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缓解期情绪面孔注意加工偏向的眼动研究☆

李文敬　栗觅　吕胜富　李莎　丰雷付冰冰　王刚◇　钟宁□

·短著述·

抑郁症缓解期情绪面孔注意加工偏向的眼动研究☆

李文敬*栗觅*吕胜富*李莎*丰雷◎付冰冰◎王刚◎◇钟宁*□

缓解期 抑郁症负性注意偏向 眼动

研究认为，抑郁症患者即使在病情缓解后也存在认知功能障碍［1-2］。而注意功能是一切认知活动的基础，因此抑郁症患者的注意功能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热点［3-5］。缓解期是抑郁症恢复过程中的一个重要时期，国内外关于缓解期抑郁症患者注意功能的研究结果并不一致［6-11］：例如研究发现，缓解期抑郁症患者对高兴面孔的浏览时间与对照组没有差异［6］，患者注意功能随着抑郁症状的缓解而恢复正常［11］；也有研究发现，抑郁症患者在缓解期与发作期都选择性地注意悲伤面孔，没有正性注意偏向［7-9］。既往研究评估注意功能多以配对的形式呈示1张情绪图片和1张中性面孔图片［3，7］，这样会增加被试注意情绪面孔的概率，导致结果的鲁棒性（robustness）较差。本研究以2×2矩阵呈现4张情绪面孔图片，采用自由浏览方法，分析抑郁症患者偏向分数，进一步探讨缓解期抑郁症患者的注意偏向。

1　对象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患者组来自曾经在安定医院住院的缓解期抑郁症患者。入组标准：①右利手；②年龄18～70岁；③由2名精神科主治医师评估为抑郁症状有效缓解，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HAMD）评分＜7分；④2周内未服用任何影响神经系统功能的药物，无酒精依赖或其他药物依赖；⑤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色盲或眼科其它疾病，可以完成眼动实验；⑥无面部表情识别障碍，语言交流正常。排除标准：①有精神病性症状者；②有严重焦虑症状或惊恐发作的患者；③有自杀观念或自杀行为者；④有重大躯体疾病、颅脑外伤或其他神经精神科疾病史者。纳入患者27例，其中男8例，女19例，年龄22～67岁，平均（49.37±12.39）岁；受教育年限6～16年，平均（12.04±3.50）年；HAMD评分0～7分，平均（6.12±1.68）分。对照组来自周边的社区居民。入组标准：①右利手；②年龄18～70岁；③无抑郁症或其他精神疾病史；④2周内未服用任何影响神经系统功能的药物，无酒精依赖或其他药物依赖；⑤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无色盲或眼科其它疾病，可以完成眼动实验；⑥无面部表情识别障碍，语言交流正常。排除标准同患者组。共招募27名对照，其中男8名，女19名，年龄23～68岁，平均（49.26±12.49）岁；受教育年限6～17年，平均（11.93±3.40）年。患者组与对照组性别（χ2＜0.01，P＞0.05）、年龄（t=0.03，P＞0.05）、受教育年限（t=0.12，P＞0.05）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本研究方案通过北京安定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查。所有被试自愿参加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研究方法

1.2.1情绪图片 情绪（高兴、悲伤、中性）图片均选自Nimstim情绪图片库［12］，其中高兴、悲伤、中性面孔各20张，共60张，男女面孔数量相等。使用Photoshop软件对所有图片的大小、亮度和分辨率进行统一规范化处理，图片大小约为3.2 cm×3.2 cm，亮度相同，分辨率为96像素/英寸。

每个任务由相同人脸的4张情绪图片组成，4张图片随机分布在4个象限，分为2种任务类型：①1张高兴面孔和3张中性面孔；②1张悲伤面孔和3张中性面孔。

1.2.2眼动实验 采用瑞典生产的Tobii T120眼动仪，采集被试的眼动信息。眼动仪自动追踪被试的眼球运动情况，采样率为120 Hz。情绪图片呈现于17英寸显示屏，被试与显示屏的距离约为60 cm。首先，在显示屏的中央出现1个白色“十”字1 s，告知被试注意“十”；接着，呈现相同人脸的4张情绪图片，时间为10 s，被试自由地观看情绪图片；之后是1 s的黑屏休息。然后进入下个任务。被试先完成4个练习任务，熟悉任务之后进入正式实验。实验的过程中，眼动仪实时追踪被试眼球的运动情况，自动记录被试对各图片的总注视次数作为观察指标。

1.2.3眼动指标提取 被试注视某个兴趣区的总注视点个数称为总注视次数。

注意偏向分数的计算方法与Shane等［4］所用方法类似：对于高兴面孔偏向分数，设高兴面孔图片的总注视次数为n1，3张中性面孔图片的总注视次数分别为n2、n3、n4，高兴面孔偏向分数为n1-（n2+n3+n4）/3；同理可求出悲伤面孔偏向分数。然后以偏向分数作为分析指标：偏向分数＞0表示对情绪面孔存在注意偏向；偏向分数≤0表示对情绪面孔不存在注意偏向。

1.3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20.0进行统计分析。采用单样本t检验将两种情绪类型的偏向分数分别与0比较，检验注意偏向的统计学意义。患者组和对照组对各情绪类型的偏向分数比较采用2（组别：患者组与对照组）×2（偏向分数类型：高兴与悲伤）两因素方差分析，并计算效应值η2（eta squared）值：当0.01≤η2＜0.06，说明效应小；0.06≤η2＜0.14，效应中等；η2≥0.14，效应大［13］。两组间同类型偏向分数的比较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偏向分数比较使用配对t检验。对于独立样本、配对及单样本t检验，选择常用的Cohen’s d值为效应量值：0.20≤d＜0.50，说明效应小；0.50≤d＜0.80，说明效应中等；d≥0.80，说明效应大［14］。检验水准α为0.05，双侧检验。

