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书田
中国革命音乐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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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乔书田
1985年7月,刚刚退居二线的吕骥在夫人关立人陪同下再次赴兰州,对甘肃省六大文化遗址之一的火烧沟出土的陶埙,做进一步考察。在甘肃省音协副主席李曙明协助下,他先后三天到甘肃省博物馆,对新出土的与1976年出土的各种陶埙进行吹奏、录音。他尤其对其中一个发音极难的“双鸭型”陶埙感兴趣。经李曙明再三吹奏,终于找准了它的音阶,吕骥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录音机,录下了它的基本音列。
临别时,他建议甘肃省文化部门成立一个“中国埙学会”,对埙进行全面、有组织的考察与研究。
9月18日,以吕骥为团长,中国音协副主席瞿维等4人为团员的中国音乐家代表团离京赴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以会员国代表身份出席在德累斯顿举行的“国际音乐理事会”(简称“国际音理会”)①第二十一届会员国和名誉会员大会。已是国际音理会名誉会员的贺绿汀也出席了大会。
在本届会议上,吕骥当选为国际音理会的名誉会员。
大会结束时,吕骥应邀率团访问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匈牙利和奥地利。在德国,他们先后到波恩和莱比锡参观了贝多芬的出生地,凭吊了位于圣托马斯大教堂内的巴赫墓。据说,巴赫的遗骨也是几经战乱,几经寻找,几经搬迁,最后安葬在圣托马斯大教堂内的。因巴赫生前为大教堂写过大量的圣乐,墓地就在大教堂主祭坛的前面,一块墓碑上镌刻着巴赫的名字和生卒年。他们还参观了巴赫纪念馆。
在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他们游览了古典浪漫主义前期最著名的钢琴家、作曲家李斯特的故居街和李斯特纪念馆。李斯特10岁离开祖国,到维也纳学习钢琴。16岁定居巴黎。之后又先后在德国的魏玛和拜罗伊特生活多年。在距拜罗伊特剧院不远有一座被常青藤围绕的小楼,是李斯特曾居住过多年的地方。院子里有李斯特的铜像,二楼卧室里悬挂着美妇人达古尔特的肖像。达古尔特原本是一位伯爵夫人,23岁那年爱上了李斯特,与他私奔到瑞士。在瑞士,为他生下了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夭折,只有一个女儿库兹玛活了下来,后嫁给了比李斯特仅小两岁的作曲家瓦格纳。吕骥在拜罗伊特城边的墓园里,瞻仰了小石亭内的李斯特墓。
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他们参观了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故居。来到了维也纳,才知道,莫扎特在维也纳住过许多地方。但能让他们参观到的只有位于多姆街5号大教堂巷内的故居,有4个房间、两个小陈列室、一个厨房。莫扎特在这里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愉快的4年时间。他在这里创作了最著名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
贝多芬在维也纳的故居也有20多处,但主要有两处。一处在维也纳北郊的海里根施塔特,按德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圣城”。这里毗邻“维也纳森林”,田园风光令人心旷神怡。贝多芬在这里创作了他的第二交响曲等作品。另一处是位于维也纳大学斜对面的帕斯克瓦拉提屋。这是一座以帕斯克瓦拉提男爵的名字命名的建筑,落成于1798年。据说,男爵十分崇拜贝多芬,为他提供了五楼的一套住房,并给予他多方面的帮助。贝多芬曾先后多次在这里居住,累计长达8年之久。他在这里创作了著名的第五交响曲(命运)、第六交响曲(田园),钢琴曲《致爱丽丝》等作品。代表团还到维也纳的中央公墓,瞻仰了众多音乐家的墓地。贝多芬墓与舒伯特墓在前排的中心位置;勃拉姆斯墓与约翰·施特劳斯墓相依相伴……曾妒忌莫扎特的宫廷乐师萨里耶利的墓也在这里,不过,他的墓远离了令人瞩目的中心区,葬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这一点很耐人寻味。处在中心区中央的是莫扎特的衣冠冢。因莫扎特的遗骨已无法找到。它两边,一边是贝多芬墓,一边是舒伯特墓。
