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文艺这些年那些事

2015-11-11 16:24朱洪海
出版人 2015年6期
关键词:幻城老韩永清

朱洪海

过去的十几年间,春风文艺社几起几落,但无论面临怎么样的挫折,它都能再次站起来,并变得更加有力量。

2000年,在沈阳文化路街头的一个书摊上,我掏出5元钱,买下一本盗版的《上海宝贝》。当时,这本书名头正响,市面上已经买不到正版。当我转身离去时,我不知道自己后半生的路竟然会与这本书有关。

第二年春天,我坐在辽宁教育台里帮朋友侃节目,臧永清的电话进来了,第一句就问,你想不想来春风文艺出版社工作?永清是我多年的朋友,在一起喝过酒打过麻将也给他写过稿子,但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上司。后来才知道,因为《上海宝贝》,春风散架子了,永清跟着老韩一起被派到了春风担任正、副社长,他们上任时,春风文艺社仅剩下一个退休返聘的老编辑和两位实习生。所以重新组建编辑队伍是当务之急,就这样他们在一个午饭的闲聊中想到了我。

后来,只要有朋友问我是怎么到春风文艺社工作的,我说是因为《上海宝贝》。

(一)

老韩就是韩忠良,也不是陌生人,永清在《中国图书评论》时,我每次去坐在永清在外屋的办公室神侃,他就会从里屋踱着方步出来看看我。老韩人如其名,忠厚善良,我一直尊称他为韩老师。2001年5月,韩老师变成了韩社长。

来了才知道春风文艺社的窘境,勉强凑出来7、8位编辑,9个月没有出书导致财务没有现金流,全社30多号人每个月还要人吃马喂。最恐怖的,是各种债务合计将近3000万,说白了就是成立一个文齐武不齐的新公司,再给你放上一大笔债,怎么经营?

我报到的第三天嗓子就哑了,不是后悔,是觉得责任很重,人家把你喊来共患难,咱得帮人把事扛起来是不?

一个星期后,我就登上了南下的火车去组稿。第一站就是上海,那次见到了当时还不大闻名的安妮宝贝,正给老板打工的路金波,还有一位在邮政公司工作的写手蔡骏,他专门写惊悚,遗憾由于各种因素与他们没能合作,如今这三个名头都如日中天了。

所有编辑的组稿过程都不顺利,作家圈里盛传春风文艺社欠稿费不付,或者拒绝或者观望。欠人家的钱应该给,可账上确实没钱,很尴尬。不过,当时大家并没有沮丧,空气里似乎有一种气息在涌动,我们会站起来的。这似乎是命运多戕的春风社的一个特色,每一次被命运击倒后,总是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并且还能恢复更大活力,很奇怪。

9月份就要开昆明书市了,这是春风社重新组建后的第一次亮相,老韩和永清卯足了劲,要把头一炮打响。书稿陆陆续续地上来,按常规的工作节奏已经来不及,没有动员,5点钟下班了,挤在一个大办公室里的编辑、校对和美编,没有一个走的。

有一天将近晚上七点,老韩拎着皮包要下班,路过编辑部时,就站住了,都没走呀?愣了片刻,又自言自语道,那我也回去加班。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跟他说一句话,大家只是看着他笑。

在那段时间,我曾有过一次差不多加班十天十夜没回家,大家就传开了,说春风社来了一个24小时工作狂。

书稿陆续转到了校对、出版环节,全社开动员会。有一次,会开完了,他习惯性地问一句,大家还有什么事没?这样的全体职工大会,通常开会开到这一句,大家就准备起立散伙了。他问完了我接了一句,社长,我有个建议。一秒钟的沉寂后,老韩笑了,让我说。我说书就要上市了,可是市场还不知道春风社的情况,应该尽快开始营销宣传。

意见被采纳,不过任务也落到我头上,因为社里没有富余人员。于是,我一边担任编辑一边兼顾宣传。那时,通过信件联络各地媒体是当时主要的宣传方式,但是这种办法时间成本太高了,而且互动性很差,想来想去,我盯上了网络媒体。

那时,三大门户网站新浪、网易、搜狐还只有文化频道甚至只有新闻频道里的文化板块,只是有选择地转发一些各地媒体的报道,信息还不是很丰富。

当时主要的网站文化平台就是中华读书网、中国作家网以及三大门户网站,为了赢得支持,我几乎在每次发出邮件时,都会附上一句话:布老虎感谢您。那时候,纯文学的阅读还没有今天这样萧条,网络编辑们可能不一定知道春风文艺,但一定都知道“布老虎小说”。这个习惯差不多一直坚持了半年,直到与各网站的编辑们陆续熟悉成为了朋友。