2　结果

2.1患者组和对照组注意偏向 患者组（t=3.46，P＜0.05，d= 0.67）和对照组（t=4.09，P＜0.05，d=0.79）均对高兴面孔存在注意偏向，对悲伤面孔的注意偏向均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患者组与对照组对高兴、悲伤面孔的偏向分数（±s）

表1　患者组与对照组对高兴、悲伤面孔的偏向分数（±s）

1）与对照组比较，经独立样本t检验，P＜0.05；2）与0比较，经单样本t检验，P＜0.05；3）与高兴面孔偏向分数比较，经配对t检验，P＜0.05

组别患者组对照组n 27 27高兴面孔5.32±7.991）2）12.21±15.502）悲伤面孔2.79±12.94 -0.68±5.513）

2.2情绪面孔注意偏向 两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组别主效应无统计学意义（F=0.54，P＞0.05，η2=0.01）；组别与情绪类型的交互作用具有统计学意义（F=6.89，P＜0.05，η2= 0.12）；情绪类型主效应有统计学意义（F=15.25，P＜0.05，η2= 0.23）。

组间比较显示，对于悲伤面孔注意偏向分数，两组间的差异没有统计学意义（t=1.28，P＞0.05，d=0.36）；对于高兴面孔注意偏向分数，患者组小于对照组，其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t=-2.05，P＜0.05，d=0.57）。见表1。

组内比较显示，与悲伤面孔相比，对照组被试高兴面孔偏向分数更高（t=3.72，P＜0.05，d=1.13）。而患者组高兴与悲伤面孔偏向分数差异无统计学意义（t=1.34，P＞0.05，d=0.24）。见表1。

3　讨论

既往研究表明，发作期抑郁症患者表现为负性注意偏向过度［3，15］，例如Fritzsche等［8］发现，在点探测任务中抑郁症患者选择性地注意悲伤面孔，在Stroop命名任务中也发现，抑郁症患者对负性词的命名时间显著长于对照组。有研究认为，缓解期抑郁症患者的负性注意偏向会随着抑郁症状的改善而得到缓解，可能是抑郁症的状态依赖型指标，如Jean-Louis等［16］发现抑郁症患者的临床症状改善之后，其负性注意偏向消失。本研究也发现，虽然患者组仍然存在负性注意偏向，但是该注意偏向并不具有统计学意义，并且与对照组的比较也没有统计学差异，因此推测缓解期患者的负性注意偏向可能随着抑郁症状的改善有所恢复。然而，Kerestes等［9］发现抑郁症患者在缓解期与发作期，都对负性信息表现出过度的偏向，与上述研究结果不一致，这可能是因为患者缓解期的长短以及抑郁症状改善程度有所差异。

此外，对缓解期抑郁症患者正性注意偏向的研究发现，患者的正性注意偏向不足仍然存在。如Sears等［17］发现，缓解期抑郁症患者注视正性刺激的时间显著少于正常对照；Pia等［18］在概率化奖励任务中也发现，缓解期抑郁症患者对奖励刺激（如金钱）的敏感性显著低于对照组；Crystal等［19］在金钱激励延迟任务中发现，与对照组相比，缓解期抑郁症患者对奖励损失的敏感度显著较低，该研究认为患者组对金钱损失的不敏感可能是抑郁症的特质性特点。本研究也有类似发现，虽然患者组与对照组同样对高兴面孔的注意偏向具有统计学意义，但是患者组对高兴面孔的偏向程度小于对照组。该结果同发作期患者的正性注意偏向情况类似，如Jean-Louis等［16］发现发作期患者在选择正性词时，P300波幅下降；Joormann等［7］在点探测任务中发现，相比于对照组，发作期抑郁症患者对高兴面孔的偏向显著不足。因此推测抑郁症患者在缓解期的正性注意偏向可能不会随着抑郁症状的改善而得到缓解，是抑郁症的特质性指标。

综上所述，本研究发现缓解期抑郁症患者的负性注意偏向过度有所恢复，正性注意偏向仍然不足，因此，推测缓解期抑郁症患者的注意功能障碍可能是特质性和状态性共存的，这一推论也得到同类研究的支持［20］。本研究的发现可以为临床上改善患者的抑郁症状提供方向，即在临床上可以通过反复训练抑郁症患者远离抑郁相关刺激，注意正性刺激来调节自身的情感状态，减少抑郁情绪。

本研究仍然存在着局限。首先，横断面研究不能对注意偏向的因果关系进行解释；其次，虽然本研究的样本量在类似的研究中是常见的［3，7-8，17］，但是因患者入组标准之一是HAMD评分＜7分，所以症状部分缓解的患者并未纳入，从而导致样本量偏小，样本的代表性有限；最后，由于在抑郁症的发病中，女性发病率高于男性［21］，不易收集男性病例，导致样本中女性患者多于男性患者，使得研究结果的适用性受限。未来的工作要进行纵向研究，适当增多样本量及男性患者，以便更好地理解抑郁症患者的注意偏向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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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749.4

2015-07-27）

A

（责任编辑:肖雅妮）

10.3969/j.issn.1002-0152.2015.11.013

☆“973”计划课题（编号：2014CB744600）；科技部国际科技合作与交流专项（编号：2013DFA32180）；北京市优秀人才培养资助（编号：2014000020124G039）

*北京工业大学电子信息与控制工程学院国际WIC研究院，脑信息智慧服务北京市国际合作基地，磁共振成像脑信息学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100053）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定医院抑郁症治疗中心，国家精神心理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北京脑重大疾病研究院

□日本前桥工科大学生命信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