10月末,吕骥率代表团圆满完成了出访任务,回到北京。1985年11月,为纪念聂耳逝世五十周年、冼星海逝世四十周年和诞辰八十周年,“聂耳、冼星海学会”在武汉举行“聂耳、冼星海音乐创作学术讨论会”。刚刚回国不久的吕骥与音协主席李焕之、副主席时乐蒙、瞿维,以及聂耳、冼星海的亲属、战友聂叙伦、钱韵玲、钱远铎等,还有来自全国17个省、市音协分会的负责人、14所音乐院校、13个专业音乐研究机构及文艺团体的学者、专家,共70多人出席了讨论会。
其间,11月26日上午10时,中国音乐家协会主持的“冼星海骨灰起灵仪式”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②。随后,由严良堃和冼星海的女儿冼妮娜护送,乘火车送往广州。11月27日上午,“聂耳、冼星海音乐创作学术讨论会”刚刚结束,护送冼星海骨灰的列车到达武汉,参加讨论会的吕骥和全体与会者及湖北省、武汉市的部分音乐工作者,到车站列队迎灵。随即,吕骥与音协主席李焕之登上列车,护送骨灰赴广州。
12月1日,在广州麓湖公园,“广东省纪念聂耳、冼星海大会”及“星海园”落成揭幕典礼、“冼星海骨灰迁葬仪式”系列活动相继举行。广东省委副书记谢非、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李焕之分别在纪念大会上讲了话。
邓颖超委托大会献了花篮。12月2日上午,正式宣布“广东音乐学院”更名为“星海音乐学院”,并在学院内举行了“冼星海塑像揭幕仪式”。中顾委常委王首道、文化部副部长周巍峙出席了仪式。吕骥在仪式上讲了话。广东省纪念大会主任委员、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杨应彬(即杨石),副省长王屏白,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杜联坚,以及星海音乐学院院长赵宋光,都在仪式上讲了话。
12月4日,冼星海的骨灰安葬仪式在白云山下的麓湖公园内刚刚落成的“星海园”举行。随后,《冼星海全集》编辑委员会召开了第一次编委会议。主编、文化部副部长周巍峙和副主编、中国音协主席李焕之主持了会议,就当前出版《冼星海全集》的重大意义和有利条件,以及编辑这套十卷本巨著的宗旨、方针和要求,进行了认真讨论。吕骥作为编委会顾问,出席了会议。
1986年3月25日,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开幕。会议期间,吕骥作为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接受了《北京晚报》的采访。他对目前的学校教育问题、特别是美育教育问题,发表了个人意见。4月8日,《北京晚报》发表了他的谈话纪要。
5月初,他以六届人大常委会委员的身份,随人大视察团到福建视察。在福州,他参加了福建省举办的“第四届学校音乐周”活动,观看了学生们的表演。他兴奋地对福建省教育部门的领导同志说,“在学校开展‘音乐周’活动,对青少年进行美育教育,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这在全国还是一个创举。”
由于连日奔波于“八闽之地”,南国过于闷热潮湿的气候,加上台风频发,已经77岁高龄的吕骥,有些不适应,体温一直高烧不退。大家劝他提前回京休息,但他一直坚持到工作结束,致使病情不断加重。回到北京时,不得不直接从首都机场送往协和医院住院治疗。
