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北海
给天使份额
◎ 张北海
我在肯尼亚的联合国环境规划署任职时认识了一位英国外交官,我称他为“罗伯特”。他是苏格兰人,不止一次邀我去苏格兰好好品尝一下不同产地的纯麦威士忌。
有一次我们去参观一家纯麦酒厂,具体的厂名我记不清了,那家酒厂没有自己的品牌,只酿造纯麦,然后批发给好几家“混合威士忌”酒厂,供它们调配各自味道的威士忌。
厂长说着一口苏格兰土话,极难听懂,但是他很认真地解说,从主要成分大麦和水一直讲到发酵、酿造、蒸馏、装桶、陈化等程序。
我只能偶尔插话:“为什么纯麦总有一股或浓或淡的烟味?”厂长回身取来一个黑乎乎的大泥块,说:“这是‘泥炭’(peat),我们烧它来烘干湿麦芽,泥炭烟就渗入了纯麦。”
正品尝一小杯刚从大木桶中吸出的纯麦时,我想起前几天刚喝过一杯储存了18年的Lagavulin,又问:“酒在木桶里陈化这么多年,总会蒸发一些吧?”厂长说:“会,大约蒸发了2%左右。”然后他顿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们把这蒸发消失了的2%算作天使的份额。”
(摘自《一瓢纽约》上海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