陆续,网站上有文章发布出来了,各地报社的记者闻讯主动来联络了,他们发布新的信息后,我又努力让网站转载扩大影响效果。那时,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询前一天夜里发出去的信息发出来没有。

如今回头来看,当时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个思路,春风社和一批意识领先的出版社一起,引领了一场网络营销的潮流。仅仅两三年后,网络营销后来居上,成为重要的宣传手段。新浪网还趁势将阅读从文化频道中分立出来,成为今天读书人必看的栏目。

(二)

9月份,昆明书市开幕,前方不断传回来好消息,会上收到了几十万预付款。当时书市还比较流行现金订货,几十万是什么概念呢?就是春风终于有了现金流了。要知道,在近半年的时间里,财务只有开销没有回款,没办法,社里只好成立直销部,大家都去校园卖打折的库存书。那时,我只是一名普通编辑,还不大懂现金流意味着什么,到底老韩和永清是怎么熬过来那段日子的,不知详情。

新书陆续上市,日子似乎有了起色,然而匆忙上马的各个项目质量参差不齐。出版社运转需要现金流,不出书企业无法运转,时间不等人,只能尽快上,但是成色不足的项目上去后必然会有后遗症。

很快,要账的开始上门了,我后来才知道此时春风社拖欠下的稿费、印刷费、纸张等累计3000万元,一家没有教材、没有政府项目的文艺出版社要想净赢利3000万来偿还债款是什么概念?本来春风社栽了跟头,可能把人家都栽得心凉了,现在看又有了活气了,债主们陆续上门来了。在我的记忆里,就是从这时候起,老韩办公室里债主就没间断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十年。

无论怎样,日历在一天天翻过去,春风社就在踉跄中前行。春节了,年终总结,我被评为特殊贡献奖,获得这个奖的只有我跟一位老资历的美编。我编辑的图书并不突出,估计这个奖是加班得来的,毕竟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只领一份工资,在非常时期,领导们特别想要振奋士气。

转过年,老韩找我谈话,社里要充实发行力量,准备把我派过去。我那时对发行一窍不通,但总觉得自己编的书上市后使不上力气,所以倒有如愿以偿的感觉,不过还是提了两个条件:我要保留编辑岗位继续编书,同时兼着宣传工作。老韩笑了,我们欢迎愿意多干活的员工。

交给我的任务是负责江苏和上海片区的发行工作,拿过来账单头就大了,我没看过账,对发行各环节是懵懵懂懂,连术语都是一知半解。现在回头想,也不知道领导们在渠道上遇到了多大难题,连我这么个生棒子都派过来了。

财务部门有位同事叫赵静宇,头脑清楚做事伶俐,私下请她帮忙,下班后教我看账,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连续教了我几天,或许正是一人手就受到财务训练的缘故,使得我后来特别喜欢理账。往来账目上每一组数字的变化,都像是讲述一个故事,换一个角度看时,又变成了另一个故事。

几天后,我催来了第一笔款。我兴奋得抑制不住,立即跑到永清的办公室告诉他这个消息,他笑呵呵地看着我,高兴程度远不及我。后来,当我开始主持发行工作后,每一个新业务上岗前,我都会在谈话中讲到我的这个经历,希望更多程度地化解他们首次上岗的忐忑。

一周后,我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之前没有人告诉过我应该怎么跑客户,我想当然地把几十本新书全部装进行李箱,每到一个客户那里,就打开箱子在他们眼前从衣服堆里翻出来,看着他们狐疑的眼光介绍新书。

这一跑就是一个月。因为出差期间不能及时对账、催款,这个月我的底薪加提成一共开了1700元,这个收入跟我做编辑时差不多。但因为肩负宣传工作,在外一个月电话费刚好也是1700元,合着这个月是零收入。我硬着头皮找到老韩,他看看我说,没有先例,就再不说话了。所以,我做发行第一个月的收入是零。

债主们依旧经常堵着老韩的门,不过,好在春风文艺社迎来了第一个高潮,因为我们拿到了陆天明的《省委书记》。拿到这部书稿的艰辛和喜悦,大概只有10年前就工作在春风的同事才有体会。最兴奋的,当然是老韩、永清和当时的编辑部主任常晶。15万册的首印当时在图书界引起了轰动,它带来的直接影响是,渠道上的客户关系进一步理顺了,作家们也重新考虑跟春风合作了。当然,这本书也带来了新的现金流,尤其是,电视剧《省委书记》即将开播,必然会进一步推动这部小说的销售。

《省委书记》上市后,第一场推广活动从上海开始。几场签售下来,陆老师体力吃不消了。于是,社里安排他到苏州休息,那里没有签售。但是到了苏州,两家媒体的轮番采访过后,又到了晚上十点。陆老师看着我一脸苦笑,那意思好像说,你就这么安排我休息啊?

