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本私小说对《断鸿零雁记》的影响

刘亮君

(辽宁大学 辽宁 沈阳 110000)



论日本私小说对《断鸿零雁记》的影响

刘亮君

(辽宁大学 辽宁 沈阳 110000)

苏曼殊一生在艺术领域多有涉猎，不仅创作了大量诗词，更是在近代小说艺术长廊上留下了不朽的杰作，其中以《断鸿零雁记》最为人称道。苏曼殊传奇而短暂的生命时光中曾有十余年客居日本，当时处于世纪之交的日本文坛正是自然主义私小说风靡之初。《断鸿零雁记》打破以往传统小说的叙事角度，采用了内聚焦视角，以第一人称叙事，作品中充裕着浓厚的“自我”色彩，这些无一不是受到日本私小说创作的影响。

苏曼殊；《断鸿零雁记》；私小说；借鉴

1 第一人称叙事

以第一人称为叙事角度展开小说，苏曼殊并非是中国第一人，但是苏曼殊的小说与以上古代小说第一人称叙事有极大的不同，更多是受日本私小说的叙事影响。正如袁荻涌曾指出“日本的私小说,由于侧重表现个人的生活和情绪,故多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角度,以便抒发自我感情。苏曼殊从私小说的表现形式中获得启示,从而在其小说创作中自觉运用第一人称方式。”[2]苏曼殊的《断鸿零雁记》则不然，他的小说通篇以“余”的经历展开，并无过多错综复杂的线索和离奇情节，但是却向读者展现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并用景物烘托人物心境，这与日本私小说中追求人物心境描写不谋而合，也因为这种叙事方式的革新，使这部小说成为近代小说向现代小说叙事方式发展上的过渡。

1.1 人物刻画。《断鸿零雁记》以主人公三郎的行踪为线索，自身性格和所遇到的人物也都是以三郎的视角展开的。最重要的人物形象自然是三郎本人，三郎满腹经纶，在面对亲情、爱情所表现出的一系列心理活动都犹豫却真实可感，这离不开苏曼殊在刻画人物时的自传性，“曼殊的言情小说有一个基本的艺术构架……比如说,他5篇小说中的主角,都是性格忧郁、富有才华的男青年,这些人和他自己的身世、性情都很相似。”[3]

1.2 心理描写。在《断鸿零雁记》之前的文言小说大多注重情节，而《断鸿零雁记》成功的重要原因即在于它以第一人称对人物心境描写的准确拿捏。因此在故事的发展中我们不难发现，小说以极重的比例对于主人公三郎的心理进行了细致真实的刻画剖析，尤其是对三郎在面对亲情和爱情的时候，都细致地刻画了主人公心理活动。

1.3 景物烘托。《断鸿零雁记》中经常出现以景衬情的描写，“我们可以真切地体会到作者擅于将自然的变迁与人生、爱情、命运等联系在一起，借助潮涨潮落、花开花谢、四季更迭等自然现象来表现人生苦短、变化无常等悲喜之感。”[4]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每当三郎情绪浓烈或发生变化时，文中都有衬托人物情绪的环境描写，并在第一人称的叙述模式下，更加有力地使人、景、情融为一体，这其实也是受日本私小说中环境与心境相结合的创作手法的影响。

2 自传色彩

纵观苏曼殊为数不多的小说作品，我们可以发现，他作品中的主人公大多使人眼前浮现的都是略带愁容，清秀消瘦而富有才情的年轻男子。与作者本人比对，不难发现这与苏曼殊自身的外貌气质是十分相似的。《断鸿零雁记》更是堪称苏曼殊个人自传的作品，“胡寄尘《记断鸿零雁》云‘故人苏曼殊,出入于僧俗之间,能诗能画,尤善作小说。其小说多自写身世,如《绛纱记》,《焚剑记》,皆是也,而《断鸿零雁》为尤著。’”[5]。

苏曼殊出生在广东省一个商宦世家，母亲河合若子是一名日本女子。苏曼殊出生后，他的生母河合若子并没有陪伴在他身边，而是不久后就回到了日本，实质上以母亲身份照顾苏曼殊的是他的阿姨河合仙。因为河合仙对苏曼殊关爱有加，十分疼爱，因此苏曼殊一直视河合仙为亲生母亲。可惜好景不长，苏曼殊六岁时，河合仙也回到了日本，苏曼殊只能回到广东老家。当时的广东作为最早一批开放通商口岸的省份，思想已经有所开化，但是苏曼殊日本混血的特殊身份仍使他在苏家的地位十分尴尬。后来苏家家道中落，苏曼殊的父亲苏杰生终日酗酒，无法给予他正常的父爱，而苏杰生的正妻、苏曼殊的后母陈氏，对待苏曼殊极为苛刻，因此苏曼殊童年时期的生活十分惨淡。悲惨的童年经历给苏曼殊的心理造成了深刻的影响，也使他心中对后母陈氏始终心存怨恨。长大后，苏曼殊也曾经东渡日本寻找自己视作生母的河合仙。这些家庭经历都体现在《断鸿零雁记》的作品中。

作品的主人公三郎也是广州人氏，被亲生母亲所遗弃，跟随养母长大，但却备受养母虐待，幼时就出家为僧，这与苏曼殊本人如出一辙。三郎也有在长大后东渡日本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的经历。小说中三郎对亲生母亲的感情之所以能够如此复杂却真实地展现出来，也与苏曼殊本人的真实情感是密不可分的。

在个人情感方面，苏曼殊也和河合三郎有许多相同之处。文中出现的雪梅和静子两位女子，在苏曼殊的真实人生中都有其人物原型。雪梅的原型是苏曼殊认识的一位叫菊子的日本姑娘。如果说雪梅的原型还不够体现苏曼殊小说中的自传性，那么静子就几乎完全是他对表姐静子这一真实人物的移植了，小说中三郎与静子的感情纠葛和苏曼殊与表姐的情感经历几乎完全吻合。

当然，在《断鸿零雁记》中有许多地方和苏曼殊的真实人生是存在偏差的，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家庭生活和情感经历上，苏曼殊与三郎大部分还是重合的，只是在一些细节上稍有不同。仅就此而言，《断鸿零雁记》已经不同于中国古典小说编排虚构情节的传统，具有现代小说的影子了，这也正归功于他对日本私小说中的借鉴和吸收。

3 结语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发现，苏曼殊的代表作《断鸿零雁记》中有许多对中国传统的创新和发展，尤其是以其第一人称叙事的书写模式和其中浓重的自传色彩更是前无古人，这些都与他在日本留学时所受到的关于日本私小说的影响不无关系。虽然这部作品并不是完美的，还有许多缺陷，但是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近代小说通往现代小说发展中的桥梁性作品。

[1] 石在中.试论日本私小说对苏曼殊的影响[J].武汉：外国文学研究,1998(02):19-22.

[2] 袁荻涌.苏曼殊与日本私小说[J].毕节：毕节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0(06):40-44.

[3] 武润婷.论苏曼殊的哀情小说[J].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学报,2000(02)：74-78.

[4] 付贵贞.字字珠玑声声哀婉──苏曼殊《断鸿零雁记》初探[J].合肥：安徽文学,2013(09)：15-17.

[5] 柳亚子.《柳亚子文集：苏曼殊研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382.

刘亮君，辽宁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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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5)12-004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