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必先自在

●陈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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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必先自在

●陈蔚文

我鞋柜里新添的全是平跟或矮跟鞋，便于步行。平日上班，穿过省府大院，步行一刻钟即到单位，平跟鞋舒适到可忽略脚的存在，眼和耳可腾出观尘世万象：满墙的爬山虎、盛开的紫玉兰、盆里的几株葱、盘踞在路中的白色大狗……走到一株高大的柚子树下时，我脑子里甚至冒出一句话：“穿上平跟，立地成佛。”

这是随岁月修正的审美——好看，必先自在。平跟鞋的美很安适，像云，像树，像一切自在之物。鞋是脚与大地间抒情的介质。

微博上看到一位女士赞美读书之乐，为说明书香情境，她配了若干阅读的照片：身穿窄幅旗袍，或倚或卧或坐，捧卷在手。画面的确古典、婉约，我却有点儿怀疑这种“读书之乐”。在我看来，最好的读书姿势得着家常衣，不论款式，需得宽松，不被衣服所累。理想读书之境，应是身静、心清，姿势舒坦地翻开书页，随时想屈膝、伸脚或盘腿都无衣物之碍，还不能是电子书，必须为纸质读物，唯纸张才能与阅读匹配。衣物质地也以宽松棉麻为宜，佐清茶一盏，阅读之旅便可开启。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说“自在”。

我在健身房见过一胖女子，穿浅色紧身练功服，坦然对镜，不自弃也不自恋，只是客观地接受面前这个“我”，这是自在；席中诸位热议某获奖作品，我问某人的看法，他一笑，“抱歉，我没读过”，这是自在；某意式餐厅，一年轻女孩儿独自坐在亲昵的情侣间，沉静地吃着简单的晚餐，吃完安静结账，离开，这是自在；高个儿妻子与矮个儿丈夫从容比肩，谈笑风生，不管路人目光，这也是自在……

自在是本色，是心平气和，天真相见。

（未名摘自《读者·原创版》2015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