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斗小日本

□肖文贞

智斗小日本

□肖文贞

本文作者（右）与四叔的儿子肖文彬

我家老少三代珍存了77年的两张旧钱票，见证着日军侵华期间，我四叔肖思兴经商历险、智斗日本鬼子的传奇经历，这也是我家引以为豪的抗战故事。

1938年腊月初八，侵华日军占领昌乐县，不久就在昌乐火车站、县城大十字路口及全县12处据点张贴布告，强令推行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发行的日伪钱票联合券。这种钱票是日本人利用金融手段，破坏中国币制，对中国进行疯狂的经济掠夺，用心十分歹毒。钱票正面印有一幅孔子像，昌乐百姓一开始叫它“老头票”，后来就称它“鬼子票”。

我四叔在昌乐火车站经营着恒丰炭庄，见到日军贴在炭庄门口附近的布告，非常气愤，他说：“日本人不准中国人使用自己国家的钱，这叫什么事？我是宁死不用‘鬼子票’！”仲夏的一天，远嫁五十里外的姑姑冒雨跑来娘家说：“我家东邻有个名叫李风明的男人，带了五元中国法币上街买东西，被日本鬼子搜出，当即抓进‘鬼子院’（日寇据点），被刺刀戳死，丢了性命。四弟在车站开炭庄，一年到头玩钱，可不能让他出事呀！”

姑姑担心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四叔顶着压力就是不用日伪钱票联合券，他用煤炭换粮食，攒下粮食运去临沂兑换中国法币。百姓们都支持四叔的做法，几天过去，炭庄的空闲房子都堆满了粮食。看见我四叔生意做得好，斜对面泰丰炭庄的掌柜牛老三心生嫉恨，起了歹心。他偷偷向“鬼子院”三花少佐告密：“恒丰炭庄的肖掌柜，账房的天棚上藏有三十万的法币和关金券（中华民国时期国民政府发行的货币）。这可是杀头的罪！”

三花少佐闻讯，立马派出三个日本兵直奔四叔账房，用长枪上的刺刀朝天棚一阵乱捅，大捆大捆的法币和关金券散落地上。炭庄的两个小伙计吓得面色如土，四叔一时也没了主意，被三个日本兵五花大绑，押送到“鬼子院”三花办公室。面目狰狞的三花少佐端坐着，一脸的杀气。我四叔大脑急转几个弯，大着胆子近前一步，用还算流利的日本话陈述：“这些法币，是炭庄前掌柜刘绳五先生遗留之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刘绳五先生是寿光县人氏，眼下在寿光县维持会任职。我请求太君恩准，带我去寿光县与刘绳五先生对质，并向他求保。”我四叔颇为流利的日本话，引起三花少佐的好奇，他误以为眼前这个中国商人与日本大和民族有着很深的渊源。三花少佐原本狰狞的脸上现出笑意，破例答应了我四叔的请求。我四叔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没想到平日里学说日本话，危难之际派上了用场。

时值盛夏三伏天，天上如下火，地上热难熬。两个日本兵接到这个倒霉的差事，很不情愿，在去往寿光的路上不断殴打我四叔以发泄怨气。

昌乐北接寿光，昌乐火车站又位于县城北端。我四叔做炭庄生意，客户多半是寿光县南部的乡民，所以对寿光南部村镇情况十分熟悉。困厄之时，公路边高家庄一个名叫高远的汉子倏然出现在四叔脑海。此人行侠仗义，好抱打不平，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我四叔想借助他为自己解围。

走近高远家院子时，四叔看见高远家大铁门前码着一些青砖，就一边向两个日本兵示意说：“这户人家有驴！”一边拿起青砖朝大铁门掷去。大铁门发出哐啷巨响。祸害中国百姓是日本兵的拿手好戏，两个日本兵开始兴奋地朝高远家院内扔砖头，扔了一个又一个。院子里顿时乒乓乱响，鸡飞狗叫。我四叔轻笑一声，悄悄躲开。说时迟，那时快，大铁门忽然打开，高远手持一把禾叉赤膊冲出，与两个日本兵撞个满怀。因为距离太近，日本兵肩上斜背的长枪派不上用场，被高远一家人追得跳上公路抱头鼠窜。田间干活的农民也都抄起锄镰锨镢加入追击的队伍。在一片喊杀声中，两个日本兵一路向北狂奔，很快不见了踪影。

后来，恼羞成怒的三花少佐带领七八个日本兵将四叔的恒丰炭庄彻底捣毁，并发布通缉令，悬赏缉捕我四叔。经此一事，一心杀敌报国上战场的四叔就弃了炭庄的生意，与同村人肖华堂结伴投奔了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