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湧
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的“相关性”刍议
郭湧
学科的自立与发展既需要内在的观念建制,也需要外部的社会建制。观念建制的目标是不断完善的理论体系;社会建制的目标则是不断发展的学术共同体。二者是规范学术研究过程,保障知识生产结果的基础。研究方法论是学科观念建制的基石,也是社会建制的导向,对研究的过程和结果具有根本的影响。在新兴的风景园林学一级学科下,园林与景观设计的研究方法论面临“相关性”与“严谨性”的矛盾,尤其值得学者们持续讨论与深入反思。
在当今的学术研究中,设计学科的研究面临双重的困难:一方面,自身的研究行为和成果不易清晰界定与评判,因而难以满足科学标准的要求,即面临“严谨性”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以实现科研成果为动因的学术研究难以向实践领域的设计工作提供支持,从而受到实践领域的排斥,造成了学术研究与业务实践之间的割裂。与此相对的是,实践领域的知识积累和研究需求缺少进入学
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影响学科的观念建制和社会建制,是学科发展的重要议题。初为一级学科的风景园林学在研究方法论上面临着“相关性”与“严谨性”的矛盾。如何从方法论的层面进行思考,推动风景园林研究方法发展为既满足设计思维和设计行为独有的内在特点,又满足学术研究标准的体系?本文认为为了促进学科自立与健康发展,应该在学科的观念建制中认可“设计研究方法”,并在学科的社会建制中重视规划设计实践单位的研究能力,丰富学术共同体和专业知识生产主体的背景,从而发展研究方法和研究平台的设计“相关性”。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的发展不仅有助于被动地应对科研成果压力,更是学科主动创新的发展动力。在“相关性”与“严谨性”的矛盾面前,学术共同体需要深入文化传统和学术传承,进行更为深刻的反思。
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相关性;严谨性;学术共同体
我国风景园林设计研究领域中的很多现象都能反映出上述问题,其中博士生培养反映出的问题比较明显,包括:“以史论代理论”的研究现象,以及博士生选拔机制与考核标准的矛盾。1997年,北京林业大学授出了第一个风景园林领域的工学博士学位。自风景园林领域第一个博士学位产生至今,风景园林设计领域内博士论文的选题大部分都集中在史论研究方向。根据《2009-2010中国风景园林学科发展报告》中援引的资料,国内1990-2006年园林史论的论著达到1927篇[1]。在风景园林学科的学位论文和学术研究成果上,史论研究远远高于其他主题的研究成果,而设计理论研究数量相对较少,在观念上出现了以历史理论研究替代设计理论研究的现象。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史论研究在传统园林理论体系中具有无可置疑的重要意义,需要大量广泛深入地开展研究工作;另一方面,设计理论研究无疑需要在设计思维和设计行为的基础上开展,而设计思维和行为特点与科学研究“严谨性”要求之间的矛盾造成了设计理论研究难以开展的局面。
这对矛盾还反映为园林与景观设计领域博士生的培养和选拔机制与博士研究成果考核标准之间的矛盾。博士生培养和选拔机制主要基于对设计能力的培养和评价,即对设计“相关性”能力的培养和评价;而博士论文研究的成果则依据科学研究“严谨性”的标准和要求。二者的不一致给很多博士研究生及导师造成困扰。以至于设计专业博士生选题出现研究课题偏离设计本体而转向史论研究或规划相关的研究。这是因为史论研究和与规划相关的研究都有相对清晰和成熟的研究方法,而且具有与科学思维模式更加接近的理性逻辑框架,科学“严谨性”相对较高,因而研究成果更易于获得学术界的认可。
在科学主义主导的学术背景下设计学科面临的学术研究困境并非独现于我国。笔者对德国柏林工业大学规划建筑环境学院2007年至2010年间百余篇博士论文进行调查的结果显示,与设计理论相关的论文只有3篇。环境保护、生态学、地理信息系统、经济管理、景观规划等方向的论文占了绝大部分,其中尤以环境保护和地理信息系统方向的课题为主。虽然造成这种学术成果在不同研究方向分布不平衡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与院系专业设置相关,但即使将院系专业设置的特点考虑在内,设计方向学位论文的绝对数量仍然鲜明地反映了设计领域在学术研究中的弱势地位。
由于园林与景观设计方向是风景园林学这一新兴一级学科的重要内容,所以上述现象无疑会对风景园林学的学科自立和健康发展造成不容忽视的负面影响。其内在原因正是研究方法论所面临的“严谨性”与“相关性”[2]的矛盾。设计学科的知识生产过程离不开实践经验的积累,不可避免地具有设计行为主体的主观性和设计行为过程的默会性特点。设计知识的积累更注重问题解决方案的探求,而非对问题自身规律的解释。这些基本特点与科学研究的客观立场、科学实验的系统化方法,以及科学解释自然现象、探索自然规律的目的颇有出入。所以,设计知识难以满足科学“严谨性”的要求。而科学研究形成的“严谨性”知识又与设计思维和行为特点相悖,难以与设计实践相联系,无法满足设计学科“相关性”的要求。
