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
王道特别好酒,只要有酒,天王老子都可以不管。他的拳脚相当棒,看病更胜一筹。也因他好酒,有时也误事。有人给他编瞎话,说他有一次半醉不醒时给人号脉,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腕,问例假是啥时候停的,身孕有几个月了。那男人被问得哭笑不得,说师傅你睁眼看看,我是个长球巴子的。王道睁开眼睛瞄了一眼,继续说道:我给你开两副保胎药,按时服用,药吃完再来找我。说完身子一侧就睡着了。这是古城子传的贬低王道最厉害的说法。其实,王道的医术在古城子是名列前茅的,是同行内有人不服故意造谣生事。
就为王道喝酒的事,婆姨没少埋怨:老不正经的,你不知道喝酒误事啊,万一给人家开错了药,吃错了方子,你能担当得起吗?!王道说:不说喝酒便罢了,一说喝酒我就晦气,你看我喝了大半辈子酒,每次不是喝多了就是喝少了,从来就没喝好过。婆姨一听哭笑不得:那好,你就往死里喝。
王道二十八岁时就来过古城子,那时他还不为人瞩目。因为他有些拳脚,自以为是,就在校场的擂台上和一个和尚干上了。王道年轻气盛,腾挪跳跃十分灵活,但都是些花架子,管看不管用,和尚看准了机会,一脚就将王道踢了个屁股朝天。王道自知不是和尚的对手,便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说了声“日后再见”,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王道真名叫王成涌,他比武失败后去四川拜了一位道长为师,开始精练武艺,并从道长那里学得了医术,所以后来人们称他为王道。王道是个勤快的人,除了习武学医,还放了一群羊。羊是王道自己的,开始只买了六只羊,羊是多胎生,王道的母羊很争气,一年下来羊就翻了倍,不到两年就有了一群羊,除过用项卖几只羊,羊群有增无减。他所在的这个村里有个小寡妇,也放了一群羊。放羊时,王道和小寡妇经常碰面,时间一长,两人就有话说有屁放了。那小寡妇很有姿色,加上年轻,王道难以抵抗小寡妇的诱惑,两人也是烈火干柴,一点就着。王道就说:那就弄三回,给你一只羊吧。小寡妇脸露羞涩地点头了。
时间过得飞快,王道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弄了多少回,反正到最后就剩了一只羊,于是他不再放羊,把羊拴在家里喂。小寡妇多日不见王道,就找上门来。王道说:就剩一只了,不能再弄了。小寡妇再三央求,但王道就是不答应。小寡妇说:你弄两回,我给你一只羊。王道面露难色,但还是应允了。王道的一些日子,又开始在和小寡妇的弄来弄去中打发了。不知又弄了多少回,王道的羊群壮大起来,小寡妇的羊却寥寥无几了。小寡妇说:弄来弄去,还是让你白弄了,到头来弄得我人财两空,你我这个账是咋算的?王道说:我们都是各算各的账,两清啊。小寡妇说:那我的羊呢?王道说:你的羊我弄回来了。小寡妇说:你还是白弄我呀,不行,你还我羊。王道说:那就弄一回给你一只。小寡妇爽快地答应了。又不知弄了多少回,小寡妇的羊又弄回来了。王道说:弄球啥,弄了这么些年,最终打了个平手。小寡妇说:就是,功夫都白费了。不如你我互相再不给羊,还不是一样弄?王道说:那还是白弄啊!于是,王道把一部分羊给了小寡妇,卖了剩余的羊就又上了古城子。
其实是王道的拳脚和医术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第二次来到古城子,就和前面判若两人了。他找那个和尚再次比武,和尚明白王道这些年出去一定是找了高人,就服输称败。王道也就此了事,两人却成为至交,经常以酒会友,总是喝得酩酊大醉,时间一长,就有了酒瘾,加上这古城子的烧酒名头又大,便爱不释手了。
在交往中和尚知道了王道会医术,便建议他开个药铺。于是,王道在东街上盘了两间门面,进了药材,选了个吉日就开张了。一开始王道只是卖药,后来便坐起堂来,同时给药铺起了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吉顺堂。
过了不久,小寡妇也卖了羊群,找到古城子来了,王道一看,罢罢罢,这是天意,就顺势娶了小寡妇做了婆姨。婆姨晚上对他说:如果找不到他,她会疯掉的。王道说:你疯了不要紧,你那一群羊如果疯了,就把我害死了。婆姨搂紧了王道的腰,两胯向上耸了几耸,王道就真觉得得道成仙了。
自此,王道一边看病一边喝酒,酒后还能作诗。有一次他写道:枝如戈戟叶如刀,劲拔挺立放光豪。气节高尚自潇洒,君子风度不倾倒。婆姨不懂,找了一个人给看看,那人说:酒是好东西,不喝酒,他写不出这诗来。
有一次王道又写道:不为良相须为医,男儿报国自有计。先贤知医兼知兵,古今往来同一理。婆姨又拿给那人看,那人说:还是酒好,不喝酒,他写不出这诗来。白彦虎打了古城子刚走,他这是要当兵打白彦虎去啊!
