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捷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济南250100)
多元喧嚣的全球化上海滩
——论《上海宝贝》的时代感
袁捷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济南250100)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社会大大加快了现代城市扩张的速度。偌大的中国,俨然陷入了全球化趋势的汪洋大海中。而上海更是中国现代化成果的展示空间,是全球化的窗口,是时尚文化和消费文化的舞台。卫慧出现的时代,就是这个崇尚金钱、技术和性的时代,就是这个以市场为媒介、情欲为动力的时代,在这种背景下,社会转型和商业性的现代消费文化环境已逐渐形成。可以说,《上海宝贝》是一场启蒙性文学运动之后纯文学与商业结缘的产物。
全球化;时代感;上海宝贝
卫慧的半自传小说《上海宝贝》,1999年9月由沈阳的春风文艺出版社推出,半年内售出超过11万本。在4月,北京新闻媒体和文化管理部门以《上海宝贝》描写女性手淫、同性恋和吸毒,将本书裁定为腐朽堕落和受西方文化毒害的典型,宣布禁售。卫慧在书中透露的观念,是将小说创作与出版过程当作一场行动艺术的演出。《上海宝贝》期待被查禁,需要被查禁,以资证明作品的颠覆性。中国政府无意间配合了卫慧,共同完成这场行动艺术的演出。
《上海宝贝》采取第一人称的叙事观点,情节主要是描述上海女作家倪可与中国男友天天、德国情人马克的恋情。天天是倪可的爱人,却性无能;马克是有事业,有家室、超强的性能力、西方男子对女性的体贴。马克诱惑了和天天同居的倪可。倪可摆荡在天天的真实感情和马克雄壮的肉体诱惑之间,最后天天因吸毒死亡,马克返回德国,倪可的双线感情于此告终。这部作品的艺术性不在三角恋的通俗情节,而在女主角对情欲自主的自觉历程、对艺术家创作与生活关系的省察、对上海这个现代都会风情的捕捉。
书中明确点明了她的写作初衷:“我的本能告诉我,应该写一写世纪末的上海,这座寻欢作乐的城市,它泛起的快乐泡沫,它滋长出来的新人类,还有弥漫在街头巷尾的凡俗、伤感而神秘的情调。”①在卫慧的笔下,上海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成了许多人都沉浮其间的庞大的情欲集散市场,里面充满了各种的机会、诱惑、矛盾和挣扎。爵士乐、朋克、同性恋、性高潮是常见的名词,迷乱的、放纵韵、变态的东西充斥其中,酒吧和性常常构成作品的主体,对人类本能的欲望顶礼膜拜,将个人隐私和性的书写推向了极端。《上海宝贝》表现的是上海表象中最为光怪陆离的一部分,是上海消费中最为放纵的一部分,也是在当代上海生活中最为离经叛道的一部分。或许说,现代上海就是不断追求时尚、追求新的生活方式的地方,作家有时也要与之相应,故意显示出一些新的姿态。
日常生活、女性世界、消费趣味、历史的末端,这些更带有“阴性”意味的描写,某种程度上也更符合上海这座“阴性的城市”的特点。②对于卫慧来说,由于没有经历任何历史的创伤和阵痛,历史仿佛隔世的幻景,空泛而不真切。缺乏历史的烙印使她能够轻松地疏离以往的历史和传统,以及由此相伴相生的历史使命感和道德责任感。她没有历史的阴影,相反却有着对生活惊人的直觉,对自己强烈的自恋,对快乐毫不迟疑地照单全收。历史对于世纪末的人来说似乎成了优越感的来源。这点在小说中也随处可见。这就有了伴随着这个时代应运而生的空虚感和孤独感,以及由此带来的自我意识的空前强化。卫慧的语言常常是执拗地、放肆地、疯狂地,有失文雅但又充满挑战性地植根于自己的经验和感受,用身体语言的恣肆来陈述都市日常生活的目击与经历,透过一些感性的享乐、物质的追求、性爱的刺激等等情节外壳,从中体现灵魂深处真实的焦虑与不安。这同样是上海的“芯子”。
上海就是当代中国的变动中的镜像,所以,卫慧比一般人更处在都市颓废糜烂的旋涡和激流中,对都市的虚伪和冷酷的体验更为深刻。她的作品以反叛的姿态,以自我为殉葬品表现出了对物质赤裸裸的喜好和追逐,同时也传达出对都市虚情假意的嘲弄、痛恨和无奈。“日常生活”的档次也随着物质化程度的提高而提高,卫慧作品中叙事的场景不再是狭窄拥挤的弄堂,而代之以欲望喧嚣、灯红酒绿的享乐场所,这更凸现了日常经验、日常生活和世俗盛宴的历史性变迁。文中出现的消费语境比比皆是,各种品牌,如施特劳斯钢琴,CK香水,圣罗兰钱包,皇冠雪茄,ob卫生棉……俨然是全球化下的大卖场。不过,这种写作在以匍匐的姿态逼近日常生活的表象并且心甘情愿地认同日常生活平庸的法则时,当然也使文学丧失了超越日常状态的精神向度、价值立场和批判态度,丧失了对日常生活的洞察力、想象力和概括力。
卫慧的意义在于她比任何人都更敏感和大胆地描绘了20世纪90年代的上海,在她笔下,日常生活告别了琐细人生的沉重主题,踏上了欲望人生的纵欲旅程。小说中的人物体现出对物质化的市侩文化的非常不满,又无法找到有效的反抗方式;沉迷于都市的奢华与刺激之中,又渴望精神摆脱空虚的缠绕;只要求对自己的欲望真实,拒绝任何道义和伦理上的责任:不断地寻找各种各样的精神冒险和游戏,可是又在那种恶性循环般的疯狂中感受着内心深处的焦灼与厌倦。卫慧也在这种显得拜金放荡的生活中生发出对人世的嗟叹。如“一场车祸或一场疾病就可以要了我们的命,但城市繁盛而不可抗拒的影子却像足球一样永不停止地转动,生生不息。”③卫慧并非简单地放纵情欲,拒绝灵魂,我们可以从其作品中品味出世纪末消费的白热化状态以及由此产生的现代性空虚感和繁华带来的孤独感,个人生存的困窘和压抑。曾经的十里洋场的印记保留了原有的纸醉金迷,加入了全球化特有的商业气息,它们都让人深深体味到20世纪末上海的多元化与喧嚣性,给人一种很强的感觉冲击。
注释:
①③卫慧.上海宝贝[M].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1999.
②周乐诗.笔尖的舞蹈[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
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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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6-002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