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BA裁判判罚引起球场观众攻击行为的社会文化学因素＊

苏建军

（广东体育职业技术学院 体育管理系，广东 广州510663）

0 引 言

职业篮球赛事应由球员主宰比赛，而非由裁判决定赛事“华丽”的结局.CBA（中国男子篮球职业联赛）赛事发展中，裁判问题在实际运行中无法满足职业赛事的两大核心主体——观众和球员的满意.虽然中国篮球协会（简称篮协）强调执法的权威性，但在近几个赛季中，尤其是13～14赛事中的裁判问题显得尤为突出.裁判的判罚停留在主观层面上，与观众、球员、教练、媒体等缺少细节沟通和交流，易倾向于技术层面的判决，忽视了职业篮球所追求的欣赏性、对抗性和娱乐性的本质要求.裁判不时地成为赛场、媒体和观众关注的焦点人物，已演变成一种社会文化问题，这与CBA赛事的发展不相适应.本研究针对裁判在CBA赛事建立以来出现的共同点予以分析，设计与CBA赛事发展相适应的优秀裁判团队.

1 CBA裁判判罚的现状

结合CBA职业化以来引发观众发生攻击行为的特征，裁判对观众攻击行为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裁判尺度上的误、漏、反判、判罚倾向，以及业务水平的高低、假哨、黑哨、官哨、内定哨上的职业素质.我国球场观众对裁判的判罚一直以来存在着某种不信任心理趋势，使得裁判问题在比赛中比以往更加突出，尤其是对有争议的判罚引起观众的全场谩骂，造成了观众与裁判之间、球员与裁判之间、教练员与裁判之间诸多突出问题，这些问题的症结在于对赛事的公正性，即判罚的合理性存在质疑.由于裁判在执法过程中遇到自身利益偏弱、受到制度瓶颈、行政干预、观众背景等诸多因素的制约和影响，形成了长期难以解决和缓和的矛盾，甚至引发了球场观众扔杂物、干扰比赛等不文明行为.

2 裁判判罚是篮球文化的一个载体

篮球文化是体育文化中一个具有广泛社会文化的集中体现.篮球比赛的观赏性、表演性具有很强的文化传播和继承性，不仅球员在职业篮球赛事文化中起主导作用，裁判在这种文化体系中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主要角色.职业篮球赛事文化必须通过裁判文化这个载体才能使其起到应有的文化价值.在NBA赛事中，为了赋予赛事的文化价值，裁判违例和犯规的判罚往往把握得非常好，尽量让球员发挥所有想象力与能动性，力求把技术和艺术融为一体，同时唤起全队的士气，激起观众的热情，让球迷们的激情得到充分释放.裁判所表现的精神饱满、仪表大方和个性十足等使其在处理问题时有了强大的自信心［1］.裁判自身的文化特征与赛事拥有的文化相融通，起到同化作用，使NBA赛事超越原本的篮球文化价值.但CBA裁判文化没有起到社会文化的载体作用，个性不鲜明，缺乏艺术性，没有充分激发球员的激情，使其被动地在夹缝中生存.

3 CBA裁判判罚对赛事发展的影响因素

3.1 主场哨文化与公平、公正的竞技体育文化相冲突

“主场哨”问题经常存在于CBA赛事中.2012～2013年赛季中新疆队、八一队、广厦队三支球队的主客场获胜率相差较大，难以体现职业球队的水平（见表1）.与此对比，2011～2012年赛季中NBA（美国国家篮球协会）球队的主场平均获胜率约为58.4%［2］.2013～2014年常规赛事中18支球队主场获胜率超过5成的达14支.可见，CBA的主场哨已形成“恶性循环”，裁判更多的只是球队的一个工具［3］.根据篮协对“主场哨”情况的解释，主要原因是裁判对于主场观众的压力抵抗性不够.“主场优势”偏袒主队的判罚及关键比赛中的错判、漏判严重影响了联赛的质量，并引起球迷不满［4］.2013～2014年赛季首轮季后赛第二场新疆队对北京队的比赛中，裁判出现重大误判，被球迷称为“CBA史上最黑一夜”，致使当值主裁判因存在严重漏判被停止执法15场联赛.裁判的公信力、联赛的公信力依靠“零容忍”制度树立，违背了职业篮球的文化本质.裁判“犯错”的代价太小，使裁判不断挑战球迷的智商.而篮协只因篮球赛事中的“漏判”对主裁判进行停赛处罚，而不去深究背后的“猫腻”，这种“以罚代治”的模式终究是治标不治本［5］，阻碍了我国职业篮球赛事的发展，影响了联赛和篮球优秀人才的建设.习惯主场哨的球员在国际比赛中无法适应高对抗、快节奏和凶狠攻守，抛弃了我国传统的快、准、狠的传统篮球文化.当前CBA正处于发展瓶颈期，细节与职业是CBA最为关键的，裁判的判罚决定着球员和教练员的细节，职业化必须渗透到赛事发展的全过程.