回溯历史,我们可以看到研究方法论之于学科形成的重要性。19世纪的医学经常被拿来类比今日之风景园林学。19世纪之前人们只知“医术”而不知“医学”,行医治病无非是一种技能。直至具有科学“严谨性”的研究方法体系逐步发展完善,医学才从一种个人化、经验性的技能发展为系统性的学科。二战之前,园林也无非是一种匠人的技艺,文艺复兴以来的三百年间知识的传承一直具有鲜明的手工艺特点。20世纪50年代,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计算机科学技术的发展迅猛地影响了社会的各个部门。设计也在探寻科学的方法,因而产生了“设计科学”,试图以计算机逻辑来解释设计的过程;后来科学研究的“严谨性”特点影响了设计研究的方法论,出现了以《建筑图示语言》为代表的,旨在通过系统分类穷举设计形式的设计研究方法。然而,循着提高“严谨性”的研究进路,设计学科并没有成功地发展为一门科学。相反,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设计科学”受到了越来越多设计从业人员的反对和抵制,强调对设计本体进行反思并区别设计研究方法与科学研究方法的呼声日渐高涨。这标志着设计研究“严谨性”与“相关性”矛盾的爆发,也标志着第一代“设计研究”的失败,和第二代设计研究的兴起。自此,设计学科探讨学科自立的研究方法论基础,从强调科学“严谨性”转向强调设计“相关性”。
风景园林学的学科自立和持续健康发展需要努力扭转上述不利局面,提高研究方法论的水平,解决“严谨性”与“相关性”的矛盾问题,发展既符合设计特点又满足科学要求的研究方法体系。这离不开“设计研究方法论”面向设计本体进行内省的观念反思与理论建设。研究方法论的水平直接代表了一个学科的成熟和先进程度,因此设计研究方法论的思辨正是此刻学科发展初期的当务之急。
为了使研究的过程和成果反映设计本体的内在特点,具备面向设计领域的“相关性”,设计研究方法论应强调“设计”区别于其他类型思维与行为的内在特性。为了揭示“设计”的内在性质,来自不同领域的学者从哲学、社会学、人类学、心理学、教育理论等不同方向开展了以“设计”为研究对象的研究工作,形成了丰硕的成果,并逐渐产生了一门相对独立的研究领域,即“关于设计之研究”(Research about/on/into Design)。其中,有2位学者从事理论研究之外,自身也进行设计实践和教学。从20世纪60年代至今经过半个世纪的积累,他们对设计的内在特点做出了精辟而系统的归纳总结。
针对设计思维和设计认知的内在特征,奈吉尔·克劳斯(Nigel Cross)[3]提出,设计思维的模式是与科学思维和人文思维的模式相并列的第三类智力范畴,设计行为中存在明显区别于科学和人文思维的内在的认知、思考和行动方式,这就是“设计师式认知方式”。设计师式认知方式的发现基于“设计”、“科学”、“人文”三者的比较。在研究对象上,科学针对自然世界;人文针对人类经验;而设计针对人工世界。在方法体系上,科学应用受控的实验,进行分类、分析;人文采用类比、比喻和评价的方法;设计则采用建模、图示-模式化和综合的方法。在价值观方面,科学主张客观、理性、中立,强调“真实”;人文主张主观、想象、评价,强调“公正”;设计主张实用、独创、共鸣,强调“适宜”。在此基础上,克劳斯通过对设计过程、设计产品和设计教育的分析,将设计能力总结为如下方面的集合:解决模糊定义的问题;采取聚焦于解决方案的策略;应用溯因性的、生产性的以及同位性的思维;利用非语言化,图式化或空间化的模型媒介(图1)。
针对设计行为和设计能力的特点,布莱恩·劳森(Bryan Lawson)[4]提出理解设计内在特性的三维矩阵。第一个纬度是“设计行动的内容”,包括整理、表达、推进、评价、管理。“整理”指的是对不能清晰定义的问题进行重新定义,并从某个特定的视角入手建立认识的框架对问题进行解读和梳理。“表达”是设计师在设计过程中表现思想、进行交流的必须手段,可以以手绘草图、文字记述、建立模型或者电子化表达等多种形式实现。“推进”的过程是探索问题解决方案实现创新的过程。“评价”是设计师必须具备的能力,因为设计的推进不可能无限制地进行下去,设计师需要发展自己的方法和工具对设计方案做出主观和客观的评判,从而决定何时停止设计推进的进程。“管理”包含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是对设计行为的反思。指的是设计师跳出设计过程从外向内审视整个设计流程,反思的过程是在设计实践中总结设计知识的过程。第二是对设计问题的不断重新解读。给设计师提出设计问题的不只是设计任务书,任务书中的问题会随着问题解决方案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第三是不同设计方面的协调。设计过程中存在着一系列应对设计不同方面的平行思想线路,设计师需要在由不同思想线路形成的不确定性和歧义中寻找设计创新的机会。以上几个设计过程中的行为构成了理解设计行为的第一个纬度。
第二个纬度是“设计行动的层面”,指的是设计师业务能力所处的层级,其中包括了设计项目、设计过程、设计实践、设计行业四个层面。在各层面中设计师开展的行为是一致的,但是体现出的设计能力却不尽相同。“设计项目”层面是设计师从事实践的基本层级,设计师具备项目层面上的能力就具备了基本的业务水平。“设计过程”层面的能力指设计师可以把握设计过程,具有对设计行为进行反思,通过项目学习,在设计过程中发展自身设计方式和方法的能力。“设计实践”层面的能力,是指设计师能够赋予设计以个人立场、兴趣甚至原则,并能通过它们发展出一套知识或特殊经验的能力。“设计行业”层面的能力所指的并非设计师的个人能力,而是指不同设计师组成一个群体,共同发展技术、发表成果、变化观念。能够为这个群体做出贡献的创新和经验就是设计行业层面的能力。以上四个层面组成了理解设计行为的第二个纬度。
