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动汽车补贴之辩

张飞龙

进入电动汽车专卖店的顾客听到最多的词莫过于“政策补贴”，为了证明购买一台电动汽车是多么划算，销售人员很热情地拿出国家部委颁发的《2013年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补助标准》，反复强调最高补贴能达到6万元。看到顾客有些犹豫，销售人员甚至用略带责难的口气暗示“现在不买，更待何时”。

“政策补贴”已然成为吸引消费者将目光从燃油车转向电动车的法宝，也成为激励整车制造企业进入电动汽车行业的筹码。尽管如此，电动汽车产业仍需要克服一个潜在的障碍，那就是如何改变财政支持方式，使得电动汽车行业从补贴依赖中过渡进入市场竞争？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理事长陈清泰在“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上说：“汽车产业非常巨大，政府补贴只能‘推它一把，助力产业迈向依托市场自主发展的台阶，不可能是长久之计。”

摆脱补贴依赖

关于政策补贴的实施细则颇具争议。数不清的专家学者都在告诫人们“补贴不是万能的，还要考虑补贴方式等问题”。不少人认为补贴让一些车企产生了惰性，而且从技术角度来看，有专家认为现行的补贴思路使得资金没有流入配套产业链的电池、电机及充电桩等基础设施建设企业，多少有点“好钢没有使到刀刃上”的感觉。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经济学家吴敬琏表示：“资金支持需要采取市场化的方式运作。比如说最近半导体芯片的扶持政策，就是力主采取市场化运作的方式，用信用担保、风险投资、私募基金等为指标做出商业判断，去支持那些有竞争力、有希望的企业。这种办法也许比直接给予补贴更加有效。”

也许正因如此，国家出台2013年-2015年第二轮新能源汽车政策补贴时增加了燃料电池车的补贴，额度高达单车20万元，与此同时减少了补贴的绝对值。在近日财政部发布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支持政策方案（草案）中，新能源汽车财政扶持再延续5年的路线已经确定，具体退出机制为：燃料电池仍不退坡，其他车型2017年补助标准在2016年基础上下降10%，2019年补助标准在2017年基础上再下降10%。

打消车企依赖心理的同时还需为其指明方向。陈清泰强调电动汽车是一项需要诸多行业共同参与且周期很长的产业，因此将电动汽车产业上升到新高度的同时，政府需要给予全社会长期稳定的预期，促使电动汽车的生产纳入各个相关企业的发展战略中。

从2010年开始，中国政府开始推行新能源汽车消费补贴。这种三年期、五年期的政策确实有效地影响了消费者的选择，但不少车企提出疑问“以财政补贴为基础的电动汽车政策到底能持续多久”，这已经成为影响市场的重要因素，它的不确定性使不少企业随时准备退出。陈清泰表示：“政府的政策组合必须能够产生长期的预期，方能引导相关产业和企业制定长期战略。”

借鉴他山之石

在这方面，欧盟、美国支持创新、培育产业的做法为中国培育电动汽车市场提供了不错的参考。2000年前后，美国、欧盟为满足低速电动车的消费需求及时修改了道路交通法规；近些年来美国、欧盟、英国等相继研究对无人驾驶汽车的立法，一些城市开始为其上路松绑，释放了这一市场潜力。

陈清泰透露，百人会成立之后其中一个课题就是国外发展电动汽车的政策研究。其中，美国加州的交叉补贴方式备受推崇。其基本原理是对碳排放交易进行交叉补贴，规定各个汽车厂商在本地汽车销售总量中，“零排放”车每年必须达到预定占比，否则就要缴纳罚款。而这种补贴和税收无关，也不会影响税收，只是由碳排放车来补贴不排放或少排放的车。

也就是说这属于高排放、零排放或者少排放之间的交叉补贴，与碳交易原则相一致，比财政补贴更具合理性。与此同时，该措施可以减轻财政压力，并释放政府长期致力于汽车电动化的信号，可以给包括基础设施建设在内的相关行业以稳定的预期，对企业具有很强的激励和倒逼作用，促进厂商和政府合作实现目标。陈清泰说：“政府的政策必须是双向的，随着各个厂商逐渐完成政府所设定的碳排放比例，这个政策就可以顺利退坡。”

回归市场本源

在方兴未艾的电动汽车市场中，绝大多数的话题都围绕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一核心问题，因此至少在电动汽车发展的初级阶段，政府扮演着第一推动力的角色。如何与市场“看不见的手”有效配合，构建良好的产业生态，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现实问题。“政府最主要的职责在于创造好发展环境。”陈清泰说，“最终目的是回归市场本源。”

并不是每位投入到电动汽车领域的企业家都可以成功，大多数进入者可能会被淘汰。但开拓者们付诸真金白银而进行的探索过程中，很可能出现闪亮的火花。特斯拉脱颖而出，谷歌率先推出无人驾驶汽车等事例便是有力的证明。不少人认为加大试错风险，是推动产业升级和走向成功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

这也正是电动汽车业内人士强调市场作用的重要原因。吴敬琏在百人会论坛上一再强调“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因此放宽市场准入，让投资者自主决策自担风险，政府转向适应创新驱动监管方式，不失为一项促进市场有序竞争的最佳选择。

这一建议迅速得到了回应，据科学技术部部长万钢透露，根据国家科技计划改革方案，相关部委将共同组织实施新能源汽车重点研发专项，继续推动新能源汽车基础研究、共性关键技术以及产业化技术研究，为产业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和战略储备。与此同时，政府还将搭建公共平台，建立协同创新模式，进一步完善新能源汽车自主创新能力。

