200米之间的中国地势最高的内陆盆地。”⑫走出西部的甘建华在湖湘文化界已经是知名记者、作家,但他仍然眷顾着他青春曾经燃烧过的青海高原,“西部之西”可谓其散文创作中永远的“心理情结”,其散文作品因之具有了一种“双重望乡”的情感结构。

甘建华的文学之旅启航于青海高原。“因为我曾是一个柴达木人,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造化,与柴达木的培养是不能分开的。”⑬“西部之西”的文化记忆对甘建华的文学创作之路来说,具有奠基性意义。从图书收藏中的“青海专柜”到文化身份认同中的“柴达木人”,再到内心世界中潜隐的“西部情结”,我们不难发现甘建华对西部文化的那份深情,不难感受到作家情感的那种热度。《冷湖那个地方》的创作与出版是甘建华回眸曾经岁月、重温西部往事、梦回柴达木盆地的“文学仪式”,是作家在当下消费文化、娱乐文化泛滥之时,对美好心灵家园的执著找寻,也是作家对西部思想高地的精神重铸。“衡阳雁去有留意,梦回西部诉衷情”,这是甘建华在表现西部大地时的情感状态与表现西部边地文化时的写作姿态。“中心与边缘”本来就是出于自我文化优越感而生发和臆造的对不同文化地位的先验性区割,因此其合法性一直令人质疑不断。“西部之西”虽是“边缘”,但依然处处充满了“活力”,甘建华对西部文化记忆的重构,极大地改写了人们对西部边地文化与西部精神生态的“偏见”。

注释:

①③④⑤⑥⑦⑧⑩⑫⑬甘建华:《冷湖那个地方》,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2014年版,第289页、第64页、第229页、第100页、第254页、第32页、第220页、第241页、第3页、第289页。

②梁向阳:《当代散文流变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38页。

⑨刘勰:《文心雕龙》,周振甫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320页。

⑪何平:《西部边地散文:双重文化视野下的心灵体验》,《甘肃社会科学》2003年第3期。

责任编辑张韵波

*本文系2013年甘肃省社科规划项目“城市的文化记忆与文学书写”(项目编号:13YD079)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兰州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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