1 科学-人文-设计三者的比较
2 分析和理解设计行为的三维矩阵
第三个纬度是“设计思想的类型”,包括了基于惯常的设计思想,基于情况的设计思想,基于策略的设计思想。“基于惯常”的设计思想指的是在面对设计问题时依靠约定俗成的知识或是习惯性的方法来应对。“基于情况”的设计思想指的是面对设计问题,从特殊的条件出发尝试创造适宜的应对方案的设计思想。“基于策略”的设计思想,是基于对动态设计过程的总体性认识或是设计师个人的认知或风格主导设计情况,并有意识地展开设计过程的设计思想。这些思想类型构成了理解设计行为的第三个纬度(图2)。
有了这三个纬度形成的矩阵,人们就拥有了一种理性地分析和理解设计行为的理论框架。就可以有效地对不同的人,不同的设计行为和设计能力进行考察和评价。
根据克劳斯和劳森二者的总结,人们发现设计师的思维和认知过程具有可循的规律,不同设计师个体的行为具有内在的相似性。首先对设计需要应对的情况,设计师有自己的设计切入点或技巧储备,似乎可以通过自己的直觉就能做出判断。另外,针对设计的结果,优秀的设计师不会仅满足于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案,他们会根据设计情况挑战惯常的方法做出自己的创新,即使惯常的做法已经是专家级设计师或行业普遍认可的方法,他们也不会放弃挑战和创新。优秀设计师的作品不会限于给定的设计问题,比如项目任务书中的要求。他们追求的是前所未有的设计结果,并且希望自己的设计结果最终能够成为其他设计师将来遵循的标准和基本的做法。
设计思维和认知的内在特点,是设计知识生产的动力来源,是对设计知识生产过程和结果进行评价的判断依据,也是设计知识在学术共同体中进行积累和传播的基本标准。具有设计“相关性”的研究指的就是依托上述设计思维和设计行为特点所进行的系统化的知识生产和知识积累。设计研究方法论加强“相关性”必须深刻地认识设计的内在特性。虽然国际上已经形成了系统而全面的理论成果,而且在强调“创新性”的时代语境下,设计的内在规律早已突破设计行业,成为社会各个领域关注的文化热点。但是,在我国风景园林学的学科范围内,对设计内在规律的探讨和关注却远未达到应有的程度。这种缺失直接造成了研究方法论忽视设计主体,转向设计与其他学科相交叉而形成的外延,造成了设计研究“相关性”不足的问题。
风景园林设计研究一方面需要观念建制的完善,另一方面需要社会建制的发展。为了改善研究的“相关性”,支持完善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理论,学术共同体应内向自省,认同特殊的设计研究方法;外向延伸,贯通不同的研究平台。
首先,在科学主义主导的学术语境下,风景园林设计领域的研究人员应充分认识设计思维和行为的内在特性,明确设计研究成果的内涵,主张设计的认识论意义。
设计研究的目的是创造与设计本体紧密相关的系统化的设计知识。合格的设计知识应该由三个部分组成:已经建成的设计作品,关于设计原则的理论阐述,以及该理论在学术体系中的定位。[5]由于设计的默会性特点,和设计成果的非语言化特征,仅靠文字无法对设计成果进行充分表达,大量的设计知识沉淀在设计作品之中,建成作品是设计知识不可缺少的承载体。理论阐述实现了设计结果的反思,保证了设计知识以文献形式传播和积累的可能性。在学术体系中的定位则构建了学术共同体积累和分享设计知识的标准,使设计知识从个人化的经验性知识转化为系统性的学术知识(图3)。
设计知识的创造过程必须依托设计行为、依靠设计师式的思维和认知特点。综合性的设计反思是产生设计知识的关键。实践参与者的反思赋予实践行为知识创造的意义,因此设计研究不能依靠置身于设计行为之外的研究人员,而必须依靠有能力和意愿作为研究人员的设计师。“行动科学的发展无法由那些将自己置身于行动背景之外的研究人员实现,也不能由那些时间、兴趣或者综合反思能力有限的实践者实现。它的发展需要将反思研究与实践二者加以综合的新方法。”[6]将“通过设计之研究”(Research through Design)的方法体系应用于风景园林学形成了“设计介质论”[7],便是这样一种新的设计研究进路。“设计介质论”作为一种研究方法论,强调的是设计本身就是研究的组成和工具,具有认识论意义;学术研究在“严谨性”基础上不能唯科学主义,需要通过设计反思体现设计的认识论意义,将设计经验发展为具有设计“相关性”的系统化的学术知识。简而言之,便是通过设计过程探索和积累设计知识。“这类研究的核心要素是设计实践项目:一些假设通过实践进行检验,新的知识通过实践来获得。”[8]
强调设计的认识论意义,在现有的学术框架中置入“设计介质论”的研究方法,为设计师的经验积累转化为学术知识创造了途径。在科学主义主导的学术框架不利于设计知识进行创造、积累和传播的局面下,这有益于凝聚设计研究领域研究人员的共识,改善研究的“相关性”。
第二,在创新意识成为社会共识,研究行为在社会各个部门弥散的时代趋势下,风景园林设计的研究应突破研究平台的限制,吸收来自不同研究主体的成果。
随着社会发展进入后工业时代,经济文化的发展和科学技术不断进步,各个领域的增长需要持续地创造和应用新的知识。因此研究行为在社会的各个部门弥散,直面市场的业务实践部门也成为重要的研究主体。通过对研发进行大力投入,企业的创新能力和创新的效率某种程度上甚至走在了高校的前面。