《省委书记》最终发行了25万册,让这部书的销售戛然而止的原因出乎所有人意料,电视剧《省委书记》在央视一套播出后,众人大失所望,陆天明老师很愤怒地说,这部电视剧彻底拍毁了。

但我们总算尝到了成功的甜头。

(三)

2003年,有运气,也有必然,郭敬明的《幻城》火了。

后来很多人问起我,《幻城》是怎么运作起来的?我倒是觉得,在出版业,失败的案例能说清楚原因,成功案例反而说不清楚。但是有两件事至今不能忘。

一个是在给《幻城》拍印数的时候,时祥选是责任编辑,他一直在盯青春文学的选题,这次非常坚定地看好这个选题。合同签的是3万册,那么究竟开机印多少呢?最后老韩问我,就咱们的情况,如果把市场铺满需要多少册?我盘算下说大概要6万,老韩说那就开10万。我记得永清当时看看老韩说,干赔了咱们就卷铺盖回家。

如果说《幻城》有什么幕后故事的话,我想这应该其中之一。一个5万册项目投资的失败,可以让社领导开出卷铺盖的玩笑,背后的他们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艰难?

第二个就是,我们为《幻城》做了一个Flash。这是跟着我做营销的陈吉秀找人做的,片子做得很一般,秀秀有些顾虑。我说不怕,那些酷爱《幻城》的孩子们看完了一定会通风报信挖苦这个Flash有多差,被议论就是一种传播。不过,当年还没有播客、博客,更没有微博,这个Flash在网上没有地方播放。刚好我的大学同学高松负责《锦州日报》的网站,我找到他说,有一个视频可以给你带来100万的流量,你帮它安个家吧。事后证明我承诺的数字远远说少了。

为一本书做Flash,据我所知《幻城》是第一个,我就此写了一篇文章,被很多媒体刊登了,但让我意外的是,后来官媒《人民日报》居然也转发了这篇文章。

这年春天,我被提升做了发行部主任。这一年,春风文艺社也走向了一个高潮,《幻城》发行了100万,年底前推出的郭敬明新作《梦里花落知多少》,几个月又发行了100万。时祥选一时成为青春文学作家们顶礼膜拜的人物。

转过年,就在一片欣欣然里,我离开了春风文艺社到了南方,此时,距我进社差不多刚好三年。这一年我已经36岁,做了将近一年的发行部主任,无论在性情上还是在管理上都发现自己有很多不足,有一些问题不是原地踏步可以解决的,与其继续被困扰不如跳出来。回头仔细思量,这三年的收获非常大,假如时间重新来过,我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三年时间里,先是在苏州古吴轩出版社待了半年,然后又到了中信出版社,再后来,又辞职出来专职做版权经纪人。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依旧关心着老东家春风文艺社的动向。

(四)

捧红了郭敬明,带火了青春文学,在外界看来,春风文艺社的钱赚大发了。当重新盘点这一段往事,感觉老话“福兮祸之所伏”真是有道理。

出版业的利润率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春风文艺社重新启动的前两年,有赚的也有赔的,说白了,尽管经营在滚动,但当初的负债额是一点没少。

不过,捧红郭敬明后情况大变了,赚钱了么,啥也别说了还钱吧。债主们一拥而上,任你是多大的英雄也是要被翻倒在地了。尤其是那些老债主直接奔着现金流来,他们到法院起诉,然后就是封账户,社里回款进账都是先去还债,然后结案。

于是,出版社日常运转仍然很困难,新发生的稿费、印刷费给不上了,惨状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发生了,大家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欣欣然的出版社再次走向了深渊。春风社的现金流被动到什么程度呢?我当初知道的最大一笔数额是,一次性被抽走过500万元。

有那么几年,作家们之间流传说,春风社赚了那么多钱,还不给作者付稿费。我在北京听到的消息说,老韩的办公室里,每天的债主不断,郭敬明就是这样离开春风文艺而选择了别的合作伙伴。很多人传说春风文艺社欠稿费把郭敬明这样的摇钱树都欠走了,嘲笑春风人目光短浅,其实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恶性循环的结果,是春风文艺社二次走向了低谷。

