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穿越中的风月

■鲁珉

徒步穿越中的风月

■鲁珉

一个七男五女的AA户外团队准备徒步穿越华中第一峰神农架老君山。

他们徒步的起点在神农架彩旗村检查站附近。他和她，就这样相遇。

七月的傍晚，风习习地吹着。在海拔1600多米的地方，还真有点凉意。

一行人在老乡家的道场扎好帐篷后，有队员看见老乡家的羊圈里有很多羊，有“吃货”提议买一只羊，大家庆贺一下。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全体队员的拥护。于是，大家推举一个叫风的老驴，与老乡谈购买事宜。风是一个能言善语的人，不一会儿，就把一切搞定。羊不大，但足够十二个人吃，而且又找老乡借用了厨房及一些必备的做餐工具，羊由老乡负责杀。大家很有创意地把羊分割成三部分：一部分鲜肉，爆炒；一部分脊骨，熬汤；其余的，抹上辣酱什么的，架在火上烤。

这时一个叫月儿的女队员自告奋勇地去做爆炒羊肉，熬羊汤。这边，一群人闹哄哄地烤羊肉。远远的，大家看见月儿包裹着头巾，一个人在灶前忙碌，显得熟练，虽然忙得满头大汗，但一笑一频中仍充满风情。

本来夏天不是吃羊肉的季节，但大家都说吃的是心情。所以都感到青椒炒羊肉的味道很不错，羊汤非常鲜，大家吃得很开心，不断夸赞月儿的手艺，纷纷向她敬酒。月儿明显不胜酒力，却又不懂得推脱，几杯酒过后，已是脸色绯红，眼神迷离。

这时，风很自然地挪到月儿的身边替她解围，替她喝下敬来的酒。月儿很感激，投以温柔的目光。

第二天，大家早起开始第一天的徒步穿越。

开始的路都是乡间公路，比较好走。到了一个叫杜鹃林的地方后，路开始变得有些难走了。表面上看起来是草地，一脚下去说不定就踩在草堆与草堆的夹缝里。那样的路最容易崴脚。即便是这样，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头晚的聚餐，已把他们从陌生变为熟悉。

风注意到，身子单薄的月儿总是落后，面容间时常流露出吃力的紧张。风有意地跟在月儿的身后，不容分说就动手卸下月儿的背包，将能够外挂的东西捆挷在自己的背包上。此时的月儿，向风投下些许谢意的眼神，并低声说，谢谢你。风听后正思量怎么和她说话时，月儿却开始和别人有说有笑，调侃间显出顽皮。

其实，月儿是知道风的。风在她们那个地方的户外圈子很有名。她非常欣赏风的沉稳和果敢，还有他常年旅行的游记，只是没机会一起同行。

户外中的男女难免会有亲近的接触，更不必说徒步长线。大家都是凡俗中的成年男女，在异性的吸引力下都会有一些不安的燥动。尽管如此，一起旅行的人都会遵守户外准则，不会越雷池。就说风，他有娇美的妻子。月儿也有温馨的家，爱她的老公和活泼可爱的女儿。

第二天晚上在水磨屋场扎营后，大家刚刚睡下，就出了一点意外。一条蛇钻进一个女队员的帐篷，凄厉的尖叫声把所有人惊醒。于是，半夜里重新分组，变成男女混住。

不知是领队有意，还是冥冥中早已注定，风和月儿居然被分派到一顶帐篷里。当风走进月儿的帐篷里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那里。他们互相对望，微笑，都极力显出一种轻松。

这是月儿第一次和老公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风也是一样，和一个娇美的女人在野外一起过夜，却是头一遭。

毫无疑问，月儿是一个可人的女子，能和她同住一个帐篷，确属意外惊喜。风很自然地帮她掖了一下睡袋角，然后，钻进自己的睡袋，就在月儿的身边躺下，貌似不经意的抚摸了一下月儿那长如瀑布的黑发。

对月儿来说，这抚摸带来的是突如其来的震动。本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中，性别是能被忽略的。然而，当那高昂的头被抚摸，她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和压迫感。她屏住呼吸，极力控制住心跳，费力地将脸朝向他的反面。月儿不自主地将手伸出来，挡住了风那并不宽大的手。可此时，他却顺势握住了她那柔柔的手。她稳了稳慌乱的情绪，压低声音说：不好。

但她没有再抽回手，在这凄寒的野外，她确实感到有一丝暖意通过他的手掌传到她的身体里。

远处，风呼呼地刮着，还不时有野兽的嚎叫声传来。风发现月儿的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的，风把月儿搂到怀里。

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人的怀抱，感觉惊诧之余，却有着暖暖的欢喜。

月儿合上眼睛，一动不动地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他也一样，和她相拥着取暖，不乏亲昵，又不乏距离。

月儿没有说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逼着自己离开，身体却在不听话的贪恋这一份温暖，如溺水的人一样努力挣扎。

风明显觉察到了月儿身体的紧张和僵硬，只一会就松开她，却仍旧握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一夜无事，天色放亮。其他帐篷里开始有笑闹的声音。月儿坐起身收帐装包，然后回头看了看风，尽量轻松地用嬉戏的语气问道：“昨晚睡得好吧？！”

风听后随即说道：“很好啊，你呢？”月儿听后，不语。

接下来的一天，月儿感觉到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女人总是在注意自己的身体感觉，尤其是一向谨慎的女人，似乎被这个男人亲近过，就有了某种契约，哪怕仅仅是牵了牵手，都会在心底留下深刻的烙痕。

但是，她没有看出风有任何变化。她心里有隐约的委屈，那算什么呢？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却看到风正体贴地扶着另一个女队员过一个叫“屁股坡”的险段。在一些女队员非常吃力攀登的地方，只要是在他的前后，他都同样会紧紧抓住她们的手，把她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就这样，三天的户外徒步在这种互相帮扶下愉快地结束了。

分手的时候，月儿对风说道：“谢谢你一路对我的关照。”

风听后说：“没什么，应该的。”

月儿想再多说几句，可风一个微笑后，转身上了已停在身旁的汽车。

路边只剩下月儿呆呆地站着。看着大家都在热情地说着再见的话，月儿心里突然有一种失落。

回到城市后，月儿总会时时想起那晚的情形。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风的电话，想约风出来一起喝咖啡，并有意说起那天夜晚的事。风听后笑着说：“你讲那晚啊，我都快忘记了，你不要放在心上，碰到哪个美女我都会照顾的，那是户外男人的责任。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户外啊。”

月儿手里的电话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的。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留恋那种特定境况下的那份情感。

一连几天，月儿都在思考着。是自己太过多情，还是世间本来就没有专情。

月儿一直在想，那天晚上，哪个美女分配给他，他都会像照顾自己一样照顾的。我算什么呢？

有天晚上，躺在沙发上的月儿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无意中发现书中写道：有种情感，不是不想拥有，只是太奢侈；不是不需要，而是太辛苦。各自的世界已经够纷繁复杂了，少一份牵挂或许就是睿智的选择。即使是相互吸引了，也应理性地生出一份拒绝。或许只有这样，那心，那情，才是轻淡的。

猛然间，月儿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从一开始结局已经注定。滚滚红尘中有太多关于情的故事，也可以演绎成很多风花雪月的浪漫结局，但在徒步户外中，那份情，很多时候都与风月无关。

想着，想着，月儿脸上露出好长时间以来难以看到的轻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