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塔北京
秘鲁:月神庙的血祭(节选)
北塔北京
1
沙漠和大海的夹缝里,莫且河突围而出;沙漠没有水而令人害怕,大海有太多的水让人恐惧。只有莫且河水养育着生命。莫且河水不是来自沙漠,也不是来自大海;沙漠要霸占她,大海要吞噬她。在它们的夹击下,生命延续的通道越来越窄。
2
莫且河水只有一个源头——高山上的雪;终年不化,并不意味着终年都不融化,一点点地,缓缓地,在融化,在往下流,流入莫且河。
然而,沙漠在截流,大海在劫夺。补给微乎其微,莫且河时刻处于断流的危险之中,河谷里的生命危在旦夕。
草木在枯萎,没有行动;鸟兽在饿毙,没有言语。只有人能站出来,代表万物,向神灵祈求。
5
只有祭司通灵,能用咒语唤醒万物的灵魂,能带着草木虫鱼的灵魂,一齐向月神祈求。
他们有通天的本领,拯救众生是他们的使命。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信任他们,不配合他们,不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通过他们献给神灵。
他们说要用活人献祭,我们也没有异议。
有时,王也得听大祭司的。
7
那么多俘虏,那么多英俊的小伙子。假如我是女人,哪怕是女神,我会爱上他们。尽管他们曾经高昂的头颅低垂着,曾经矫健的步伐有点疲惫。
我们用绳子绑住了他们的手脚,只允许他们用细步走在我们前面。我们扛着长矛,雄赳赳地,押解着他们,走过市场,走过家门口,走向神庙。
尽管肩上的长矛有点重,但是,想到前面那个昨天在战场上差点置我于死地的人,今天要替我去死,我就感到无比惬意。
而他们,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宿命。
9
好戏开场了。刀的舞蹈,闪耀,光耀,荣耀,耀眼。
祭司和祭品都带着面具,面具对着面具,仿佛不是人对着人。祭司只露着双眼,祭品连双眼都被蒙着。
衣服被剥下,皮也要被剥下,而且都要完整无缺。这需要多么好的手法,多么高的刀法!
整个场面,似乎只有一把小刀是主角。它在飞舞,忘情地,上下左右,旁若无人。刀下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泓水,一团雾。
高烧时,有的宝宝会出现惊厥的症状。由于脑炎也会引起惊厥,因此宝宝出现惊厥时家长一定要提高警惕,一定要就医,通过检查查明原因。
撕心裂肺的惨叫迅速消融于神圣使命的烟雾。 神明的手掌已经微笑着摊开。
那颗心在被主人的惨叫声撕裂之前,必须被完整地挖出来,必须得立即献上去。
随着最后一声怪叫,祭司和祭品都累了,倒了。
祭司扔掉了刀,像鲤鱼一样跳了起来,跨到祭品身上,用双手将那颗心从祭品的胸腔捧出。
10
啊,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捧着这颗心,在我的掌心里,依然活蹦乱跳,仿佛是我自己的心,仿佛是一条鱼,刚刚离开水,随时有可能跳出我的手掌,就好像我自己的心随时要跳出我自己的胸膛。
啊,我真想伸手去捡起那把死挺挺躺在地上的刀,剖开我自己。让两颗心并排在我的手里,让神明看看,哪一颗更让她青睐。
11
在我奔跑的整个过程中,那祭司重新振作起来,脱光了自己的峨冠博带,披挂着祭品那张血淋淋、紧巴巴的皮,对着秃山,忘我地舞蹈。
他嘴里的祷祝声让灰尘都惊跳起来,手上的铃铛声让云彩都落荒而逃。
那神明从遥不可及的天国,应召而来,姗姗地,降落在山顶。
紧随着她的,是一声霹雳,加一道闪电。
她像是要将大山劈开,让闪电照彻那黑暗了亿万年的胸腔,让大山也献出血,献出心。
12
我们的王,端坐在祭台的中央,瞌睡着。我和心的到来并没有使他苏醒。只有神明的雷电才使他惊醒。
他的心很软,他的眼很善。他把祭台设置在神庙偏僻的一角。他的眼里只容得下洁净的祭品,洁净如神明本身的用品,那样,他才能与神明对视,神明也愿意听他祈祷。
王用以献祭的血必须像水一样清,因为
他所求的其实只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