我能做的事情就是为老韩敲敲边鼓,介绍一些好的经验,推荐一些好的版权,但这些都无法解决春风社资金不足的关键问题。

中间,经历过几次与资本合作的商谈,但也都没有成功。一次是中文在线的朋友于静来游说童之磊,童总浸淫出版业多年自然有这个心愿,于是于静作为童总的信使,跟着我来到沈阳跟老韩面谈。但我们显然低估了资本市场的复杂性,童总希望的是控股,但出版社被控股这一红线至今未能有突破。这一次没能谈成。

另一次是与台湾时报文化出版公司总经理莫召平,商谈是否能共同投资成立一家文化公司。莫总审慎考虑的结果是,时报目前正收缩战线,暂不考虑大的合作事宜。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在大陆投资合作这几年浑身是伤,需要养养。确实,曾经意气风发的她这几年越来越少来大陆了。

2007年年初,考虑到我的两个孩子已经上初中,在家相聚的日子无多,我又回到了沈阳,专职做版权经纪人。过了半年,老韩说,你也清闲够了,回来上班吧。就这样,我又回到了这个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这时的春风文艺社全无当年的生气,员工工资经常不能按时发放,工作状态可想而知。看上去再也不会有奇迹,然而万事万物有无相生,转机就在此时出现,春风社所属的北方联合出版传媒公司上市了。2008年,传媒公司帮助春风剥离了一批债务,春风文艺社总算喘上来一口气。

(五)

喘上气来的春风文艺社立即活络起来,减少了债务的困扰,从第二年就开始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时过境迁,文学市场包括青春文学已远不如当年,春风走向了一条转型之路,当年由单瑛琪负责的少儿板块仅仅是一条副线,此时多年的积累开始开花结果,一条重点产品线每年都会做到几十万的销量,而这样的产品线现在拥有若干条。

如今,早已没有债主上门讨债,作者们都会及时拿到稿酬,员工不仅工资及时发放,而且收入显著增长。图书退货率不断在下降,回款额持续在增长,在很多出版社来说,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但是对春风,为这种再正常不过的日子,付出的是12年的坚持不懈。12年里,从低谷走向高潮,再从高潮眼睁睁地摔向低谷,又不可思议地从低谷中走出来,如今进入了一个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

12年时间,我也从一个可以连续加班十天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中年人,从一个凭想象做出版的门外汉,成为了一个经历丰富懂得轻重利害的出版人。

春风文艺社几起几落,在整个中国出版业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家这样富有戏剧性的出版社,而这12年里春风文艺社的精神就是,无论面临怎么样的挫折,它都能再次站起来,而且会变得更加有力量。被挫折打不倒的,是融在整个员工队伍里的一种精神,它没有形,它就是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关键时刻,总是会有人挺身而出。12年里有人离开有人进来,还有像我这样进来又出去又回来的。就在这进进出出里,核心的灵魂还是老韩,文雅中略显老派的坚持,于不动声色中发现人才调兵遣将,是春风能反复从低谷中再度爬起的最基本力量。

2012年末,我带着两位年轻编辑赴上海组稿,专程拜会了著名少儿文学作家梅子涵老师,这些年,他一直对我们拖欠作者稿费颇有微词。在梅老师家里,他非常有耐心地听我讲完了这些年春风文艺的起起伏伏,颇为感概地说,洪海,你应该写一篇文章,把真相告诉大家,事情如果是这样,大家都会理解的,我也会考虑和你们合作的。

梅老师善解人意的一番话,让我内心暖流涌动。也是他的话提醒了我,应该写一篇这样的文章,告诉大家春风文艺这些年走过了一条怎样的曲折路。

等到真的提起笔来,时间已经是半年后了。2014年年底,老韩说我明年就要退休了,你不是在搞口述历史么?退休以后我口述一个《我在春风十五年》,你来做吧。我大笑说,我也写了一个,做个纪念。

这时候的春风,已经是旧貌换了新颜,以少儿书为龙头,几乎在全国各地大型书店,均有春风的销售专台。春风的产品无论在内容还是在包装上都进入了高品质阶段,重印书在发货码洋的占比超过了70%,现金流充沛。

日子正过的一马平川,想不到2015年的1月,老韩有一天脸色难看地跟我说,你的工作要有变动了,集团公司安排到万卷出版社工作了。组织上的调动无可抗拒,因为突如其来,那些天我经历了思想上巨大的波动,心理上对春风恋恋不合,老韩好几次瞅着我说,你闲着没事写什么《春风文艺这些年》呢?

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语成真。两个月后,当我正在新的单位里熟悉着新的人和事的时候,临近退休的老韩接到组织的通知,继续留任一年。我重新翻出这篇《春风文艺这些年》,眼前跳出来一句话:那是我们逐渐逝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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