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型领导对员工企业社会责任态度的影响

陈宏辉+程雪莲+张麟

摘 要？演在企业日益重视承担社会责任的时代背景下，如何通过塑造企业伦理文化，把企业高层领导的社会责任观传递到普通员工，这是企业社会责任研究领域的一个被长期忽视的重要话题。文章基于社会学习理论的视角，用实证研究的方法来探讨企业变革型领导的社会责任观传导至基层员工的作用机制。研究结果表明，变革型领导及其四个维度（德行垂范、愿景激励、领导魅力和个性化关怀）均对员工社会责任态度有显著性的正向影响，企业伦理文化在变革型领导和员工社会责任态度关系之间起到中介作用。文末还对该研究结果的理论和管理实践意义进行了讨论。

关键词？演变革型领导；企业伦理文化；员工CSR态度；社会学习

[中图分类号]C93 ；F27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0461（2015）10-0015-10

一、引 言

近年来，随着富士康员工跳楼、三鹿奶粉等道德丑闻事件的频发，企业社会责任（CSR： 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问题引起了我国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许多企业高管也开始意识到企业承担社会责任在确保企业的长期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方面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1]，并逐渐将CSR提上公司的重要议事日程。

学术界对CSR问题的研究近年来呈爆发式的增长[2-7]。但是，现有的研究在企业如何履行CSR的问题上存在着三个方面的局限：首先，人们常常认为企业文化是企业所有者的文化、高管的文化，对于企业如何开展社会责任活动的研究也常常是从企业所有者或高管角度来开展的[8-10]，很少探讨企业高层领导的社会责任观、企业文化和员工社会责任态度三者之间的关系；其次，企业所有者或高管往往更加关注慈善捐助等有显示度的活动，希望藉此来提升企业品牌形象[11-13]，而对于在企业内部如何贯彻、落实CSR，却不愿意花心思，导致员工层面对于如何履行CSR了解甚少；第三，现有研究对企业高管的社会责任观是如何影响、传导至基层员工的问题很少关注[14]，也往往忽视在这一传导过程中基层员工是如何通过组织学习、上行下效等方式来塑造自身的社会责任行为的。

但是我们观察到的企业现实情况恰恰表明，企业基层员工的社会责任态度对于推动企业开展社会责任工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员工的社会责任态度又深受企业领导人的价值理念和行事风格的影响。一个有高度社会责任理念的企业领导人会身体力行、现身说法地影响员工的态度和行为，当这些员工真正认同了领导人和组织倡导的社会责任理念之后，才能在组织中形成良好的社会责任氛围，社会责任活动才有可能通过员工的一言一行真正落到实处。

变革型领导（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理论由Bass[15]在Burns[16]的基础上提出，该理论被西方认为是领导理论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17-18]。大量的实证研究表明，变革型领导与其结果变量，如员工的工作态度和行为以及组织绩效显著相关[15-16，19-21]。但对于变革型领导是如何影响员工CSR态度的研究还是相当有限的。尽管，Groves等[14]对122位变革型领导者和458名员工调查的结果已表明，变革型领导的义务论伦理价值观（利他、普世权利等）与员工的CSR态度积极相关。但是，变革型领导在传导CSR理念的过程当中是如何影响员工，员工又是如何通过组织学习、上行下效等方式来塑造自身的社会责任行为的，这一内在机制尚不清楚。

鉴于此，本文基于社会学习理论的视角来研究变革型领导对员工CSR态度的影响，同时考察企业伦理文化在其中的中介效应。这对于丰富和发展变革型领导的理论研究、探讨企业社会责任在组织内部的相关传导机制具有重要意义。

