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谏』的魅力

刘耀兰

雍（yōnɡ）门子周是战国时齐国琴家，他是最早发明琴谱的人。他不仅知识渊博，能说会道，而且还有一门独特的以琴代声功夫。

有一日，雍门子周携琴谒（yè）拜孟尝君，孟尝君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听人说他的琴声能让人喜让人悲，便不相信地问道：“先生弹琴，能使我悲伤吗？”

雍门子周答道：“我怎能令足下忧伤？我只能让那些先贵而后贱，先富而后贫者悲伤。”

孟尝君不以为然地说：“我不认为是这样，一个人是喜是悲，不是你的琴声能左右得了的。”

雍门子周开始抚琴，他徐动宫徵（zhǐ），微挥羽角，切终而成曲。不知不觉间，孟尝君早已听得潸（shān）然泪下，欷嘘（xī xū）不已：“先生的琴声，岂止令我悲伤，简直让我备尝亡国之痛、毁家之哀啊！”

雍门子周说：“我之所以为足下悲伤，是因为，而今带头与秦国为敌的是您，联合五国从南面攻打楚国的也是您。当今天下非合纵即连横，合纵成功则楚国称王，连横获胜则秦国称帝。无论秦楚谁称霸天下，都必将找你薛国报仇。以秦楚之强，而报仇于弱薛，犹如磨利斧而砍伐朝日之草菌，薛国必亡也。天下有识之士无不为足下寒心酸鼻。若干年之后，您的后代将断绝，宗庙将无人祭祀（sì），亭台楼馆也将变为萋萋荒草啊！”

孟尝君听罢，眼中含泪。众人见之，无不为雍门子周的琴技与口才称道：“以孟尝君之尊贵，也能到这地步，真是了不起啊。”

雍门子周的此番“琴谏（jiàn）”，使孟尝君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并非天意，而是得益于他那善良的愿望。

雍门子周不仅能演奏出“使喜者堕泪”的“苦音”，也能演奏“使戚者起舞”的“欢音”。

有一个青年，他博学多才，却胆小如鼠，听说孟尝君门下食客三千，可就是不敢投其门下。雍门子周听说后，上门谒拜了他。那个青年见鼎鼎大名的琴师来访，非常敬重地接待了他。琴师问：“您一肚子才学，为何不报效国家？一个人如果没点志向，与动物何异？”青年说：“我的知识越多，就觉得越没必要张扬。”琴师说：“既然我来了，就为您演奏一曲吧。”他洗手焚（fén）香，摆好琴后，就盘腿抚琴。

这是一首清新流畅、活泼轻快的曲子，生动表现了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琴师熟练地运用“半轮”“夹弹”“推拉”等演奏技巧，把花团锦簇演绎得惟妙惟肖。之后，旋律上扬，在高音区上把激动和欣喜若狂的心情演绎得淋漓尽致。特别是结尾部分，琴师采取突慢后转为渐进的速度处理，强劲有力的扫弦技巧，音乐的热烈气氛简直鼓动得那个青年的血管贲（bēn）张！

演奏完毕，那个青年激动地向琴师叩（kòu）了三个响头，说：“琴师，我懂了，谢谢您！”

雍门子周不仅仅是琴艺高超，还在于他善于营造氛围，洞察人的思想感受，使环境、心声和琴声和谐地融为一体。但是，光是有口才，有技艺，没有忧国忧民的赤子心，没有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的可贵精神，也不会产生这样超乎寻常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