在构建有序市场环境方面，万钢也明确了国家的新举措。具体而言就是进一步完善标准，健全法规，严格监管，着重破除体制障碍，建立统一有序的市场环境；针对问题，着力加强充电基础设施建设，制定政策，发挥现有停车场地建设充电设施的积极性；跳出固有思维模式，持续鼓励城市分时租赁、物流及公务用车等应用领域开展电动汽车租赁业务，通过创新商业模式促进产业发展；通过普适性、普惠性政策刺激激发企业自主创新的新热情，引导企业加大新能源汽车技术研发投入，提高质量，降低成本，积极推动新能源汽车产业化和商业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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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国家的政策支持

德国

2011年5月到2015年12月之间购买的新车，免10年机动车税，2016年1月到2020年12月之间购买的新车，免5年机动车税。在最新起草的关于鼓励新能源汽车使用的法案中，将允许新能源汽车免费享受停车位并且允许使用公共汽车车道，法案将在2015年2月实施。

瑞士

该国已取消电动车的进口关税。瑞士进口关税税率是汽车售价（不包括增值税）的4%。瑞士26个州都有各自的立法权，因此采取不同的附加补贴政策。在苏黎世，纯电动车免除高速公路费，混合动力汽车减免一半。在瑞士，高速公路费是每年都要交的固定费用，金额主要和发动机排气量、车身重量、二氧化碳排放有关，目前一辆排气量1.5升，自重1500kg，二氧化碳排放量低于130g/km的汽车每年应交大约172欧元的高速公路费。

法国

每公里排放20克二氧化碳以内的车辆，给予6300欧元的补助，每公里排放20克到60克二氧化碳的车辆给予4000欧元的补助。针对以上车辆的补助不能超过车价本身（包括增值税）的20%，如果电池是租借的，租金也应算在总价之内。二氧化碳排放低于110克的混合动力车享受3300欧元补助。与此同时，法国还在计划大幅度提高补助额度，如果购买一辆电动车来代替原有的柴油汽车，将在现有6300欧元补助的基础上额外获得惊人的1万欧元的补助。

挪威

民间甚至有人称挪威首都奥斯陆为“电动车世界的首都”。在奥斯陆每度电只需要0.05欧元，且购买电动车可免去25%的增值税以及进口关税。不仅如此，至少到2017年电动车免收养路费，甚至在有些停车场可以免费充电。

荷兰

该国免除电动车的登记税。对于混合动力汽车，如果柴油混合动力每公里二氧化碳的平均排放低于85克也同样可以免除登记税，对于汽油混合动力汽车的限制是每公里排放二氧化碳88克。针对所有车辆，如果每百公里二氧化碳排放低于50克即可免除机动车税。

西班牙

根据2014年6月最新颁布的法案，纯电动车航程达到15到40公里的享受2500欧元补贴，达到40到90公里的享受3500欧元补贴，90公里以上5500欧元补贴。此外，如果报废十年以上的旧车可获得2000欧元补偿。

美国

国家层面对于2008年11月31日之后售出的新能源汽车，电池容量在4 kWh 到 16 kWh范围内的可减免2500美元到7500美元不等的税务。每家汽车生产厂商卖出的最初20万辆新能源汽车完全享受以上优惠，随后优惠开始逐渐减少。在此基础上每个州也有自己相应的一些补助措施。

瑞典

百公里平均能耗37kWh以下的新电动车5年内免交机动车税。满足“new green car”（新绿色汽车）概念的混合动力车也能享受同样待遇。“new green car”的定义取决于二氧化碳排放与车重的比值。

此外，二氧化碳百公里平均排放低于50g的汽车被定义为“Super green car premium new cars”（超级绿色优质新车），购买时享受4万瑞典法朗，将近4400欧元的补贴。补贴名额限制在5000辆。

意大利

车主能得到最多5000欧元的现金补助，此外5年免交机动车税，五年后减免部分机动车税。

卢森堡

在纯电动车中，二氧化碳排放低于60克/公里的插电混合动力汽车享受一次性5000欧元的补贴。前提条件是车主必须签署协议，所用电能必须来源于可再生能源。

日本

购买电动车享受最高85万日元，大概6200欧元的补贴。除此之外，免除汽车购置税（原则上5%购买价格）和汽车重量税，并大幅度降低机动车税。

英国

在英格兰地区，购买纯电动车以及二氧化碳排放75g/km以下的插电混合动力汽车享受新车价格25%、最高5000英磅的优惠，购买轻型商务车，比如航程最低70英里的纯电动车以及航程最低10英里的插电混合动力车，可享受价格20%，最高8000英磅的优惠。此外，纯电动车以及二氧化碳平均排放低于95g/ km的其他汽车，在购买一年后，可以享受100%的折旧权利。

奥地利

奥地利共有九个州，每个州实施的补助政策各不相同。举几个有代表性的州为例子：BURGENLAND，购买电动汽车最高750欧元补贴；NIEDER？STERREICH，购买纯电动车最高2000欧元补助，如果充电电能都来自可再生能源，补助提高到3000欧元，购买插电混合动力或者征程式电动汽车，补助1000欧元，如果充电电能来自可再生能源，补助提高到1500欧元。

希腊

电动车和混合动力车免除登记税、奢侈税。纯电动车和排量低于1.929L的混合动力汽车免除机动车税。更高排量的混合动力汽车免除正常机动车税的一半。

丹麦

车重不足2000千克的电动车免除车辆登记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