二、理论回顾与假设建立

（一）变革型领导与员工CSR态度

Bass[15]认为，变革型领导通过让员工意识到所承担任务的重要意义，激发下属的高层次需求，建立互相信任的氛围，促使下属为了组织或更广泛的利益而超越自身利益，并达到超过原有期望的结果。在此基础上，Bass等[15]进一步将变革型领导划分为领导魅力、愿景激励、智能激发和个性化关怀四个维度结构。虽然这四个维度结构在西方已经普遍得到认可，但领导作为一种社会影响过程，它的概念和构成却有可能因国家文化的不同而不同[22]。由于长期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在中国研究领导的问题可能还需要考察一个独特的维度——品德[23]。儒家思想认为个人人格与美德的培养是社会的基石。治理国家最有用的方式，是以身作则，以美德来领导，为幼者和下属树立榜样，并通过潜移默化来影响幼者和下属[24]。因此，李超平等[24]将中国情境下的变革型领导划分为德行垂范、愿景激励、领导魅力和个性化关怀四个维度结构。其中愿景激励和领导魅力的基本内涵与Bass等[15]的相一致，但个性关怀的含义更为广泛，不仅包括对员工的工作和个人发展的关注，还包括对员工家庭和生活的关注。该研究结果在国内学者中广为接受。经过20多年的研究历程，学术界对变革型领导的结构和维度已基本达成共识。同时，对于变革型领导与领导有效性之间的关系研究也取得重大的进展，大部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变革型领导对个体、团队和组织有着积极的影响[25-26]。但对于变革型领导的作用机制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27-29]。随着研究的深入，近年来研究者也开始对变革型领导作用机制进行探讨，以便更好地揭开变革型领导是如何影响其结果变量的“黑箱”。

Groves等[14]认为，员工对CSR的态度是指员工所感知的社会责任对组织有效性的重要程度。员工之所以愿意实践社会责任活动，是因为他们相信企业社会责任行为对组织有效性很重要。而在特定情境下，员工是否够感知到伦理问题，关键在于是否意识到社会责任与组织有效性之间的关系[30]。因此，员工只有意识到社会责任对组织有效性的重要性，态度及行为决策才会更符合社会责任的要求。员工对CSR重要性的认知，通常会受到领导者领导行为及价值观的影响[9，31]。出于自身价值观的驱使，变革型领导者会更多地考虑组织的长远利益及组织外部其他利益相关者的需要，并通过榜样作用，帮助下属理解CSR的重要性[14]。endprint

社会学习理论（Social learning theory）是社会学中解释人、群体、组织形成诸多复杂社会关系的重要理论之一，该理论认为人类的大多数行为是通过观察示范者的行为及其行为结果而习得的，人类的学习过程既是一个认知过程， 也是一个自我调节的过程[32]。认知因素既可以决定个人究竟会观察到哪些外部事件，通过各种方式去感知这些事件，也可使得个人能够积极地对这些事件进行做出选择、组织和转换，以调节自己的行为[33]。在企业组织中，领导是员工学习和模仿的主要对象，对于变革型领导而言尤为如此。领导者对员工产生伦理影响是通过榜样来发挥作用的，榜样的行为结果往往影响观察者的价值观[34]。尤其当领导者正直、诚信、言行一致时，员工的观察学习过程就会显得格外的重要。在现实中，变革型领导更加关注影响组织成员的态度以便建立对组织使命的认同感[35]。领导者通常会以身作则或愿景描述的方式将道德信息传递给员工，员工则会从领导者发出的道德信息或行为获得道德认知、做出道德判断、构建自我评价的道德标准，通过对自己类似行为与预期结果的自我评价，以及根据其他员工类似行为受到奖惩的情况来调节自己态度和行为。综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变革型领导对员工CSR态度具有正向影响。

（二）变革型领导与企业伦理文化

一般来说，领导者是组织的核心，他的价值观、信念和行为影响着组织的伦理气氛[35]，同时也奠定了整个组织的伦理基调[36-37]，决定着企业文化的类型[38]。

在现实中，企业的高管与一般员工之间极少有直接接触，员工对某事物的行为和态度更多地受到所处的企业文化氛围的影响。如果高管想要改善企业的CSR实践，就需要有效地将该理念向整个组织传达，进而提高下属对伦理重要性的认知[39]。变革型领导愿景的阐述、理念的传达、道德模范以及伦理准则的制定，实际上是一个组织的伦理文化氛围或组织的道德价值观形成的一部分。变革型领导通常是从多方面、多角度去激发员工对企业伦理文化的感知。在理念上，变革型领导将自己公正、利他和人道主义的价值融入到企业的愿景和日常项目中，逐渐向组织成员渗透；在实践中，通过行为榜样向员工传达伦理信息，告诉员工什么是伦理行为，该如何处理伦理问题；在日常管理中，制定伦理行为准则，通过奖惩措施来鼓励道德行为或抑制不道德行为。