9月中旬,由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河南省委宣传部、音协河南省分会、沁阳县委县政府、沁阳县文化局等10多家单位联合举办的“纪念我国明代著名的自然科学家、音乐学家朱载堉诞辰450周年纪念会暨全国学术研讨会”在河南郑州和沁阳县两地举行。吕骥应邀赴郑州出席了纪念大会,随后又赴沁阳县出席了学术研讨会。这是我国建国以来召开的规模最大的一次有关朱载堉在各个领域、各个学科所取得成就的研讨会。全国一百多位专家、学者出席了会议。许多专家、学者从不同角度、不同领域称赞朱载堉为“自然科学家”、“数学家”、“艺术家”、“音乐家”、“乐学家”、“音乐史学家”、“音乐美学家”、“舞乐思想家”、“著作家”、“教育家”等等,为他总结出了无数个“世界第一”。这大大出乎沁阳县人民的意料,使沁阳县人民倍感骄傲和自豪。沁阳县的“郑藩乐府”始建于明代,朱载堉曾在这里与父亲一起研习音律。1991年沁阳县改市后,市政府将“郑藩乐府”辟为“朱载堉纪念馆”,并请吕骥题写了馆名,供人们永久参观。馆内设有4个展室,分别展示了朱载堉的家世、生平、学术成就和在国内外的影响等。
1986年12月3日,国家民委和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办了首次学术性的“十二木卡姆专题音乐会”。 《十二木卡姆》是维吾尔族人民一笔宝贵的音乐财富。早在1951年,吕骥担任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后,就十分关注《十二木卡姆》的收集、整理工作。当时,他将学院研究部的万桐书夫妇派往新疆工作。他们在吕骥的支持、帮助下,用了近十年时间,克服种种困难,历尽千辛万苦,录音、记谱、整理、出版了两卷本的《十二木卡姆》乐谱。新疆人民曾感慨地说,没有万桐书就没有今天的《十二木卡姆》。
在这次“专题音乐会”上,由新疆艺术研究所和新疆歌舞团联合演出了《且比亚特木卡姆》③木卡姆,又称“马卡姆”、“玛卡姆”,阿拉伯文的音译,意思是“地点”、“地位”、“法律”。作为音乐术语,意为成套的民伺古典音乐。《且比亚特木卡姆》:是《十二木卡姆》中的第二套木卡姆。。吕骥出席了音乐会,高兴地聆听了新疆艺术家们的精彩演出。出席音乐会的还有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阿沛·阿旺晋美和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以及屈武、高占祥、李焕之等。
随着时光的不断推移,我国的改革开放不断深入。西方流行音乐和港台音乐大量涌入我国,国内的一些媒体、音乐组织、中央电视台等,也大开方便之门,予以广泛传播。随后,“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民歌通俗歌曲大奖赛”等活动相继活跃起来,使得老一代革命音乐家大为恼火。他们认为外国流行音乐和港台音乐的涌入,对我国传统的革命音乐形成了很大的冲击。为此,吕骥在1987年第四期的《文艺理论与批评》上发表了《音乐艺术要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一文。文章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为指针,对近几年来出现的“新潮派”以及在音乐理论、音乐创作、表演艺术等方面出现的一些“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提出了严厉批评。文章指出,“我们的人民今天迫切地要求音乐作品深刻地反映他们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强烈而丰富多彩的热情,要求情绪昂扬而活泼的音乐鼓舞他们奋发向上,要求辽阔而悠远的抒情音乐丰富他们的精神世界,要求既深沉又富于幻想、色彩绚丽的音乐引导他们对于过去的苦难的回顾和对明天理想和幸福的追求”。文章说,“从艺术发展史宏观来看,无论从美学角度,还是社会角度,人民都是决定的因素”。不久,《中国音乐学》《人民音乐》等刊物,相继在辽宁兴城组织召开了“中青年音乐理论家座谈会”和“大连会议”。其后,在中国音协主办的刊物上,连续发表了多篇文章,向中国革命音乐传统及革命音乐的发展历史提出挑战。认为从三十年代起,一直到建国以后的17年,音乐艺术始终处在被“异化”的状态,抑制了个人的创作自由和创作能力的发展。主张在音乐创作活动中恢复“主体体验”、“主体意识”和“自我表现”。老一代革命音乐家认为,这是对优秀的革命音乐传统的“否定”和“背叛”。从而,引起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责任编辑 张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