在风景园林学的设计领域中,存在着业务实践部门的知识积累与学术研究部门的研究成果相割裂的问题。一方面,随着设计问题的复杂化和开放性与日俱增,设计工具的发展日新月异,设计实践迫切地需要设计研究提供新的研究成果作为智力支持。另一方面,学术研究人员在科学标准主导的社会建制下苦苦应对,研究的动力很大程度上不是来自实际需求,而是来自形成科研成果的压力。这造成了在学术研究部门中与设计本体紧密相关的研究不易开展,难以形成实践领域需要的设计知识。这种局面造成了业务实践部门与学术研究部门的割裂。
3 经验性知识转化为学术知识的示意图
与此同时,随着市场竞争的发展和行业能力的整体提升,学术机构以外逐渐形成了多样化的研究主体。遗憾的是,来自这些研究主体的知识积累由于成果发表和交流方式的局限,很大程度上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积累和传播。来自科学哲学和科学社会学的研究描述了科学家与技术人员在成果发表上的观念区别,有助于我们清晰地理解这一问题:
“……纯粹的科学家强烈地希望发表自己的发现,因为这是他所希望的通过形成新知识而建立自己声誉的唯一方法……”与此不同的是技术人员①并不把成果的发表看作一个重要的工作“……(技术领域)没有像科学那样公众可及的论文,因为技术人员不会开放地交流知识,相反经常为了获得高于竞争对手的商业优势而把知识掩藏起来。与科学家不同,技术人员没有自己的‘隐形大学’没法在发表工作之前很久就传播最新的知识。”[9]
学术领域的知识成果无法有效地满足实践行业的需求,实践行业的知识成果难以进入学术知识的体系,这种问题是风景园林设计研究学术共同体不容忽视的问题。从风景园林设计研究的视角出发,实践行业的知识生产受科学社会建制的束缚较小,知识成果与设计本体更为紧密相关。如果能打破不同研究主体的界限,为实践领域的研究主体拓展知识积累与传播的通道,风景园林设计研究的学术共同体将进一步完善,风景园林学的社会建制将具有更为突出的“相关性”,学科的发展将获得更为充足的动力。贯通不同研究主体的学术共同体不仅能为学科发展提供动力,还将促进对科学范式主导的学术语境进行反思,甚至引导研究人员对科学本身的发展加以重新认识。
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从观念建制和社会建制方面都对学科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是对它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需要学术共同体成员的共同关注与深入研究。目前,“通过设计之研究”(Resarch through Design)已经成为不同设计领域研究人员所共同关注的设计研究理论。近期设计研究理论活跃发展的动因正是设计学科在研究领域所面临的“相关性”与“严谨性”的内在矛盾。然而,设计研究方法论的构建不应局限于专业知识生产困境的破局之计,而应深入文化传统和学术传承,进行更为深刻的反思。西方学者将设计研究理论追溯到亚里士多德的“诗学”(poetics)[10]和文艺复兴中“修辞学”(Rhetoric)的复兴。[11]相信我们的学者有能力依托自身的文化积累和学术传统丰富设计研究理论,构建自身的研究方法论。在这一方面“境”理论已经开始了有益的探讨。同时,中国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具有设计实践的强大支持,有机会在实践中践行和检验设计研究方法,这是我们独具的优势。依托文化传统和实践机遇,强调设计研究的“相关性”,是风景园林设计研究方法论可见的后续研究问题。谨以本文提出风景园林设计研究观念建制与社会建制的“相关性”问题供方家讨论。
注释:
①引文作者将视设计师为技术人员的一种类型。
[1]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中国风景园林学会.2009-2010风景园林学科发展报告[A].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10.
[2]Findeli A, B.D., Martin S, et al. Research Through Design and Transdisciplinarity: A Tentative Contribution to the Methodology of Design Research, in FOCUSED “Current Design Research Projects and Methods”[M]. S.D.N.S. 2008, Editor. 2008: Mount Gurten, Berne, Switzerland.
[3]Nigel Cross. Designerly Ways of Knowing[M]. London:Springer-Verlag, 2006.
[4]Bryan Lawson, KeesDorst. Design Expertise[M]. Oxford:Elsevier, Architectural Press,2009.
[5] JuergenWeidinger. ntwurfsbasiertForschen[M]. Berlin:TechnischeUniversitaet Berlin, 2013.
[6]Donald Schön.The Reflective Practitioner:How Professionals Think in Action[M]. New York: Basic Book,1983.
[7]朱育帆,郭湧.设计介质论——风景园林学研究方法论的新进路[J].中国园林, 2014,(7): 6-10.