婆姨大吃一惊,晚上就和王道闹别扭:你会些拳脚,就想打人去,你能打过人家的枪子吗?王道哈哈大笑:谁说我要当兵?那解诗的人是半瓶子醋,我说是我自有主张,要当一辈子医生啊。婆姨不信,第二天又去找那人,那人呻吟了半天,说牙疼,要找大夫看牙,转身就溜了。王道的婆姨在后面喊:看牙你找我们当家的,让他用艾草给你嘴帮子上拔一罐子就好了。旁边的人说:看看,大夫跟前待久了,都成半个医生了。另一个人搭讪道:要想会,跟上师傅睡嘛。
王道的医术,长于妇科和虚劳杂伤之症。他的处方剂量惊人,人们戏称“王一斤”。有人编了顺口溜:王道王道,草药变宝,喝您苦水,疾病立好。而王道自己说:我能看贫寒人的大病,但看不了富贵人的小病。有些有钱人便放言说:好大的口气,离了狗屎还不种辣子菜了。而王道听此言一笑:干医药行当,既像县官理案不轻民,又像菩萨济世不亲利,由他们说去吧。
一天,来了位孕妇,称肚子疼。王道一把脉说:打胎才能保全大人性命。那孕妇的男人一听,说:怀孕才两个月,就是肚子有点疼,通常拉一泡屎就好了,怎么现在就要打胎?王道说:你胡球日鬼,把娃娃弄到了子宫外面,这叫宫外孕,不打胎,大人娃娃都保不住。男人半信半疑。这时孕妇疼得更加厉害,头上豆子大的汗珠直往下掉。王道说:保大人要紧。男人还是半信半疑。就见孕妇“妈呀”喊了一声,疼的晕了过去。王道不再犹豫,迅速取过两味药磨成粉末,再用温水搅匀,掰开孕妇的嘴,用一个羚羊角做的小灌角灌了下去。不消一刻功夫,孕妇的下面就有血流出来,孕妇也慢慢苏醒过来。休息片刻,王道说:没事了,再开两付清宫的药,把子宫里没流尽的东西再清一下,回家吧。孕妇的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回家后家里人问王道用了什么药,怎么那么快。男人说:只闻到一股麝香味,另一味药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王道也是个奇人。盛夏的一天,天气闷热,衙门里与王道来往不错的杂役武九提着扇子来和王道闲聊,王道一看便拿出酒壶要和武九对饮。武九说:这么热的天气饮酒,不是火上浇油吗?王道说:以火攻火,心火自然消退。武九说:罢罢罢,你喝你的酒,我洗我的澡,我去水磨河里冲一下。王道说:还是来几杯吧!武九说:不喝,等下雨天凉下来,我请你喝。王道说:你今天不喝,以后再没机会喝了。武九不解地问:这个话怎么说?王道说:今天有个铁门槛我帮你迈过去。武九一听笑着说:你是拿你的道学来拿捏我。王道说:迈过这个铁门槛你就没事了。武九又笑着说:抽签算卦,满嘴胡话。王道说:你听我的没错。武九把扇子猛扇了几下,说了声回头再聊就走了。王道看着武九的背影,摇了摇头,嘴对着酒壶,猛喝了几口。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有人进了王道的药房说:衙门里的武九淹死在水磨河里了。王道摇了摇头说:天数。
第二天,王道就又喝醉了酒,他趔趔趄趄走到案桌旁,抓起毛笔写了一首诗:匹马西域三十秋,博深元化半名头,汉代仲景今何在,唯吾医风人间流。不想这首诗被官吏张道台抓住了把柄,说他目中无人,敢和医圣争雄,借此将王道陷害入狱。王道被关押后,不思茶饭,只是饮酒。道台心想:也好,这样喝下去,要不了几日,王道的小命定会玩完。
次日清晨,衙役来报说门前有人吵闹。道台出去一看,一伙人抬着一大缸酒放在了门前。道台不解地问缘由,众人说这酒是给王道的。道台一看满心欢喜,这一缸酒,就是有几个王道也喝死了,便说了声:收了,仔细伺候。
这期间,由于民众为王道鸣不平,省方派专人到古城子查问,查知王道是醉后乱语,诗文并无大碍,其人深受民众喜欢,只是在一次给道台夫人看病时收了道台五块大洋,便被记恨在心。省方来人倒体恤民意,顺手给了道台一个难看——责罚王道大洋五块交予道台,放人了事。道台十分尴尬,五块大洋像烫手的山芋,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王道出狱,民众相迎,看到王道红光满面十分不解,有人问他在狱中不食茶饭就知饮酒,为啥脸色如此红润?王道说:酒是粮食精华,我深得其精髓,用好了,一样当粮食吃。这次入狱,对我来说是不幸中之大幸,这辈子要说喝酒,还是那句话,每次不是喝多了就是喝少了,从来就没喝好过,但这一回我是真真喝好了,把一辈子的酒都喝了。
从此,王道戒酒,专司治病救人。
