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华
抒情时代
∥阿华
“抒情时代的苦痛
只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流行病”
在小镇,爱情是小桃花
时间才是良药
它让一支乡村的小夜曲
从明亮的高处
回到锈落的局部
以缺席,退让,沉默
来获得狗尾续貂的忧伤
而我,无法坚持理想
也不能做到充实至上
我只知道,粗砺的生活
需要麻木的心灵与之相匹配
而这嘈杂,纷乱的意象的合唱
更多的是落满灰尘
有少不更事的肆意和逞强
我承认,这么多年
暗疾和伤痛一直都在扩大
而我,没有准确地叙述它
它们消失了
在粮食丰收的地方
它们死于饥饿和农药
它们消失了,这让我的心里
藏着微微的焦虑和神经质
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们看到的麻雀
只是电影上放映的一段胶片
树影拂动,风和日丽
麻雀们在叶间啼鸣,它们喜欢
树叶盛大,节外生枝
作为一个书写者
我多次写下对麻雀的赞歌:
灵性的光芒在上,感性的尘埃在下
但是现在,我的感伤却是如此地绵长:
枝头剩下的几只,渺小,微弱,谨慎
翅膀上带着孤独与悲凉,这双重的分量
我不识人间的桤木,雪松
也不识栾树和水杉
这让我,总是羞于在人前,谈草木
包括野杜仲,和乱蓬蓬的剑麻
昨日,河水暗涨,我想去山冈
看遮天蔽日的蒿草,撑起蓬勃的叶子
也看山笋和地衣,心肠柔软,骨刺坚硬
日月之外,参悟的生死
“春风吹卉木,大海放禽鱼。”
迟迟而归的春日,平和温暖
草木生长的愿望,却如火山
泉涌,焦灼,无法遮拦
这些人间的橡树,槭树,花楸树
枝叶涣散,在春天里
它们呼应了一个沉默者,内心的空旷
屈原曾经提问:“九重之天,是谁测量的
如此巨大的工程,最初又是何人造它的
日月怎么悬挂,众星又如何陈列”
我从来也不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
我只想问问你,天是怎么黑的
秋风是怎么凉的
葱郁的野草间,散落着
绵羊、牦牛和马匹,它们依靠什么
找到回家的路
如果水也脏了,它去哪里洗濯
一个寂寞的人,喜爱冷峻的山水
生活也总是有,绵里藏针的残酷
我不想说,痛苦与幸福,为什么
会在一个人的心里同时燃烧
我只想问问你,岸边稠密的树丛间
疾闪穿掠的两只飞鸟,叫什么名字
山地里到处都有优质的歌手
哪一个的喉咙里,才真正带着黄金的小号
(选自《山东文学》2014年第10期下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