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奔跑的羊群（三章）

舟自横

雨是奔跑的羊群（三章）

舟自横

奔跑的羊群

从天边奔跑过来。

汹涌，巨大的云团，摇晃着天空。道路躲到地面之下，心脏受到铁锤般击打。

尘土弥漫，大树与小草，有了忽隐忽现的光。

它们看见泉水，也不停留问询；看见炊烟便用露珠裹住脚步，径直迂回过去；看见姑娘飘扬的红头巾，便埋下身子，在草里穿行；唤醒苍茫的火焰，怀抱眼神的花蕊。

是河流的浪头，是天空的闪电，是凛然的决绝，让天空鸟的翅膀噤若寒蝉。

它们奔跑。从开篇跑到结局，像一首诗，最终统摄了长篇小说的魂魄。然而现在，它们刚刚开始奔跑，身影就像大地一样繁花似锦植被茂盛。

我哑言失声，我无法说出它们的宿命。

但我知道，它们不能再次失去原初的精血，它们离开，在寻找真正的牧羊人。就像词语寻找诗人，就像花朵寻找土地，就像爱情寻找坚贞。

干净的尘土

划着火柴，它们就能燃烧；身在沙漠，它们就能让我划动双桨乘风破浪。

但你们看不见这样的尘土。它们隐匿，躲闪，像只小兽，像太阳的黑斑。

它们以血液置换大水，流过芦苇的头顶，闪烁着群鸟的蓝光。它们摇曳如花，或者像老去的杨树继续稳住大地。它们化作炊烟，抚摸路人的心口。

它们目光清澈而祥和，看见青铜的速朽，看见秋叶落入永恒的掌心，看见走失的孩子流下的泪水滴穿石头。

它们是我的源头和祖先，是我的颂词和最后的挽歌。它们与亲人的姓氏合二为一，端坐在白云之上。

弥散为尘，聚拢为王。它们必将现身，必将垂落，必将覆盖身后的远方。

温柔的闪电

来自于爱情，消逝于爱情。

昏睡的大地和天空，锈蚀的刀刃，你们都要醒来。你们看，一条小蛇爬过麻木的市声，爬过伤口，告诉世界，生命即将过去，而爱情可以让你重生。

花朵可以重生，春天的嘴唇也可以重生，而闪电的生命，只有这么一次，迸发或者是幻灭。它的身子，敞开一条干净的街道，街道尽头是广袤的树林。树林里有个小屋，流着蜜。

而屋子的女主人，常常和我失之交臂。

而错过，也不能否认爱情的存在。就像我坚信，一定有个女子，我们一生不得见，但她一直为我呼吸和生活。她起伏的小腹，为我带来虚拟的万里大好河山。

这样的启示，使我日渐疏松的骨头开始坚实而密不可分，就像温柔的闪电——

照亮颓废的泥土和焦躁的暗夜。