因为要写米索的父亲瞎米亚子,还要给包括他在内的几十个匠人画像,我们如约来到了米索的凉皮店。米索正站在烤肉槽前烤烤肉,宣传部开车的姚师傅认识米索,便打了招呼说明来意。一听要写他的父亲,米索来了兴趣,把我们让进了店里。他的女人很贤惠,忙里忙外招呼客人,给我们端上了酽茶,那茶看着都香,沏得像牛血一样。看得出来,米索的凉皮店,和当年他父亲的生意一样红火。
米索是米子泉的小儿子,“米索”是他的经名。米子泉就是古城子赫赫有名的瞎米亚子。瞎米亚子并不瞎,只是有一只眼睛是玉石眼,另一只眼睛像是被太阳刺着,总是睁不大。当年,米子泉站在犁铧街上,白帽帽一戴,围裙一围,嘴里喊着:凉——皮——黄——面、凉——皮、黄——面,烤肉来上三串五串。人们便闻声而至,他的摊子一下就热闹起来,黄面、凉皮比谁家卖得都快。
瞎米亚子十分有个性,脾气耿直,他生了四个娃娃,在米索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和米索一样调皮。瞎米亚子开始出于无心,也可能是疼儿子,把大儿子叫大贼,时间一长,就成了儿子的小名,想改口都改不了了,后来生了二儿子,再后来又生了米索,就顺其自然,把二儿子叫二贼,把米索叫尕贼。通常老大如果捣蛋,他就喊:唉,我把你个大贼,把你个猪日下的;如果老二使坏,他就喊:唉,我把你个二贼,你这个嫖客断下的;如果米索调皮,他就喊:唉,我把你个尕贼,你这个老鼠咬下的。骂老大老二那些话,人们都还明白其含义,骂米索是老鼠咬下的却难理解。后来才知道,他和女人出摊卖凉皮,把几个月大的米索放在家里让大贼看管,谁知大贼见米索睡着了,就跑到外面去玩,一只老鼠跑出来,把米索给咬了,幸亏大贼及时赶回,不然米索的小鸡鸡就被老鼠啃掉了。打那时起,米索就和老鼠结下了仇。其实,瞎米亚子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因为有婴儿的人家是不应该养猫的,他清楚地记得,当初隔壁马家的小孙子也是躺在炕上,小鸡鸡一动一动,正好跟前没人,猫儿扑上去就当老鼠吃了。他家不养猫,谁知却发生了老鼠吃鸡巴的事情。
米索长大后报仇心切,邀上几个伙伴,提个水桶,在西大桥下面提上水,满滩遍野找老鼠洞,一些老鼠被米索灌得咬牙切齿,无处躲藏,只怪先人当初为啥要惹这个家伙,弄得后代不得安稳。米索有时还提一把铁锨,水用完了,就用铁锨挖。一次,在秋收过后城郊的麦田边上,米索几铁锨下去就挖到了老鼠仓,那次米索可发大了,从老鼠仓内挖出了整整三斗麦子。米索把麦子拿回家里,瞎米亚子高兴地嘴巴咧到了耳根上,说尕贼这回才干了一件人干的事。
第二天,城郊周围的麦田边上,就有了好多的人拿着铁锨在找老鼠洞。米索挖了三斗麦子,兴趣不减,自然提着铁锨又去了。当他走到挖了麦子的老鼠仓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只见老鼠仓边上的一墩刺桠上,大小五只老鼠,各自找了合适的枝杈,把头卡在上面,都上吊死了。米索一下明白了,他拿走了老鼠们过冬的粮食,老鼠们绝望地自杀了。米索定定地望着老鼠们,然后转过身默默地走了。米索和老鼠的仇恨从此一笔勾销,他再也没有灌挖过老鼠洞了。长大后的米索子承父业也卖起了凉皮。
拣了个清净的桌子,我们想和米索谈一谈。姚师傅嘴快,问米索好多年不见都忙啥呢。米索与同去的我和永和先生是陌生的,他狡黠地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上学去了。姚师傅说:我说好些年头不见了,原来是去上学了,上学就好。
当米索听明白除了文字表述还要他父亲的照片时,他当即给在外地工作的姐姐打了电话,然后掉头对我们说:下午就可以传过来,我多年不在家,父亲的照片我这里没有存下。
米索很健谈,说卖凉皮、黄面很不容易,不知当年父母是怎么挨过来的,还要养活一大家人。父亲那时的素卤子调得好,鸡蛋饼切成斜面旗,不说吃了,卤子看上去都漂亮,芥末出头,老远就能闻到,吃一口能顶破脑门。现在自己有了亲身体验,涮凉皮、下黄面,半夜就得起床,一天赶一天,连偷闲的功夫都没有。好在卖凉皮利润还好,过日子没有问题。他还说,那时家里钱少,父亲买了一双球鞋让二贼和他换着穿。二贼到底比他大,心眼儿要多一些,提出他白天穿,米索晚上穿,米索一口答应了。到了晚上二贼上炕睡觉了,米索穿上球鞋,在地上来回走,瞌睡得不行了,却还是不愿意睡。父亲知道原委后,把二贼打了一顿,以后两人便分单日和双日穿。米索还说,像我们只能卖个凉皮混混日子,老百姓一个,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吃多少碗饭,自己清楚,就是有本事,也是寡妇睡觉上边没人。