表1 主客场胜负率统计表Table 1 A statistical table on the winning and losing rate on host and guest courts

3.2 CBA裁判执法与观众攻击行为的关联性分析

3.2.1 裁判执法尺度与观众看台文化不相融合

裁判的执法尺度是体现比赛公正性的重要因素.裁判尺度与CBA球场观众的言语攻击、敌对攻击行为密切相关［6］.赛场上每次判法的公正性、合理性直接关系到各方的权益.观众在这个权益群体中是一个间接的利益获得者，他们既希望裁判员秉公执法，又希望裁判偏向自己支持的球队，观众还是场外的间接“裁判员”，因此形成了裁判判罚文化与观众看球文化的冲突，而且这种冲突会因各自利益的不同在某种程度上相互对立，除非裁判的判罚有益于自己所支持的球队.因此，裁判执法尺度的把握可直接或间接导致各种冲突的发生.如果当观众对裁判的执法尺度不满意，就会导致观众在大多数时间里以一种缺乏公正感的文化心理面对裁判.当赛场出现争议的判罚时，球迷就会用“黑哨”回敬裁判，这也给裁判带来较大的压力，如果此时裁判把握不好，继续出现误判、错判的行为，往往会使赛场攻击性事件出现［7］.

3.2.2 裁判的业务水平是裁判文化最薄弱的环节

在裁判的判罚中，误判、反判、漏判极易引发观众的攻击行为.根据篮协相关统计数据显示，在2011～2012年CBA常规赛中，共响哨15 893次，其中正确的判罚高达87.8%，错判553次，漏判1 139次.当比赛中裁判员通过反判将主队的球权判给客队时，更易激起主队队员的不满，出现个别观众向裁判投掷物品.被誉为魔鬼赛场的山西队，在2012～2013年赛季中主场对北京队的比赛结束前54秒，因为北京队莫里斯明显冲着球去的一个盖帽动作没被吹罚犯规，自觉在主场反倒吃了亏的山西队老板愤怒地冲进赛场干扰比赛.他的不理智行为直接导致看台上的水瓶、打火机等杂物如下雨般地投进场地，比赛被迫中断10分钟.裁判的判罚准确性和对比赛的驾驭能力体现了一个裁判的业务水平.裁判的业务水平偏低主要表现在判罚的时机、角度和配合上，该判的没有判，对球员的隐蔽犯规处罚力度不够，存在可吹可不吹的现象，致使赛场累积怨气，从而间接地引发观众攻击行为的发生.此外，对运动员的情绪发展缺少控制和调节，尤其是对球员的肢体动作和言语动作的控制不够果断，使观众的情绪无法控制.

3.2.3 假哨和黑哨问题导致裁判判罚脱离社会公众文化

黑哨问题给竞技体育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黑哨问题主要是裁判员暗地收受贿赂，并在实际比赛过程中暗中操纵比赛结果.黑哨问题主要表现为假哨、问题哨和官哨.张鲲等（2004）对陕西省足球赛场秩序问题的研究得出，裁判和“假球、黑哨”问题引发的球迷骚乱行为占56%，列各诱因之首［8］.裁判的判罚行为一直以来是公众的敏感话题.对裁判和专家的调查发现，CBA赛场真正意义上的假球和黑哨问题并不多见，主要因为裁判的判罚和观众的心理左右着观众的行为.假哨和黑哨与观众攻击因子的相关系数为r＝0.842，这是一种最高程度的攻击行为，这主要是外界环境因素对观众心理造成的盲目的、非理智的冲突行为［6］.这种心理是由观众所具有的传统文化观念所致.一旦发生假哨和黑哨问题，应用人性的制度化手段和措施处理裁判和观众的行为，符合社会公众文化的主体诉求.

