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飞过四月天

付一凡

天空就像一杯带着蔷薇花香的苏打水，澄净而清明地呈现出蓝色的面容。“嗯，或许加点砂糖会更好喝吧。”我这样慵懒地想着 ，忍不住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忽然，视野里闯进一只蜻蜓风筝，它缓慢地、跌跌撞撞地飞着，吸引了我的视线。我心中一痛，不禁惊觉：又是一个四月来临了。

“绿柳吐烟微风醉，陌上花开蝴蝶飞。”四月头戴花环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轻轻地吟唱，苍白的脸上一丝微笑从嘴角晕染开来。她说，她出生在四月，这是生日时妈妈送给她的贺岁诗。这是我很羡慕的，四月的妈妈是一位作家，她给四月写梦幻般的糖果色的童话，花季雨季的青春小说，还有那种如歌的诗。

四月大概是几月份搬到我家旁边的呢，我记不清楚了。也许还是在四月吧！那天她向我微笑，发丝飘扬在空中如同嫩嫩的夏草。“你好，我叫乔四月。”她甜美的声音和她自己，就这样如四月里清新的风自然而然地进入了我的世界，带给我惊喜。

四月喜欢穿一条果绿色的裙子，裙角上总是沾染了洗也洗不掉的青草汁。

春天的时候，她一定会准时穿上那条裙子，然后牵着我去广场上放风筝。她扯着风筝线，往广场中间慢慢地跑。我望着果绿色的身影越跑越远，只留下淡淡的一小块儿，像一块儿被风吹得飘起来的手帕。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地喜欢放风筝，就好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地喜欢和这个女孩儿在一起一样。她是那么的安静，内心又是那么的活泼。我只知道，在她身上我能感受到一种自由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每天被困在作业和考试之间的我感觉到了生活的意义和美好。

“四月，跑快一点儿，风筝才能飞得高啊！”我冲远处的四月大叫。

四月在微笑，但依旧是慢慢地跑。

那个蜻蜓风筝终于一摇一摆地慢慢升上了天空。它在一群花花绿绿的风筝中显得无比扎眼，如同一只清新淡雅的绿飞机，扇动着它那透明轻盈的翅膀，映衬在云朵旁边，更是美丽而清秀。

这时四月做出了一个令我大吃一惊的动作，她从裙子兜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风筝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风筝已经完全获得了自由，它不受拘束地被吸进了天蓝色的魔术纱布里，不见了踪影。

它自由了。四月目送着风筝慢慢地消失，挥手与它告别，痴痴地笑了。不知为什么，我却在她苍白的脸上觉察到一种让人痛彻心扉的绝望。

终于我知道了那个秘密：四月有心脏病，先天性的，很难治愈。四月的妈妈带着她四处奔波，求医问药。因为听说我们这里有一家十分著名的心胸医院，便慕名而来。

“小凡，我真希望我可以飞，可是我连跑也不能够。”四月的声音在夜晚纯净的空气里打着回旋。“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只风筝。”说完那句话，四月睡着了。她若有若无的呼吸轻薄得如同蜻蜓的翅膀所扇动出的微波，微弱而飘渺。我翻了个身，却再也睡不着。

那个四月里，四月和她的妈妈决定离开这里。因为那家心胸医院的医生告诉四月的妈妈，四月的病需要用更先进的医疗设备。就算我哭出了眼泪，也无法挽留。她像四月里的风筝，轻轻地飘来，又轻轻地飞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给我一片清明澄澈的天空。

眼前的风筝悠悠地走走停停，飞过四月的天空，阳光如花般绽放。

教师评语

文笔清新灵动，感情细腻委婉。文章以蜻蜓风筝为线索，贯穿全文，回忆了“我”与四月在一起的难忘时光。天空飘过一只蜻蜓风筝，触动“我”心灵深处的思念。那个渴望在天空自由飞翔的四月，那个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的四月，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