时至中午,也到了饭点,我们要了黄面、凉皮、烤肉,边吃边和米索交谈。米索得到了父亲的真传,黄面凉皮的味道让人回味。饭后米索竟不收钱,我们强行把钱塞给了他。看到店里人声嘈杂,米索带我们去了离凉皮店不远他的家里。到了他家,我们说虽然主要是写你父亲,但你的谈话和录像要有。一听要给他录像,米索的神色慌张起来,和在店里时完全判若两人,说话结结巴巴,很费力气。他开口老是半句话:父亲当年……父亲当年……当年父亲……当给他照相时,他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两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不敢出半口大气。照了个正面相,他机械地转了个侧面,还等着拍照。当我说好了,他睁着圆咕隆咚的双眼,不解地望着我们,忽然醒悟,长长吁出了一口气,一脸的汗水。
我们和米索约好晚上去他的凉皮店里拿照片,他满口应允。天快黑时,我们相约而去,没进店门,便听到店里有歌声。只听米索说道:承蒙大家抬爱,光顾我这个小店,欢迎大家回头再来,为了向各位表示感谢,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名字叫《三弄梅花》。他显然把《梅花三弄》弄反了,或者是故意的,接着就传出米索破锣似的跑调的声音: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姚师傅说:这家伙,歌词记得还清。只听得米索又胡咧咧道:你们知道日本人为啥穿和服吗?男的是嫖客,女的是妓女,不穿内衣,进门就是炕,衣服一撩,男人的衣服铺上,女人的衣服盖上,背上的枕头取下来枕上,咋睡都方便。和服、和服,就是和在一起睡,舒服。
突然,门被推开,几位顾客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我们进了店门,米索笑着迎了上来,姚师傅假意恭维地说:热闹啊,黄萝卜包饺子,吃出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米索说:外地的几位客人,慕名“瞎米亚子”的黄面而来,我给他们留了点念想。我们侧脸一看,米索的女人正倚在墙角的桌子上嗤嗤地笑,然后对着我们说:有生以来第一次听他唱歌,把人羞的。米索说:我今天高兴,让你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以后你就看我的本事,经营项目增加一项,我的演唱演说要收费。他说完我们笑了,米索自己却不笑,脸上怪怪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问到他父亲的照片,米索又拨通了姐姐的电话。说了半天,然后他对着我们说:今天泡汤了,最快也到明天了。接着又说:这些当公务员的,办事就是拖拖拉拉,没个正经点子,哪像我们当下兵的,该干就干,该睡就睡。
显然,米索在埋怨他那当公务员的姐姐。米索又对我们说:给我父亲画像,天大的好事,她咋就不懂呢,到时候我把画像复制一个,把老爷子的像就挂在我的门面上,多好的招牌。父亲也高兴,没想到多少年了,他还活过来了。
我们告辞,说好明天再来,这时姚师傅突然问米索:你上午说上学去了,现在又说当兵去了,你是啥兵种,到底干啥去了?
米索一本正经地说:炮兵啊!然后哈哈大笑说:严打的时候逮进去了,劳改了十几年。你们这些文化人,也应该为我们呼吁一下,就是不算上大学,也应该算成当兵才对,我们也是照常训练、出操,虽然没摸过枪,但天天能看到枪,部队的饲养员、炊事员不是也不动枪嘛,不然我那十几年就白混了。说完又大笑不止。
我恍然大悟,难怪给他照相时他那规规矩矩的样子,还转过身去照侧面像,就差没剃光头了,这是多少年落下的习惯和记忆,岁月也无法改变啊!走在回宾馆的路上,米索仍是我们的话题,姚师傅说:妈的,他还说他当的是“炮兵”,狗日的,这个尕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