3.2.4 裁判缺乏人性地处理比赛整体与细节问题

2013～2014年赛季总决赛第四场，新疆队苏伟眉骨撞裂，而裁判却没有及时中断比赛，裁判这种缺少人性关怀的行为导致客队不满，使客队与裁判之间的矛盾升级.由于裁判缺少对球员的人性关怀，使裁判在场上处于被动地位.这虽然也是一种裁判文化，但当裁判这种文化与球场各种文化相冲突且无法调和时，所爆发的各种冲突便无法避免.在NBA赛场比赛的关键时刻，尤其是比赛后半段，裁判往往会放宽尺度以保证比赛的强度和连续性，并从整体上把握赛事的每个细节，使裁判用一种高度集人性为主线的文化处理球场上出现的各种不可预测和棘手的问题，让球员主宰比赛，而非由裁判决定比赛的胜负.而在CBA一些关键场次，裁判往往成为比赛的主角，这就违背了职业赛事是由球员主宰的规律.在职业篮球赛中，球员是赛事的最大利益获得者，职业球员往往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裁判在处理球员犯规、不正当行为时，要及时用人性的原则处理，否则便会引发各种潜在的冲突.

3.2.5 裁判的判罚无法与观众看台文化相融通

北京的京骂，如换苏伟；青岛球迷的“换吉喆”，体现了CBA球场独特的看台文化.而中国篮协只用罚款的形式解决这些看台文化冲突，裁判无法对观众行为进行处理，即使球迷对裁判的言语攻击和人身攻击，裁判也无法通过有效的措施加以解决.这种超越裁判判罚范围之外的问题，裁判只能被动地承受，尤其是媒体、观众的言语攻击.在2013～2014年赛季CBA第20轮青岛队对北京队的比赛中，主裁判和啦啦队员出现言语攻击，主要是因为主队球员进攻中被对手犯规，裁判却无动于衷，引发观众的全场嘘声.北京队对广东队的半决赛第三场，当值裁判对马布里上篮的蹬腿动作不但没有吹罚，反而判罚易建联的防守犯规，结果导致观众、主队原本集聚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场面极其难堪.在这种情况下，原本不和谐的裁判与看台文化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加无法调和.观众质疑的不是裁判的水平问题，而是官哨、黑哨问题，使观众对裁判的基本信任丧失.总之，裁判成为主角，而观众又用一种不公平的心理去欣赏精彩的篮球赛事.在山西、福建、辽宁、新疆等具有明显地方文化的区域，裁判很少理性地处理不同文化的冲突，无法将判罚与看台文化相融通，并使之同化.

4 对 策

4.1 建立健全裁判管理均衡机制

韦森认为，我国改革的核心问题是政府的权力制衡，即根本制度与政府官员的权力不受任何实质性制衡，尤其是与政府的财政收入和支出不透明、政府财权不受任何实质性的约束和制衡.NBA有独立的裁判委员会，它与联盟、俱乐部形成一种管理均衡机制.NBA赛事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受益于这种均衡机制.CBA裁判属于篮协的下属机构，即篮协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权利的包干在赛场体现公正公平的正气不足，潜规则盛行，被称为“内定哨”等，这种变形的文化像一层雾霾笼罩着CBA赛场.此外，裁判并没有完全职业化，待遇偏低，裁判之间容易产生“小团体”，形成俱乐部、官员、经理人等复杂的人际关系.这种关系源于传统的内敛与封闭的文化，缺少一种竞争与合作、开放与人性的文化.在比赛中，这些利益纠葛就会发酵成关系哨、人情哨或主场哨.因此，我国必须使裁判完全职业化，建立严格并具有规范性的裁判管理均衡机制，实施联赛实体化和协会实体化，使俱乐部成为执行者和决策者，使联赛的管理者、决策者、推广者和参与者形成一个长期的利益共同体.

4.2 提高CBA裁判的职业文化内涵素质和团队化运作能力

裁判应具有很强的应变和危机管理能力，需具备对赛事尺度的把握、场面的驾驭和危机处理技巧能力.裁判临场表现为头脑清醒、体力充沛、移动积极、动作手势熟练、掌握尺度始终如一、鸣哨及时，以及出现特殊情况（如打架）具有很强的应变能力［1］.由于裁判受到外界的影响较大，如上级压力、主场观众压力、教练压力和媒体评论，这些诸多社会因素对裁判的职业道德素质构成了很大的挑战.裁判从事CBA这一特殊行业，不仅受自身因素的影响，同时也受外在文化环境的影响，因此必须强化裁判的职业道德和抵制外界因素的耐受力.CBA很多管理人员都是非篮球方面的专家、学者，对篮球的规律、发展缺乏深入的认识，对裁判的突出问题缺乏专门性研究，包括对裁判自身也缺少人文关怀.CBA赛事的发展必须具有创造力的人从事裁判工作，以团队方式进行运作，处理比赛中有争议的判罚，主动与观众、球员、教练员进行信息沟通，才能避免观众攻击行为，裁判文化才能与其他文化相融通.

