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金柏莉·威廉姆斯/文孙开元/译
返老还童的孩子
◎ [美]金柏莉·威廉姆斯/文孙开元/译
我不懂得如何帮助妈妈,更不知如何缓解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受到的压力。直到有一天,我意外地发现了一种和老年痴呆症患者相处的方式。
在一次派对上,我遇到了两个女人,她们的父母也是老年痴呆症患者。我和她们聊了起来,其中一个告诉我,她搬到纳什维尔照顾患上老年痴呆症的妈妈,陪妈妈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年。她说,她和妈妈在情感和精神上建立了一种祥和、宽容的感情关系,这比妈妈以前接受的任何一种治疗方法都有效。第二个女人是我的一位好友,她告诉我,她的父亲在临死前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她能听出电话中的父亲思路非常清晰。她头一次听到了父亲说他爱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
带着全新的想法,第二天我就坐飞机去看望妈妈。她坐在卧室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妈妈睡着了,我轻轻地摇醒了她。“是我。”我说,“我是小金啊。”我蹲在了她的膝盖前,想引起她的注意。过了好长一会儿,她才看到我,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两眼睁大了,嘴角上扬,翘出了一个大大的、高兴的笑容,仿佛我是她生命里最大的奇迹一样。
我们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微笑着、对视着,我还在她干枯的手上涂了些护肤霜。我注视着眼前的妈妈,她像个陌生人,但同时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平和的气息,这是一种对别人丝毫没有防备心,甚至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安宁感。
妈妈有时候会很伤心,无缘无故地哭起来,不说一句话。爸爸教我,在这种时候,要模仿妈妈曾经的语气和她说话,尝试和她交流。她听到我说话后,抬头看着我,我也直视着她,然后,我用她以前最常使用的平和口吻和她说话。慢慢地,她也平静地和我交谈起来。就这样,我们找到了一种新的方式向对方表达这些内容:我听懂了、你理解了我、我们爱着对方。
从很多方面来看,她确实是一个“新”妈妈了。半晌过后,我站起身,给她拿了一杯果汁和一根吸管。再走回来时,她已经忘了我是谁,但当她觉得是第一次看到我时,脸上立刻泛起了快乐的光芒,然后我们两个人都笑了。
“想出去走走吗?”我问。她的呼吸加快了,眼睛睁得又大又亮。“想!”她惊喜地答道,就像个返老还童的孩子。
(雨声 摘自《家人》2015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