[8]歌诗儿·尤斯特.设计研究模式[J].中国园林,2014, (7):25-27.
[9] Stewart Richards.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 of Science:an Introduction (2nd ed.)[M]. New York: Basil Blackwell,1987.
[10]理查德·布坎南,维克多·马格林.发现设计:设计研究探讨[M].南京:江苏美术出版社,2010.
[11]GuiBonsiepe. Visuell /verbaleRhetorik, Visual /verbal Rhetoric[J]. Zeitschrift der HochschulefürGestaltung,1965,(14): 23-40.
A Humble Opinion on the 'Relevance' within the Methodology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al Design Research
GUO Yong
The methodology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al design research turns out to be an important topic because it influences both the conception construction and social institution of the discipline.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s a newly certified first-class discipline in China encounters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relevance” and“rigor” in the term of research methodologies. How can landscape architectural research methodologies be shaped into a system that is not only scientific certified but also consistent with the genuine characters of designerly thinking and design activities? Concerning the autonomy and healthy growth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as a first-class discipline in China, to enhance the relevance to design thinking within both research methodologies and research institutions,this article articulates the recognition of Design Research methodology in conception construction as well as the enrichment of research subjects with the variety of backgrounds, especially from the practitioners of planning and design. It is passive to consider landscape architectural research methodologies mere a response to the stress from the production of academic outcomes, because it is indeed the active impetus to the innovation of the discipline. Therefore, it is expected that our academic community performs profound reflections rooting into the tradition of culture and the existing academic legacy.
Landscape Architecture; Design Research; Methodology; Relevance; Rigor; Academic Community术知识体系的渠道,客观上造成学术研究领域的发展空间萎缩。这便是学术研究缺乏“相关性”的问题。
TU986
A
1673-1530(2015)06-0117-06
10.14085/j.fjyl.2015.06.0117.06
2015-03-01
郭湧/博士/北京清华同衡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山水城市研究所主任工程师(北京100085)
2015-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