社会学习理论认为，时间、地点、人物、事物、语言、文化背景等环境刺激是行为的先行决定因素[40]。社会环境刺激在调节人们的行为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34]，而在环境刺激中，最普遍、最有效地影响个体行为的莫过于他人的示范行为[40]。因此，当员工感知到领导者发出的价值观信号，并观察领导者的榜样行为后，就会逐渐形成自己的道德判断和伦理态度。员工在参与组织活动中所持有的态度和价值观， 不仅体现了领导者的道德价值观是否得到贯彻落实，同时也是组织伦理氛围或组织的道德价值观形成的另一个重要部分。此外，在企业当中，除了领导者是影响员工道德判断和道德行为的重要因素外，其他组织内成员象征性榜样行为及行为结果也同样发挥影响作用。组织成员的个体观念、态度和行为也很容易从一个个体传递到另一个个体，并逐渐演变成一种团队规范[41]。团队规范的形成使得领导者的榜样行为不断被放大，并在团队成员中得到广泛复制[42]，从而形成浓厚的企业伦理文化。

因此，在一个组织内部，变革型领导会通过领导者价值观念的传达、伦理榜样的树立、团队规范的形成、团队成员的效仿等诸多因素来塑造和形成企业的伦理文化，企业伦理文化的形成是一个典型的社会学习过程。综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变革型领导对企业伦理文化具有正向影响。

（三）企业伦理文化与员工CSR态度

社会学习理论认为，人的内在因素（认知）、行为和环境三者之间有着连续的交互作用。个人行为的变化不是由个人的内在因素单独决定的，也不是仅由外在的环境单独决定的，而是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43]。环境因素部分地决定着人们去注意什么、接受什么、思考什么；只有当它与人的因素（主要是认知因素） 相结合且被适当的行为激活时才能发挥作用[40]。在现实中，无论喜欢与否，员工都会受到企业环境的影响，员工的态度和行为与所处的伦理文化环境密切相关。企业的伦理文化通过伦理准则和行为规范告知员工什么样的行为是组织所期许的，什么样的行为是组织所不接受的；并通过组织的奖惩措施强化伦理行为、抑制非伦理行为。员工通过自己在组织中的社会性学习，不仅观察到了企业伦理文化中所赞许的榜样行为，而且能够分辨出在什么情况下什么行为会产生什么结果，进而调整自己的CSR态度和行为，使得类化模拟得以强化。已有文献表明，企业伦理价值观与个体的CSR态度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44]。Rupp等[45]在研究中发现，员工会对组织的CSR行为做出判断：如果企业消极承担社会责任，那么员工很可能也对CSR持消极态度；反之，如果员工感知到企业内部强调公正、利他[46]，那么员工很可能受到感染，更乐意关注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对CSR抱有更积极的态度。综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3：企业伦理文化对员工CSR态度具有正向影响。

（四）企业伦理文化的中介作用

员工的CSR态度和伦理实践会受到两个重要因素影响：一是管理者的行为，二是组织的伦理氛围[47]。但是普通员工并不会每天都接触到企业的领导人或者高管，直接受其语言和行动的影响。员工更多地是通过所看、所听、所经历的一切来感受企业的文化[48]。因此，变革型领导对企业员工CSR态度和行为的影响作用可能并非直接完成，而是通过企业伦理文化来影响员工。变革型领导者为了更好地将自己的伦理价值观传达给员工，在树立榜样、以身作则的同时，还往往会设立明确的道德标准、塑造伦理氛围、利用奖惩来强化员工的道德行为。这个过程实际上是在形成良好的伦理文化，同时也是榜样力量放大的过程。员工处于企业之中，如果感知到企业的伦理文化是支持CSR的，并观察到其他组织成员行为被奖励或被处罚的情况，那么员工就会将自己的CSR态度与其他员工的CSR态度和行为进行比较，从而树立自己的道德观，并会通过不断的亲身体验，强化和巩固自己的CSR观点和态度。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