4.3 加快现代电子视屏影像的普及使用

由于篮球运动的特殊性，很多动作是瞬间完成的，裁判在很多情况下是靠自己的直觉判断是否犯规.如果通过视频回放，一方面可以将精彩的技术动作让观众回味，同时使观众更能清楚地判断裁判判罚的正确性与合理性；另一方面，通过视频可使观众与裁判间的信息沟通更加准确，消除质疑，达成共识，更有利于裁判专业性的判罚.篮协不应禁止赛场回放，应让更多观众拥有知情权.在信息爆棚的时代，掩耳盗铃的行政管理方式最终只会把自己高高置起，难以解决与观众的长期矛盾.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观众也是角色裁判.在球场上观众与裁判既是合作的又是对立的，这种矛盾心理不可避免地对裁判的判罚造成影响，借助影像技术不仅能树立判罚的公正公平，也能将每个精彩瞬间广泛传播，在观众中形成一种包容文化，有效地制止观众不良行为的发生.

4.4 CBA应形成包容裁判等文化于一体的篮球价值文化体

在职业体育中，所有利益都可简单地归结为运动员的个人利益.而在CBA中，仍然实行的是专业体制，运动员的利益包含个人、教练、运动队、地方主管部门的利益乃至篮协的利益，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裁判也往往受到诸多利益的左右，出现主场哨、官哨等问题，违背了职业球员利益之上的根本，导致裁判无法从整体上把握赛事的最终发展.NBA赛场的裁判对外籍球员、不同肤色的球员则将公平公正包容于篮球文化体系中.裁判文化是造就我国职业篮球价值文化的重要一环，由于篮球运动规律的特殊性，裁判往往需要成为各种文化冲突的调和者，而不是创造者.主场必胜，片面地追求就座率违背了观众看球的真正动机和目的.此外，应不断提高执法透明度，CBA必须不断敞开大门，接受和包容媒体、社会的监督，逐步建立包容以球员文化、俱乐部文化、看台文化、观众文化、地理区域文化和异域文化于一体的篮球价值文化体.

4.5 将人性化融入比赛的整体与细节，创造和谐的看台文化和赛事文化

裁判执法时应更多的给予人文关注，对观众、啦啦队队员、球员、教练员等要以服务的姿态要求自己，不仅在专业上精通，更要有处理现场突发危机的技巧和能力，避免各方矛盾的激化.同时裁判是一面镜子，他可以化解多方面的矛盾.如何体现公平公正是裁判问题的关键，对于制度的执行者要按照各种文化加以解决，对超越了篮球规则和篮协制度的问题，只能用文化解决，所以裁判文化应当更加精准地融入到和谐的看台文化和赛事文化整体之中.

［1］谢自豪，王新乐，林家仕，等.CBA和NBA裁判员综合素质的比较研究［J］.浙江体育科学，2006（2）：54－56.

［2］黄维.CBA主客场胜率最多相差8成裁判工作你做了没［EB/OL］.（2013－01－23）.http：//sports.qq.com/a/20130123/000478.htm.

［3］杨芊.主场哨已成恶性循环默许与纵容更可怕［EB/OL］.（2014－02－21）.http：//sports.qq.com/a/20140221/007095.htm？pgv＿ref＝aio2012＆ptlang＝2052.

［4］鲍勇，王振涛，张勍.我国CBA职业篮球联赛存在的问题与发展对策［J］.辽宁体育科技，2006（3）：44－45.

［5］沙里.新疆辽宁 争议主裁被停哨 15 场背后猫 腻难以根治［EB/OL］.（2014－02－22）.http：//sports.sohu.com/20140222/n395485009.shtml.

［6］苏建军.中国篮球职业联赛球场观众攻击行为影响因素及对策研究［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09.

［7］王家力，徐鸿鹏，陆剑，等.透视中国球场暴力的成因［J］.安徽体育科技，2007，28（1）：13.

［8］张鲲，张杨.陕西省足球赛场秩序问题研究——现场球迷及其行为认识的调查［J］.体育科学，2004，24（3）：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