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勇霞
吴勇霞的诗
吴勇霞
雪,是这里的霸主
它牢牢地占据了整个山头
和山头之外的领地
它用一种最简单的颜色统治了所有
以最柔软的躯体,悄无声息地
包围了最坚硬的岩石,和最无序的荆棘
它填补了每一道沟坎,覆盖了每一处锋芒
它使山涧不忍说话,让花草停止了炫耀
没有不臣服的,包括路过的行人
当你,一一经历了它的厚度
当你穿过所有的萧瑟和艰辛
当你抵达山顶的空旷和苍茫
你以为是你征服了它?
可是,瞧瞧吧——
你的身上、面罩上、露在外面的头发上
哪怕是睫毛上,唇边的绒毛上
都已经白了
羊草山的雪啊,不用说话,轻轻地
就占领了你的身体
父亲说,母亲最羞涩的模样
是在外婆后山的百步岭上,接过她柴担子的时候
那时的母亲,早就满脸通红,汗珠子像雨一样
裹紧了母亲薄薄的衬衣
父亲把肩膀递了过去,紧贴在母亲的身前
慢慢地,替过母亲的柴担子
父亲听到,母亲的喘息声更响了
一个瞬间,父亲的后背
就沁出了湿湿的一大片
父亲说,那百步岭可真高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都没到山脚
一百步的陡坡上,硬是没落下
他们说的一句话
一颗石子,落在湖的中心
扑通一声,万籁俱寂
湖面泛起的潋滟,一圈一圈
看起来,存于近处的繁华
闪闪发光
没人看到,你在慢慢坠入
你的四周,你的过去,你的未来
突然隐去了……缓缓地沉下去
一种绝望的安静
孤独是从世界的中央走开
而孤单,是整个世界
弃你而去
只剩了自己,直到——
自己也不见了
说着说着,她就跑题了
厚实的妆容,一块一块地剥落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她强调
底下坦露最生动的表情
她甚至有些亢奋了
“时代!时代的声音!”
她开始尖锐地叫喊
精致的发型也有些凌乱了
她的衣服越脱越少
她完全忘记自己是一个淑女
最后,她把思想拧了拧,挤出几滴水
指着说,那是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